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逸出奇的閉上了嘴,默默看著延陵。
“是該要和你說說了!”延陵長歎一口氣,轉過身來看著淩逸,道:“二十多年前,我在中州偶然間得到這張古圖,並由此得知了古圖中隱藏的大秘密,但是後來我被魔雲殿追殺,一路上追殺到這裏,魔雲殿強行想要控製我的靈魂,將我變成了死魂,臉上的傷疤也是在那時候留下的。我奮力逃脫,躲入戒指中,隱藏好氣息,才躲過一劫。”
“魔雲殿?”聽得延陵這番話,淩逸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從床上站起來,在房內踱了幾步,目光一轉看向漂浮著的延陵,問道:“因此你就失去了這張古圖,卻沒想到居然會在荀傲手裏?”
“可以這麽說。”點了點白發蒼蒼的頭,延陵說道,緊接著神色又有點欲言又止。
“那你為什麽會受到魔雲殿的追殺?”見延陵欲言又止的模樣,淩逸再度問道,雖然他隻是一個小小的武者,但是但凡武者,對於魔雲殿這三個字都是熟悉得很,雖沒有親眼看見魔雲殿的人究竟是如何的厲害,但是光憑這威名赫赫的魔雲殿三個字,便能夠讓不少武者心驚膽戰。
延陵聞言一愣,隨後從自己手上的那枚戒指中掏出一物,遞給淩逸。
淩逸從延陵手中接過東西,還未完全看清究竟是何物,便已經感受到了隻屬於藥師身上的那種靈氣,當下心中略微好奇,連忙攤開手掌,定睛瞧去。
這是一枚陳舊的徽章,通體呈現一種高貴的金黃之色,入手溫暖,卻又有種冰涼的觸感,甚是怪異。
徽章隻有四分之一個手掌大小,上麵密密麻麻的雕刻著一些玄奧圖案,還有一些淩逸看不懂的異國文字鑲在其中。
在徽章的正中央,刻有一團猶如實質般的黃色實火和一個小小的煉藥爐圖案,淩逸看到此,便知曉這是藥師的特殊標誌。
“這是極品藥師的徽章,整個大陸也不多見,而我,也是因為這枚極品藥師的身份引出了禍端。”延陵緩緩敘來:“十八年前,我才五十五歲,依靠驚豔絕倫的天賦,成為了大陸曆史上最為年輕的極品藥師,卻不想因此惹上魔雲殿的注意。在魔雲殿強大的實力之下,我答應進入魔雲殿,不料魔雲殿強行逼我煉製一種極為惡毒的丹藥,我自是不肯,便以殿主之女作為要挾,逃離了出去,萬般輾轉之下,我流落到了這裏,最終在這變成了死魂。”
說到最後,延陵的聲音越來越悲憤。
“原來如此,這樣說來古圖丟失也是情理之中。”淩逸把玩著手上的徽章,摸了摸鼻子,突然抬頭,瞪大眼睛看著延陵,問道:“你口中所說的魔雲殿殿主之女,不會就是紫嫣吧?”
延陵緩緩點頭,道:“十八年前我把紫嫣擄走,將還在繈褓中的她交給了淩家,要求你的族長將她養育成人,他們見到我是月魂實力的強者,自然不敢違逆。”
聞此一言,淩逸的腦海裏短暫的空白了好久時間,眼前浮現出紫嫣的音容笑貌,陷入了失神之中。
“是啊!紫嫣今年正好十八歲,而延老頭也是十八年前流落到此地,難怪族中的長者看著紫嫣時,眼裏都有種莫名的神色,原來是知道紫嫣和你這個月魂強者有關,卻並不知道紫嫣就是魔雲殿殿主之女。這樣一來,紫嫣的驚人天賦也可以得到解釋了,魔雲殿殿主之女,天賦還會差?若是她依舊在魔雲殿,恐怕早已進入魂師了吧?”淩逸凝視著延陵,心中如此想到。
“十八年前,魔雲殿眾人在此找到我,那一戰,驚動了所有雲峰鎮上的武者,我若是遺失了什麽物品,自然會被一些人得到,荀傲會得到古圖那也不算稀奇。”延陵飄至窗前,放眼遠望天邊,背對著淩逸說道。
沉思片刻,淩逸回過了神,行至延陵身邊,將手中的徽章重新交給了延陵,將視線轉至窗外,歎道:“我知道了,這樣的話一切都說得通了。”
延陵轉過頭看著淩逸的側臉,嘴唇微微蠕動,遲疑之下,還是問道:“如果魔雲殿來人要將那丫頭帶走,你會怎麽辦?”
表情突然凝滯,淩逸注視著天邊漸漸飄來的烏雲,毫不猶豫的說道:“千方百計阻止便是!”
“是嗎?”延陵移開視線,同樣注視著遠處的天邊,幽然歎道:“那勢必是一場惡戰了!”
