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童皓民兩天兩夜的趕工,然後謝博文他們小組幾個人齊心協力地工作,最後審批部門的努力,他們終於趕在了審批截止之前把設計圖還有文件交了上去,總算沒有耽誤太多的時間,大家終於可以鬆了一口氣。
這工作完了之後,追究問題的時候就到了。發生這麽大的事情,公司肯定是要找承擔的人的。好在這次的設計圖是童皓民親自操刀的,所以他才能又短短的兩天兩夜的時間將設計圖又趕了出來,如果換著別的建築師,恐怕不見得有這樣的能力。
其實之前童皓民已經吩咐Amy到審批部門那裏調查,具體的情況他也已經掌握了,隻是之前礙於大家都忙著趕工,他就不便追究。現在工作忙完了,自然就要秋後算賬了。
童皓民將謝博文、周梓霏,還有孔經理和程佳寧都叫到了辦公室。大家又再次聚到這裏,現場唯一緊張的或許隻有程佳寧吧。
“公司的規矩大家應該都熟悉,犯錯了就應該罰。為了不讓別人說我徇私,這次我是找到了證據才來定奪誰對誰錯。”童皓民撥了一個內線電話給Amy,Amy兩秒就出現在辦公室。
在童皓民的示意下,Amy慢慢地走到程佳寧身邊,語氣咄咄逼人地說,“程佳寧,上兩個星期,就是梓霏將設計圖交到你手上的那天,你是不是用過碎紙機。”
在Amy這麽有氣勢的人麵前,程佳寧就像一隻遇見貓的老鼠,“是……”
“按著公司的規定,碎紙機裏的銷毀文件都是一個星期清理一次的,那天你們辦公室的碎紙機前一天才清理完,當天你又迫不及待地清理掉,為什麽呢?”
此時程佳寧已經無話可說了,隻是用慌張的眼神看著孔經理,而孔經理則像個局外人一樣看著。Amy像足了一個偵探,留有懸念之餘語氣又十分肯定,“忘了?你忘了,我就告訴你吧,因為當天你錯把梓霏交給你的設計圖給銷毀掉了。”
見程佳寧想要反駁,Amy馬上就說,“不用解釋了,當天你們辦公室有同事在你辦公桌上看到過那份設計圖,當時她沒多留意,眨眼就見你拿去銷毀,以為是不用的文件。”
童皓民滿意地看著Amy,說,“真相大白了,孔經理,我沒冤枉你的人吧?”
孔經理從鼻孔噴出了一口氣,樣子十分難看,隻說了句“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吧”就離開,留下程佳寧獨自麵對這個困境。
程佳寧許是知道事情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除了死灰般的臉色之外,也沒有別的話。
“你去財務部結算一下這個月的工資,明天開始就不用過來了。”童皓民的聲音十分冰冷,讓周梓霏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估計對於程佳寧來說此時應該猶如冰窖。
“可是……”周梓霏剛說話,就惹來童皓民的一瞥,她不得已閉上了嘴。程佳寧低著頭離開,經過周梓霏的時候還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仿佛一切都是她的錯。
“你們都走吧,梓霏留下來。”Amy 和謝博文也離開了,辦公室裏隻剩下周梓霏和童皓民兩個人。
“你覺得我的懲罰很重?”童皓民起身,繞過辦公桌,倚在邊上看著周梓霏。她的樣子十分無辜,仿佛程佳寧是因為她而離開。
童皓民歎息了一聲,說,“梓霏,收起你的同情心,別想著自己可以當救世主拯救每個人。她錯不是錯在她的不小心,而是錯在她的刻意隱瞞,讓我們大家替她補救。”
他的話說得十分在理,周梓霏也覺得自己現在不過是在濫用自己的同情心。
“再說,就算你幫了她,你覺得她會感謝你嗎?”
周梓霏搖搖頭,剛才程佳寧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就算她為她求情,在她看來不過是落井下石吧。這次的教訓對於程佳寧來說也不見得是壞事,有些人總要成長,跌了一跤之後就會小心走路。
“過來!”童皓民招手,像在喚一隻小狗。那小狗乖乖地走到他麵前的時候,他有憐惜地揉著她的頭發,說,“不要這個樣子,我看著不舒服,今晚請你吃飯,好不好?”
周梓霏抬起頭,氣鼓鼓地看著他,“你又當我是小狗了,對吧?”
