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啟這幾天的壓力很大,輝煌大廈發生的殺人案,可以說是讓濱海震蕩不已。八個人被殺,還被人割了腦袋,不引起公眾的恐慌都不可能。
雖然警方一直捂著這次的殺人案消息,可總還是會有小道消息滿天飛。對於這件殺人案,濱海市市局也動用了所有警力,可卻是依舊沒有任何線索,可以說是一無所獲。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丁啟這個濱海市市局成立的專案組組長,自然而然的會亞曆山大。案發現場是輝煌大廈以及對麵的大樓,可這兩棟樓的監控係統,全被破壞,現場根本沒有任何監控錄像。
八個死者的腦袋都沒有了,更別提調查出他們的身份了。
專案組的成員已經幾天沒有合眼了,丁啟讓他們暫時先休息一下。此時丁啟的辦公室裏,一片煙霧繚繞,就跟下了霧一般,丁啟麵前的大號煙灰缸裏,滿滿的全是煙蒂,也不知道他抽了多少煙。
“好了,別抽了。”坐在丁啟對麵的一個老頭,看到丁啟再次從煙盒裏摸出煙來,不由得說道:“沒有線索就是沒有線索,你這樣悶頭抽煙,還能抽出線索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熬垮了身子,案子也破不了。”
“上麵壓的太緊太急。”丁啟苦笑一下,說道:“這要還是破不了案,估計咱們專案組的成員都要挨批了。”
“你什麽時候變得也害怕領導批評了?”老頭笑了笑,說道:“破不了的案子多了去了,一時半會就讓人破案,這怎麽可能?”
“體製內的事就這樣。”丁啟說道:“真羨慕你退了。”
“有什麽好羨慕的?還不是又被抓回來當苦力?”老頭笑了笑,說道:“依我看,這件案子暫時是破不了的。”
“為什麽?”丁啟問道。
老頭皺眉說道:“也就是專案組的成員都去休息了,我才跟你說這話!這案子沒這麽簡單的,殺人割掉腦袋,這不是常人敢幹的事情!小丁,聽我一句,你不如撒手不管的好!”
“老隊長,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啊?”丁啟愕然說道。
這個老頭,是濱海市原刑警隊的隊長,退休已經很久了。這位老刑警,有著極其豐富的破案經驗,即使是退休了,也經常被請回刑警隊給一幹刑警上刑偵課。當然,他所講的都是他親手破過的案件當中,所碰到的實用性的刑偵技巧,而不像是教科書上的東西。
“什麽作風不作風的!”老頭擺了擺手,說道:“我王建江已經不是刑警隊長,而是一個退休的老頭了,這些東西都與我無關了。”
頓了一頓,王建江又說道:“之所以我會這麽勸你,一是因為這案子在我看來很特殊,再就是你沾手這樣的案子,後果會如何,難以預料。”
“嗬嗬,老隊長,還能有什麽後果?”丁啟笑笑,說道:“無非是被凶手盯上而已,但是,這不也正是我們破案的目的?把凶手緝拿歸案!”
“你真認為殺人的就是壞人?”王建江皺眉問道。
“不管凶手殺人出於什麽目的,總是他已經殺了人,也就是凶手了。”丁啟說道。
王建江咳嗽了兩聲,站起身來打開了窗子,說道:“你這麽說沒錯,但是,你想過沒有,殺了八個人,還要割掉他們的腦袋,這不是常人敢做的事情!而且,從現場沒有任何線索來看,完全可以判斷,殺人的凶手根本就不是喪心病狂之徒,在他殺這八個人的時候,他相當冷靜,知道殺了人抹掉所有痕跡,這本身就很能說明問題,並不僅僅是反偵察能力強這麽簡單了。”
看到丁啟皺眉不已的樣子,王建江又問道:“你還記得我對你說過,我當刑警這些年,最遺憾的一件事情是什麽嗎?”
