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敲門……那是怎麽回事?”史進看著陳達的眼睛,深深地望了進去。
陳達吐了口氣,看著黎百草和史進淡淡地笑了下道:“我也不過是曾經聽前輩們提起過,都是傳說了,今個我也是頭一回遇上,特別是在這樣的密室裏。”
黎百草聽陳達說著,低頭思慮了一下,將目光轉向史進道:“如果真的是鬼敲門的話,這便是‘鬼密七宗’裏的第一宗,在道行裏也叫開門,我也是聽我師傅講過,但凡被鬼看中的人,便會半夜來敲門。”
“半夜會來敲門,敲門作甚,莫不是要害我兄弟性命!這……”史進本來是不信這世上有鬼的,但他曾經在夢中見過天師,而那一夜醒來,不但又有盤龍棍,而且還有九條真龍紋在身上。這就讓他對神神鬼鬼有了另一番感觸,如今聽陳達一說,心裏自然著急的很。
黎百草搖了搖頭,但麵色上的不安依然縈繞其上,他張張嘴頓了一下,才擠出句話來:“鬼敲門不過是在夢中或者半夜聽到有敲門聲,等你披衣起來去開門時,那聲音就在開門的那一刹消失了,而外麵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隻是,這之所以謂之‘開門’,就是講鬼放進來,然後過不得多久便有第二宗、第三宗、第四宗……直到第七宗。”
“那後麵的這七宗是什麽!”
“第二宗叫鬼畫符,接下來的依次叫鬼傳音、鬼壓床、鬼隨影、鬼附身和最後第七宗鬼索命。”黎百草看著史進和陳達一句一頓地講了出來。
史進對前麵的幾宗不太曉得,但最後一宗,那“索命”二字卻聽得真真切切,心裏更是深深曉得其中的含義,心下吃驚之餘更多是是為陳達而著急,不知怎得,史進突然覺得,那所謂的鬼便是伍三狗的魂。史進的念頭轉到此處,心裏頓時流過一股電流,蘇蘇麻麻地直叫人不安。
此時陳達也稍稍蹙起了眉頭,接過黎百草的話頭來,不緊不慢地說道:“如果鬼敲門真的如百草所言,那麽我這卻不知算什麽了。”陳達抿了下嘴唇,繼續道:“我夢見伍三狗了,在當年我們開的那個肉鋪裏,他拿著一把牛耳尖刀,血淋淋地回來說,豬宰好了,也將血都放盡了,等退毛以後就可以開張上架了,我記得,他之後還說他剁了七八個蹄子,要燉一大鍋蹄子湯與大家吃……”
陳達在這邊像回憶一樣地囈語著,史進見他口幹,一麵在旁側倒水,一麵細細地往下聽,可是越往下聽史進的心裏就越不安。在戰場廝殺之時都不曾害怕過的史進,不知道為什麽此刻卻有一絲絲地忐忑。從茶壺裏傾瀉下來的水流也隨著史進微微地發顫。
“牛耳尖刀”“血淋淋”“剁了七八個蹄子”“燉一大鍋蹄子湯”這些詞聽到史進耳朵裏,那不久前戰場的模樣便曆曆在目地顯現在腦海裏。史進將水端到床頭邊,輕輕扶了陳達起來,小心翼翼地將水送到他的嘴邊。
陳達呷了一口史進遞過來的茶水,潤了潤喉嚨之後,繼續道:“之後說了些什麽就忘了,我隻記得,在他離開關上房門的時候,我緊接著就聽到了鏗鏘的敲門聲,就是那種嚓嚓嚓的聲響,還伴有莎莎謔謔的聲音。越來越近,我能感覺得到那種聲音離我越來越近。最後,也不知怎地我就醒了過來。可是那種聲音依然在。”
史進和黎百草一副緊張而關切的模樣看著陳達,陳達又喝了口茶繼續道:“我當時覺察有異,這密室裏開門都有機關,自己人向來不用敲門,而外人又不知道此處有門。那時我沒多想,以為是官兵來了,便警惕地坐起身來,但我剛起身那聲音就沒有了。”
“啊!”黎百草和史進同時都是一驚。
“我當時就納悶了,於是小坐了一下便又躺下,沒想到,剛躺下那聲音就又來了,如此反複數次,讓我背脊上都不由地微微發寒。當時我就覺得詭異,心裏又想起了老人們所說的鬼敲門,便覺得有七分相像。我本想叫百草來的,可是覺得這兩天你為城裏的傷病已經夠忙了,所以就這麽挨過來了。但我慢慢聽著,覺得那聲音似乎是從床下傳上來,也不那麽像鬼敲門。”
“從床下傳上來的……”史進突然想到了什麽,心底反反複複地念叨著這句話。史進一麵扶陳達重新躺好,一麵將茶杯交到黎百草的手裏,兀自卻將身子伏倒,側耳貼在床榻之上,右手握拳猛敲地磚,果然,耳中又響起當當當當的扣擊之聲。
陳達剛剛躺好,見史進匍匐在側,心裏正是納悶不知史進這是做甚,卻沒想到耳邊又有聲音響起。雖然,卻不是之前的那種聲響,但其傳音的位置卻極其相似。
“大哥,這聲響……太像了!”陳達忍不住開口驚歎。
史進卻沒有停,掄起一對鐵拳凶猛無比地砸著地麵,咚咚咣咣之聲不絕於耳。史進似乎聽到了什麽,趕緊跪在地上,在周身猛地掄拳砸了一邊。
黎百草和陳達看著史進這奇怪的舉動都屏氣凝神,深怕發出一星點聲響而影響了他。
而史進在當地也是微微瞌目,一雙拳頭在地上猛砸一起,在反複的對比中,史進慢慢沿著某種別人看不到的無形區域,慢慢地挪動這身子,不停地試探著周圍,用力地敲擊著地麵。
史進雙腿漸漸地往後挪動著,直到貼著了右首的牆壁,這才聽了下來。史進猛然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看著陳達道:“兄弟啊,你幫了哥哥大忙!”
黎百草和陳達聽罷相互對視一眼,都不知史進這是何意。
史進笑著走過來,拍著黎百草的後背說:“如果我所料不假,我曉得那賊人是耍的如何手段來盜你的《順天書》了,《順天書》找回來了,屍毒可以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