童皓民不禁失笑,她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如果不是礙於這裏是辦公室,如果不是礙於怕會嚇到她,他真的很想將她狠狠地抱進懷中。
程佳寧的離開沒有帶給大家過多的驚訝,其實她離開的原因大家都心照不宣。工作還是要繼續,大家更加要打起精神,因為大家再次見識到童皓民冷酷的一麵,大家都不敢有絲毫的鬆懈,都怕自己成為下一個因為犯錯而被辭掉的人。
這兩天周梓霏感到十分苦惱,正如她之前所預料的,安然和陳嘉陽七年的感情還是走到了盡頭,陳嘉陽和安然的那個美麗室友劉蕊蕊搞在了一塊。那天安然打電話給她的時候,雖然她的語氣十分平靜,可是她知道安然的心痛程度可以與她發病時的疼痛相比較。
安然是個很聰明的人,雖然她並沒有這樣表現出來。所以,陳嘉陽和劉蕊蕊的事情,安然不可能是現在才知道的,就連她這個局外人,在他們幾個人一起出來玩的兩三次裏麵,陳嘉陽和劉蕊蕊的親昵已經讓她懷疑,更何況是安然。
可是那畢竟是七年的感情,陳嘉陽更是安然的初戀,是她愛戀了這麽久的一個人,總不舍得輕易就放棄。所以她給了他機會,也給了自己機會。到最後,兩個人都已經無路可走的時候,分手似乎已經是唯一的出路。
周梓霏覺得愛情是件很無常的事情,連她一直以為經曆了那麽多波折還能攜手的安然和陳嘉陽最終也避免不了分手的下場,她哪裏還肯相信這個世上存在著真愛。
陳嘉陽這幾天都在公司樓下等她,落魄的樣子讓她看著難受,她還是心軟了,禁不住他的哀求,和他到了一趟咖啡室。
她不知道是不是男人都是這樣,當和另一半在感情上出現問題的時候,往往將問題歸咎於對方。正如此時的陳嘉陽,他一字一句地責問,說安然不愛他,他感覺不到她的在乎,所以他出軌了,還強調隻是生理上的出軌。
周梓霏覺得可笑,也為安然覺得可悲。她不禁地就拿起手邊的水潑在了這個負心的男人臉上,也不寄望這點點水滴能讓他清醒過來。
“安然為了你不惜與她爸反目,一次兩次地違背她爸的意願去做一些隻迎合你的事情。你明知道她在怎樣的一個家庭長大,可是為了你,也不惜遠離家鄉,連生活費都是自己賺回來的。你說她不在乎你,連你拈花野草也不說你兩句。這明明就是你以前喜歡她的原因,說她不像其他女生那樣整天爭風吃醋,現在這倒成了你出軌的理由了。陳嘉陽,你的心是被狗吃了吧?”
看著陳嘉陽愣愣的樣子,周梓霏覺得心裏舒坦了,仿佛為安然報仇了一般。她沒再多說什麽,留下陳嘉陽一個人,便離開了。出了咖啡廳,她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感慨地想到,這個世界仿佛沒有什麽是可以永恒的,這算不算是他們的悲哀。
晚霞映亮了天際,那麽的燦爛,卻有那麽的稍縱即逝。周梓霏漸漸地懂了,在愛情的世界裏,隻有燦爛,沒有永恒。或許對於安然和陳嘉陽他們來說,愛過便已銘刻於心,不一定是一直愛著才會記得對方。
突然地,周梓霏覺得很孤單,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傍晚時分,多數行人匆匆趕路為了就是回到自己溫馨的家。而她,麵對的則是四麵牆,這鮮明的對比讓她感到難受。其實,這麽多年來,她早已習慣一個人,隻是今天卻猛然覺得,身邊是不是缺少了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
這樣想著,腦海裏閃過的第一個影子竟然是童皓民。她有點驚訝,驚訝於童皓民在她心中似乎慢慢地爬上一個比較重要的位置。
她的心很小,裝得下的人不多。一直以來,她爸媽她外婆還有安然和安俊彥都占據著她心裏大部分的位置。而現在,僅剩的那麽一點位置,卻是童皓民的影子。
她拿出電話,按下了那熟悉的十一個數字,“喂,你下班了嗎?”那邊傳來笑聲,說,“你不是常說老板沒有下班與上班之分嗎?”
聞言,她也笑了,問,“那你有沒有興趣體驗一把平民生活?”
咖啡廳就在公司對麵,所以不到十分鍾,童皓民就出現在周梓霏的麵前。
看著眼前這個大汗淋漓的男子,周梓霏突然覺得,這樣下去也是不錯的。和童皓民在一起,或許沒有燦若煙火的激情,卻會有著細水長流般的感情,而且這感情或許也並不是愛情。
下班的時間地鐵站很多人,這附近很多辦公樓,所以一到下班時間,白領們從辦公樓往外湧,再湧進地鐵站,這也算是開發區的一個獨特的景象。
排隊上地鐵的人很多,周梓霏和童皓民等了幾趟才上了地鐵,而且還是被擠得像漢堡包一樣。好在,童皓民一直將周梓霏護在懷中,用他強壯的臂彎把她與人群隔絕開來,在狹窄的地鐵裏,留有一點小小的空間。
“你每天回家都要這樣擠嗎?”童皓民皺眉,連他這樣高大的人都覺得被擠得辛苦,那麽像周梓霏這樣較小的人不就淹沒在人群中了。
“習慣就好,何況我多數都是等過了這個客流高峰才走,那時人會少一些。”
童皓民依然不能展眉,可是看著她疲憊的樣子,他也不忍說些什麽,隻是溫柔地問,“累了?”
周梓霏點點頭,身子不自覺地靠向童皓民。童皓民將她擁進懷中,下巴剛好可以放在她頭頂的位置,輕輕地摩挲這她的頭發。
地鐵上十分嘈雜,充斥著各種聲音,可是在童皓民的懷裏,周梓霏卻感覺到淡淡的寧靜,讓人舍不得離開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