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小鬼的腦袋被做成了三個戒指,隻有帶著戒指的人才能這完整的一條蟠龍組合起來。”金佩倫緩緩道:“而這三個戒指中兩個便在主子的手上戴著,還有一個在我手上,”他邊說著便將自己帶著一個古怪黑乎乎戒指的右手抓過那塊玄鐵令,隻聽見一聲清脆簡單的“叮”的契合音,“所以若要有人想通過這塊蟠龍令來作假也是幾乎萬萬不能的,再加上這些年來我們禦前莫影子的情報,少主子的身份絕不會有錯。”
方才隻看到那枚奇特的戒指完美的契合了蟠龍令時,白雪已經無力的軟癱在了地上,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是一個皇子,還是當今帝王的唯一一個兒子,國之儲君,這對於他來說實在太過於震撼了。
九淵鎖龍十四年,青銅魔棺封陽逆,蟠龍白雪海中生,十地魔火斬月神。他終於明白這四句箴言的含義了,九淵鎖龍十四年是指他被藏放在敵人那邊——名草堂剛好十四年,蟠龍白雪既是指他的玄鐵令也是指他這條未騰空的小龍,海中生便是說在海外南嶺學到神劍十三式,陽逆便是陽逆槍,可什麽是青銅魔棺呢,這個月神究竟是不是拜月祭司醫姬呢?
金佩倫不住的說著,他的語速越來越快,他似乎在和誰競爭著時間一般,“少主子一定聽說過潛龍。”
白雪無力的點點頭。
金佩倫繼續道:“當年皇位不穩,時局動蕩,少主子遺落江湖,主子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一切都是為了潛龍這個計劃,若不是少主子這些年去了異地,一切都早已結束了,少主子一定要記住這世上誰也不能信,潛龍殺局一旦拉開,天下生靈無一不被席卷進去,到時候神劍十三式便是少主子走到最後的全部依靠!”
神劍十三式,白雪明白了,原來如此,神劍的傳承其實理由很簡單,隻因為他是皇獨子,龍鷹侯再厲害,他在重要的關頭還是受命於天上的那條五爪金龍,原來真正背後要傳劍給他的人是隆帝,盤縈在他心中多日的這個疑問便這樣輕巧的被解決了,理由竟然簡單的讓人覺得可笑,可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困惑和迷茫。
他說著從眾多鐵器紛雜的儲物堆裏翻出一口古劍,白雪一看原來正是自己的陽朔劍,這口劍隨他一起墜海,居然沒有丟失。
“少主子,神劍十三式脫胎於一門槍法,它的原名換作陽逆槍,其十三路龍膽魔槍正是一代魔君蓋九幽的獨門絕技,可惜蓋九幽死後,這口魔槍化作一陰一陽兩口奇劍,一為逆麟劍,另一口便是這陽朔劍。”
“此番之後,神劍洞內一定會想盡辦法來使雙劍合璧,重組陽逆槍,少主子一定要學那六式謀字訣,隻是更要小心魔槍邪性,不然到時候槍逆其主,將出大殺戮啊。”
這神劍十三式到底是什麽東西,如今又出了一門槍法,白雪隻覺得自己想著頭都疼了,他大聲喝道:“究竟什麽是潛龍!”
金佩倫剛要回答,突然一陣奇怪的聲音響起來,他右手迅疾無比的連拍七下,分別擊在白雪全身各處要害上。白雪頓時渾身麻木,連話也無法說出來,金佩倫再往他口中塞入一粒氣氛古怪的藥丸。
“雖然這世上的事情實在不應該讓現如今的你來背負,但是我想不出還有別人怎麽解開這個死結。而且……你出生在這個無奈的帝王之家,這是你無法回避的責任。”他說著把白雪塞進一個鐵櫃子中,又道:“少主子,今日之後,我欠你皇家的債便還情了,禦前莫影子一脈的誓言也要隨風而去了,少主子之後一切在於你自己了。你的身體素質實在太差,之前所學的東西又大多亂七八糟的,來到這裏我將你從前的內功全部融化,再用藥水洗出你體內的暗傷,本來想能夠為你重新鑄下堅實的基礎,可惜時間實在太緊,他們已經來了,我也隻能將大還丹給你全部服下,這種藥丸要完全發揮作用需要一個時辰,我盡量為少主子做到最後這一步了…….”
他邊說著邊關上了櫃子門,從縫隙裏白雪可還以部分看到外麵的情景。
白雪心中升起很不好的感覺,就像一隻掉進了蜘蛛網的蟲子,命運布成的蜘蛛網緊緊的纏住他,而他卻不知道幕後的黑手位於何方。蜘蛛躲在黑暗的命運之網的某一個角落,亮出了獠牙。
一陣冷風吹過火熱的洞穴中,讓靈魂戰栗的陰冷從無盡的黑暗中潮水般湧入。這不是寒冷,而是混雜著一種粘稠的,黑色的,讓人絕望的恐怖之冷。就像青蛙被蛇緊緊的盯上,貓將老鼠按在爪子下的絕對絕望。
在白雪略一疏忽間,一個巨大的身影出現在地窖正中。這個身影隻能說是一個人型而不說是一個完整的人了,隻因他極痩,身上似乎沒有半點血液、肌肉、脂肪,倒像是一個站立的套著粗麻玄衣的骷髏架子,他的身後背著一把巨大的弓,而那種讓人窒息的冰涼氣息便是從那幅寬大的骷髏架子散發出來。
白雪從未看過這麽奇怪的弓,可在外麵的金佩倫深深知道此弓的可怕,它以男人之椎骨為弓背的基本材料,將幾根骨頭拚接而成弓形,再以女人之筋與皮搓成弓弦,更以肋骨打製成三根性命相托的心血箭。而後,將弓與箭放入地火之中,以奇異的方式煉化為一體,使得弓背晶瑩如玉,彎角更是碧綠之色,肋骨箭身則呈烏黑色,弦絲也化成了金黃之色。
劍花寒不落,弓月曉逾明。
金佩倫盤膝坐在地上,淡淡的衝著來人說道:“陸天一,好久不見了,多少年了?自從我第一次來到這個島嶼到現在已經差不多有二十三年了吧?”
“二十三年。”骷髏般的陸天一的聲音出乎意料的輕柔,美麗,而且……熟悉。“對於有些人是很漫長的時間了,漫長的已經讓時間都變得沒有價值了。”
“是呀,漫長的歲月。”
“你也知道漫長,我還以為你已經遺忘了一切呢。”
金佩倫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搖晃著酒杯視線迷離的說道:“遺忘!能夠遺忘掉就好了。人活著就是為了遺忘,可惜的是對我來說一切依然是那麽清楚。”
這個粗魯不堪的禿頂老頭子如今卻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他的眼中充滿了緬懷,他的聲音也變得溫柔而安寧,隻是這一切讓被藏在櫃子裏的白雪看的更加的奇怪和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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