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索超策馬上城,望見綠林軍馬各有懼色,東西陣腳都策立不定,索超心裏揣測地望過去,隻見綠林軍衣衫單薄,鎧甲上都結了晶瑩的後冰。索超微微笑了,這綠林軍再威猛也逆不過天,沒有後勤補給,這夥人凍得發抖,還如何與我征戰,當真是天助我也!索超心裏歡喜無限,當下便點起三百軍馬驀地衝出城來。
索超並不答話,斧頭一指,三軍直殺過來。
兩軍相交,綠林軍馬不多時便四散奔波而逃,史進卻教水軍頭領童威、張順身披軟戰,勒馬橫槍,前來迎敵。兩人合力與索超交手,那索超果然厲害,不過三兩個回合,兩人對視一眼都棄槍便走,特引了索超奔陷坑邊而來。索超是個性子,哪裏還會多想?馳馬帶兵衝到這裏,一邊是路,一邊是澗。張順棄馬跳入河中,向著前麵,口裏大叫道:“大帥快走!”
索超聽了,朝前麵一望,果然有一杆帥旗從山腳匆匆忙忙轉過去,索超要生擒史進,當下奮不顧身,飛馬衝殺過來。這個時候,山背後一聲炮響,一枚枚火藥在索超的人馬中炸開,索超正回頭查看,卻連人和馬都跌陷下去。後麵伏兵四起,將官兵殺的四分五散。這索超便有三頭六臂,也逃不脫這一劫了。
史進得了勝利,城裏的偏將將城門緊緊關了,等綠林軍殺到城頭下時,那些城頭上的百姓反倒成了被挾持的對象,綠林軍遲疑不能動手,反倒讓官兵得了先機,一頓亂箭射下來,綠林軍不得不再次退兵。但史進得了一場勝利,特別是將索超生擒,覺得也值了,就此在京都外十裏紮營。
索超被綁回綠林軍大營裏來,史進照例給他鬆了綁,賜座賞酒,但索超一概不受,即便是請出關勝、林衝來輪番勸說,也一樣無用,史進除了禮遇,也沒得法子。索超是不能放他回去了,不然攻打了幾日的京都就難以攻下了。但聽林衝說,有一個人可以說動索超,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年在大名府曾與他“不打不相識”的楊誌,史進得知,立刻派遣人去長安調取楊誌前來。
此時的城中除了童貫一人,便是一班無用的文武。不知道是誰走漏了索超被擒的消息,恐懼和歡喜在城中以近似相同的速度傳播,甚至有百姓已經開始準備張燈結彩。童貫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中樞院裏,一言不發地緊緊捏著拳頭,冷汗浸透了他略略彎曲的脊背。童貫知道手裏已經沒有什麽大牌可用了,張青是他的心腹,朝廷已經風雨飄搖,在末路上,每一步都如履薄冰。這朝不保夕的時候,童貫也開始為自己的生路做一番打算了。
城中的權貴開始由恐懼變得躁動不安,由躁動變得狂孽。幾日不見聖上,不見蔡京,雖然沒有人直言,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聖上早就離開這裏了。不少皇城貴族怕綠林軍的入侵,收拾了細軟都擁堵到了各個門下,要求開門出逃,與駐守軍士之間由推搡並發的爭執也越來越多,事態開始不斷升級,城中的躁動狂暴也處處可見。一個個急匆匆稟告童貫,此刻內憂外患一起爆發,讓童貫焦頭爛額。
這樣一個亂攤子,童貫不想再收拾了,更要緊的消息,沉甸甸的地壓在他的心底,幾乎讓他這兩日喘不過氣來,據探馬密報,保護聖上的兵馬都意外地死在一處荒涼山崗上,唯獨不見蔡京和聖上的龍體,更是沒有留下一點線索。若是聖上死了,倒也好了,再立新主,可是眼下生死未卜,這就讓童貫頓時失去了一切希望。
是時候該為自己考慮退路了。
當下童貫叫暗中招了張青來,吩咐一大家子人悄悄收拾起值錢的家當來,都交付張青,要張青護送前往杭州,那裏童貫已經買下了一處田產,足以讓他們隱姓埋名過後半生。童貫挑出精銳力量,經過一番喬裝打扮,都交與張青使用,要他千萬顧全家眷。
張青就在當晚,帶著童貫的特權悄悄開了北門,離開了京都。但張青卻並沒有帶著童貫的家眷前往杭州,而是轉而投綠林軍的大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