混蛋窩,這樣的三個字寫的很歪歪扭扭如雞爪踏在雪地上,可偏偏也正是這般的隨意幾筆看來灑脫之極,倒是頗有世人笑我太癲狂之感。
混蛋窩裏麵全都是混蛋,不論是成人、小孩、男人、女人、俊美的還是醜陋的,要想進混蛋窩就必須做一個混蛋,這就是這裏的唯一規矩。
而這個規矩也是白雪剛剛才知道的,他原本並不相信,可說這話的人是混蛋窩的老板娘,所以他不得不信。
老板娘就站在門口,斜斜的依著“吱呀”的掉漆木門,穿著一件比亡命了兩日兩夜的白雪身上衣裳的破洞還多的粗布裙子,倒是露出許多春光,潔白的肌膚醒目的裸 露在簡陋粗糙的衣裙外,竟有一種說不出的誘惑,她隻是那麽懶洋洋的斜倚著,勾魂的望著白雪。
清晨微風,薄日悠然,其外有滄海水波蕩漾,襲浪海岸,陣陣如語,有著一股天然的韻味,忽有一縷微風吹起她已經破爛的布裙,露出左側修長有力、潔白如玉充滿生命力的一條玉腿,就在她這樣一條完美無瑕的玉腿腳踝處,一副沾染著一點泫然水光的銀色腳鐲映射了潔白的肌膚,迷炫了無數男人的心。
白雪用別人察覺不出來的程度悄悄的咽了下唾沫,他絕非正經的柳下惠,這一生的他認識很多女孩子,也出入過無數的煙花地,可是直到了現在,到了這個毫不起眼的混蛋窩外,他突然發現以前的那些女孩子和她一比全都隻能說是一根根木頭,她們全都還是不懂事的孩子。
於是他想要好好的看一眼老板娘的臉,可惜,老板娘身上漏的比誰還多,而麵上卻遮掩的比誰還嚴實,即使是一雙眼睛也被蒙上了重重紗幕,漆發如瀑般傾瀉在她嬌嫩的肩上,黑與白組成了一道簡單卻勾魂的風情。
她如同曼陀羅一般有些水波流動的魅惑,渾身沒有一處不散發著攝魂的惑媚,最最關鍵的是她蒙上了自己的臉,這世上沒有哪個男人看見這麽一個女人後不想看看她的臉,可偏偏她將自己的臉給蒙上了。這才是讓人心裏癢癢的,得不到的是最美好的,而能夠恰到好處的給一些,再不給一些,這樣的火候是最難控製的,可無疑這老板娘做得很好,也做的很自然。
白雪是人,他是個男人。
他帶著自己慣有的欣賞目光毫不掩飾的打量了一番老板娘,最後才喟然歎道:“我終於明白此地為何要喚做混蛋窩了?”
老板娘從喉底輕輕的吐出一個字:“哦?”
白雪道:“隻要一個男人遇見老板娘這樣的女人,他若不能心甘情願的做一個混蛋,那麽他便不是一個正常的男人。”
一個正常的男人是怎麽樣的,老板娘很清楚,所以她仔細的想了想,覺得白雪說的很對。
“你是一個正常的男人?”