凝視著遠方,兩人沉默無語。
原本還晴空朗朗的天,突然便狂風大作,烏雲密布,漸漸地,冰冷的雨絲緩緩飄落,籠罩著這個小小的雲峰鎮,在這淒冷的秋中,竟有春雨朦朧一片之感。
雨絲逐漸變成豆大般的雨點,從天而降,重重的撲打在地麵上。
雨幕中的血狼幫總堂,地麵上一片猩紅,新鮮純淨的雨水落在地上,立刻便被腥紅的血液染紅,從小溝中流淌出去。
正如淩逸所料,血狼幫並沒有報複淩家,反而是很快便陷入了內鬥,幾名分堂主聚集到總堂,一言不合之後,便拔刀相向,此時的總堂內,隻剩下了堪堪一名堂主,還有幾十名持刀而立的大漢。
這名堂主在經過一番爭鬥之後,將其他堂主擊殺,成為了今後的血狼幫幫主。
“李堂主……”一名大漢向李堂主鞠了一躬,正要說完,卻被李堂主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將所有堂中的大漢的視線都集中到了李堂主身上。
“混蛋!還叫我堂主!”
“是是……幫主。”大漢渾身一顫,連忙跪下磕頭。
“哈哈!”大堂中響起李堂主狂妄的大笑聲。
“咻!”一柄渾身碧綠,沒有任何瑕疵的長劍劃破長空,迅猛的穿過李堂主的喉嚨,生生地將他釘入大堂內的一根石柱上。
風雨中,隱隱的出現了一名身著灰衫的男子,在其身後,跟著四五十名黑衣男子,看其氣息,竟然全是魂士級別的武者!
“全部殺了,一個不留!”男子淡漠的語氣回蕩在這裏,寒冷的風將話音帶入場中所有人的耳中。
冷漠的看著場中的血色拚殺,灰衫男子留著一道驚人傷疤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殘忍的笑。
雨絲同樣的在侵蝕著其他地方,離滄印帝國極為遙遠的一處山脈上,淅淅瀝瀝的雨點撲打著矗立的一座高大殿宇。
這座大殿將這片綿延不絕的山脈踩在自己的腳下,倒是有些威武之氣,外表說不上什麽金碧輝煌,也沒有任何的雄偉磅礴,給人的感覺隻有那種普普通通的高大而已,若是不知情的,哪能知道這便是天魂大陸上名氣最盛、實力最強,也是惡名昭彰的魔雲殿總殿。
高大的殿宇內部點著星星點點的火把,漆黑的夜卻在無情的吞噬著這裏,讓人隻能看到些微的光亮。
殿內的正中心,是一處寬敞的平地,花崗岩做成的地麵,反射著牆壁上被風吹的搖搖欲滅的火把產生的火光。
平地北處,坐著一人,隱藏在黑暗中的他,氣息悠長,卻能從黑暗中感受到他眼中的兩道冷厲。
寬敞的平地之上孤零零的站著一人,身著黑色袍子,唯一在這昏暗中發光的就是他佩戴在胸口上的一枚金色徽章。
“延燁,你可找到他沒有?”坐在北處的那人語氣平淡,不冷不熱中隱含著數不盡的殺意。
“回殿主,屬下沒用,到現在還不知道他躲在哪裏。”黑袍人恭聲說道。
“廢物!”那人冷哼了一聲,隨即站起望向平地上的黑袍人,道:“十八年了!過去這麽久了你居然連一個人都找不到!難道他還能死了不成!”
黑袍人畏畏縮縮,趕緊跪了下來,誠惶誠恐的道:“屬下該死,辜負了殿主對屬下的期望!”
“哼!延燁,若不是因為你還有點利用價值,十八年前你便成了我的手下亡魂,還養著你何幹!”
“屬下該死!”
被稱作殿主的那人長長歎了一聲,似是心疲力竭的說道:“罷了罷了!找你出氣也是無用,難道這樣便可以找回我的至親骨肉?哎!”
“殿主放心,延燁一定千方百計為殿主找回小姐!”延燁保證道,沒有誰知道他是真心如此還是隻為了討眼前這人歡心。
“算了,你站起來吧!你隻要一心為魔雲殿做事就行,不過若是心存異心,呆在魔雲殿這麽多年,見過這麽多風風雨雨,你應該知道是什麽後果!”那人冷冷地警告道,讓跪在地上的延燁打了個哆嗦。
“是!屬下絕對不敢有二心,天地為證!”延燁信誓旦旦,隨後小心翼翼的站起來,火把射出的黃色光芒照射在光滑的地麵上,反射到延燁的臉上,讓他的臉顯得陰晴不定、昏暗莫明。
“中州一行有什麽發現沒有?”殿主重新坐下,回到了之前那種高深莫測的樣子。
“恕屬下無能。”延燁又重新跪下,說話的聲音都有著顫抖。
“這也不能怪你,中州之地藏龍臥虎,找不到也是正常,能夠在那團如泥沼渾濁的地方活下來已是不錯。”魔雲殿殿主第一次說話那般“和氣”,雖然依舊寒冷如冰,但熟知他的延燁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十八年前他帶走小姐,已經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若是現在他出現在我麵前,我一定不顧任何情麵殺了他便是!可是十八年過去,他就像帶著小姐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出現過,這……”延燁似乎痛心疾首,狠力的錘了錘自己的瘦弱的身板,搖搖晃晃間竟是咳嗽了起來。
“罷了!你還是好好休息一番,殿中還有不少事要你處理。”說完,殿主便消失無蹤。
延燁緩緩抬起頭,凝視著那片黑暗,深思不語。
秋風蕭瑟而起,將火焰吹得獵獵作響,雨絲隨風飄搖,竄入火焰之中,融入了這團搖搖欲墜的溫暖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