“十八年前的那件案子。”丁啟很肯定的回答道。
“對,當時對我來說,那件案子的確是我當刑警的遺憾。”王建江說道:“因為我所經手的刑事案件,就隻有這一件沒有破!可其實我沒對你說,這個遺憾在我退休之前已經不存在了,所以我才會退的這麽坦然。”
“哦?老隊長,這是怎麽回事?”丁啟立刻問道。
王建江說道:“十八年前的殺人案,塵封太久了,久的連我這個當年主力偵破的刑警隊長都快忘記了,更別提你們這些當年才剛進刑警隊不久的毛頭小子了。”
聽到王建江這話,丁啟頓時瞪大了眼睛,似乎想起了什麽似的,拋下王建江就急匆匆走出了自己的辦公室。
半個多小時以後,丁啟才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手裏拿著一份滿是塵土的檔案袋。看來,丁啟剛才是去檔案室了。
丁啟吹了吹檔案袋上的灰塵,打開了檔案袋,裏麵的檔案所用的紙張,已經微微泛黃,足以證明這份檔案的年頭不短了。
丁啟仔細的看完了這份檔案,長出一口氣,說道:“老隊長,你要不說,還真沒人會想起當年的這個案子。”
丁啟拿回來的這份檔案,正是十八年前,王建江沒有偵破的案件的存檔。
王建江笑了笑,說道:“死了三個人,也是被人割掉了腦袋,也是同樣的在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這個案子,當時我所頂著的壓力跟你一樣,不過,最後也不了了之了。”
“老隊長,你這話的意思是?”丁啟直言問道。
王建江對丁啟點了點頭,說道:“我當年的思路跟你現在是一樣的,沒有痕跡,就從死者身份入手,調查出他們的身份,就可以鎖定範圍來找殺人凶手,可這三個人,我一直沒能找出身份。
直到我臨退的那一年,我收到了一份郵件,這份郵件裏麵,是這三個死者的身份資料。這三個死者並不是本地人。這三個死者的身份我核實過,沒有任何問題。他們的身份很普通,但是都沒有家人,更奇怪的是社會關係,他們沒有任何的社會關係,也就僅僅能知道他們的身份而已。”
聽到這裏,丁啟皺起了眉頭,沒有社會關係的人?這怎麽可能?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沒有社會關係?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塵封十八年的案子,突如其來的一絲線索。”王建江淡淡的說道:“自然而然的讓我這個本就心存遺憾的刑警隊長再次對這個案件上心了。沒過不久,在我回家的路上,我遇到了一個人。”
丁啟沒有打斷王建江的話,靜靜的等著王建江的下文。
王建江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如果不是這個人的出現,我永遠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這人蒙著臉,藏身黑暗當中,對我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上的事,自然有江湖中人去解決。當年死的那三個人,是他殺的,我們所說的割掉腦袋,在他們稱之為割掉首級,是用來祭奠的。
我當時自然是想抓住他,可你根本無法想象,隻一個照麵,我就被打倒在地,而且還完全喪失了行動能力。
隨後,我眼睜睜的看著這個人翻身躍上牆頭,消失在我視線之中,你知道那道牆有多高?將近三米,能一躍上牆,這怎麽解釋?”
“這就是老隊長對這個案子釋然,不再心存遺憾的原因?”丁啟有些愕然的問道。
王建江點了點頭,說道:“沒錯,或許你覺得很扯,可是,的確是有很多我們理解不了的事情,以及理解不了的人存在。這次的案件,與十八年前的案件如出一轍,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江湖中人所為。
如果真是這樣,你調查不出什麽的。而且,可能會給你引來一定的麻煩。這個麻煩可沒你想的那麽簡單,即使是再窮凶極惡的歹徒,心裏會對警察自然的有些畏懼心理,可這種人不會。
好了,你自己想想吧,我要回去休息了,老了,頂不住了!案子還是要查的,能破的了案子固然是好,可真破不了,我們也是沒辦法的。”
說完這話,王建江邁步走出了丁啟的辦公室。
而丁啟,卻是陷入了沉默當中。
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有江湖這一說?
況且,丁啟從不認為有江湖的存在,他所理解中的江湖,都是從小說,以及電視劇中看到的。
難不成,這個世界上還真有快意恩仇的大俠不成?
這實在是太扯了一些!
丁啟很難接受這樣的說法,可是,丁啟心裏也相當明白,王建江剛才說的那些話,絕對不會是在撒謊騙他。
可是,真按照王建江所說的這些,那就真有江湖的存在,也就有所謂江湖人士的存在了。
想到這裏,丁啟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林楓,不由自主的從煙盒裏摸出了一根香煙點燃,默默抽了幾口,一支香煙已經燃掉了一大半!
“林楓嗎?我是丁啟。”丁啟沉默好一會,快速掐滅手裏的香煙,一個電話打給了林楓:“你現在在哪?沒事的話來刑警隊,我想跟你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