白雪點點頭,這種問題恐怕沒有哪個男人會搖頭的。
老板娘的聲音又嬌又嫩還帶著一點黏,聽著耳裏舒服極了,就好像有無數隻溫柔而多情的小觸手在按摩著你的耳朵。
耳朵是除了眼睛外男人的第二大敏 感點,一個女人隻要你能將男人的眼睛和耳朵伺候舒服了,那麽你其他的功夫差一點也都是可以原諒的,無疑老板娘在這一點上也做得很好。
“我從未見過像你這般好看的男人。”
現在的白雪實在不能說好看,隻因他半邊麵上那可怕血斑露出來實在嚇人,但他的風度,他的身姿,有些人天生便有一種氣質,他雖不盛氣淩人,可高貴自生。
白雪無疑便是這樣的一個人,他此時衣裳襤褸,須發淩亂,帶著滿麵憔悴,可是他麵對這樣一個傾國傾城的尤物時候並沒有半分的自卑,反而將自己的胸膛挺得高高的,將自己的微笑展露無遺,他相信一個女人可以容忍男人沒有財富、權勢、武功甚至是健康,但絕沒有任何女人會接受男人沒有自信,一個沒有自信的男人才是真正一無所有的窮鬼。
白雪笑了,他含笑道:“我也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女人。”
老板娘輕笑一聲,她一生粉嫩的雙耳聽過男人的讚許早已不知多少,可是這一句簡單的恭維依然讓她心花怒放,她說道:“閣下這番話隻怕不止對我一個女人說過吧。”
“不錯。”白雪直認不違道:“在下一生也認識許多美麗可愛的女孩子,但若論風度之佳,姿態之美無人可與姑娘相媲美,此刻我最想看看姑娘的臉……”
他往前逼近了一步,此時兩人之間的距離隻剩下剛好四尺之距,這個距離是白雪留戀花叢經過無數次總結之後得到的一個數字,一個正常的女人肯讓一個男人靠近自己身邊的距離小於四尺,那麽幾乎便可以肯定這個女人對這個男人有很強的好感,人與人相處很多時候講究的便是這個好感,尤其是女人,她們更願意相信虛無縹緲的緣分,所謂的一見鍾情便是最浪漫的緣分。
“在下相信隻要姑娘肯摘在自己的麵紗,這普天之下的男人都會為之瘋狂。”
白雪的左手緩緩的往上抬,他要摘下那道重重厚紗。
老板娘身子與白雪之間的距離已短於四尺,她柔蛇般的嬌軀已有些顫抖,可是她並沒有距離,白雪的手慢慢的靠近,他一點點的伸過去,似乎在害怕會驚動某些易碎的晶瑩剔透的玉器。
麵紗下的佳人會是怎麽樣動人的容顏,究竟是如何模樣的女人才會有這等的風姿,這等魅惑蒼生的綽約。
白雪的心在顫抖,他的手很穩,他隻剩下一隻手,這隻手握酒瓶的時間絕對比握劍的時間要多得多,所幸的是他的這隻手依然很穩,尤其是這種時刻,他絕不能讓女人失望。
“公子是個雅人,又何必做這等煮鶴焚琴之事呢?”就在白雪修長的指間堪堪觸碰到那麵紗時,老板娘幽幽道。
“哎……”白雪很有風度的收回自己的手,微笑道:“的確是在下唐突了。”
“你可知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未必是件好事。”老板娘能夠看見白雪眼中極快閃過的一絲失望,緩緩道:“或許我是個醜八怪,即便不是醜八怪,或許我的長得並沒有你心目中那麽美麗,或許眉角會粗一點,鼻尖塌了一點,雙唇略厚一點,沒有哪個人是完美的,既然如此,何不留一個遐想的空間給自己呢?”
“何必要破壞你自己心目中編織的童話呢?”
每一個男人都好麵子,在這種情況下被拒絕,隻要是男人都會多少有一些尷尬,修養差點的自然會鬧出很多事端,可白雪將自己的情緒收拾的很好,他知道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一個人若是在事情出了紕漏後能夠多想想自己的問題,那麽他自然也會比其他人進步的更快,也能贏得更多人的尊重。
“姑娘說的極是,在下慚愧。”
老板娘靜靜的望著他,半響才又道:“公子風采逼人,可謂人中之龍,或許有一天妾身會心甘情願的為你摘下這道麵具,隻希望能有這一天的時候,公子莫要拒絕,更莫要失望。”
白雪退後一步,正色道:“姑娘請放心,在下絕不會做出那等蠢人才會做的蠢事。”
“嗯……”老板娘低聲依依,細語道:“妾身秋琴相信公子。”
海風輕輕掠過海岸,也掠過白雪的心,他低聲道:“秋琴?琴已本是曲高和寡,姑娘以秋為姓,秋氣蕭瑟,怎麽如此哀涼的名字,難道她的心中有一段傷痛的往事嗎?”
“公子這邊請。”老板娘秋琴微微讓過半邊身子,躬身道:“祝您在混蛋窩玩的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