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滄驚怒交加,猛的又是一拳擊出,將穀中的溪水打得整個飛了起來,濺出去飛得幾丈高,落滿整個山穀。
黃炳炎也歎道:“可憐周老頭一生與世無爭,到頭來卻落得這般下場,真是可歎可憐!”
陵滄一拳打在身旁的岩壁之上,卻沒有用任何內外功法,岩石破碎掉落下來,自己的拳頭卻也滿是鮮血。
他走上前去,讓鮮血直接滴在師傅的墳墓黃土之上,跪了下來,決然道:“師傅,我以自己的鮮血發誓,一定要為你報仇!金溪、滄浪、雲川,還有那背後的正一道盟,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說道最後,他忽的猛然大吼,整個山穀都被這聲音激蕩,溪水仿佛也微微顫動,四壁回響,良久不絕。
張鬆與黃炳炎知道再勸阻也是無效,隻得長歎數聲,雙雙離去。
陵滄半晌才從師傅墳前起身,心中的傷痛悲涼卻仍是滿溢,在穀中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來回踱步,仿佛在尋找著什麽。
忽的,眼前那一片金黃的顏色吸引了他的注意。
“是金生木?居然有這麽多了麽?!”
陵滄輕歎,慢慢走了過去。
當年他在崖壁旁種下那第一株這天地異草,本來也是無心之舉,不過看來師傅一直在悉心照料,這幾年過去,居然沿著崖壁長了一片。
那在夜色中仍然閃耀著金色光芒的一大片仙草,仿佛是師傅對自己最後的叮囑,堅強地活下去,即便在岩石之上,即便在黑夜之中,也不要失去鬥誌,頑強的向前。
陵滄覺得自己的眼淚又要流出了,但卻生生地忍住,轉頭走了開去,拋開了那一片燦爛的金黃葉子。
這一個漫漫長夜,陵滄就在楓樹之下,石桌旁邊坐了一個晚上,腦海中仍在不斷回想著當年與師傅對席而坐,侃侃而談的場景。
忽的破曉的晨光從山穀一側灑下,陵滄手旁突地現出了一線光明。他心思一動,猛的站了起來,道:“好了,該是準備行動的時候了!”
腦海之中那一直沉寂的聲音響了起來,扶搖沉聲道:“你要怎麽做?!你現在的實力雖然不錯,但若想以一己之力對抗三大劍派,還有其背後的正一道盟,還是如同癡人說夢一般!”
陵滄冷笑道:“我自然不會去硬抗,我要讓整個瀚州人心惶惶,讓三大劍派都無心再去理會合並之事!”
扶搖道:“你要從哪兒入手?!”
“滄浪!”
陵滄決然說道。
三日之後,滄浪劍派逐浪山前。
虎咆堂堂主盧奇凡,帶了兩名心腹弟子正自往家中趕。
“師傅,這結盟之事眼看要定下了,不知道究竟日後我滄浪會如何呢?!”一名弟子問道,那另一麵弟子也滿是疑惑地望著盧奇凡。
這堂主笑道:“我滄浪是發起者,實力在三派之中也是最高,自然日後的統領該從我滄浪出,跟著掌門混總是沒有錯的!”
話剛說完,忽的發現前方山路之上,居然站了一個人,自己居然絲毫沒有發覺他的存在。
“你是誰?!來我滄浪作甚?!你怎麽進來的?”
這人自然便是陵滄,他冷笑道:“你不需要知道!準備防衛,我不想偷偷摸摸地殺你!”
盧奇凡冷笑道:“好大的口氣,你以為這是哪裏?敢在老子的地盤撒野,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他雖然說得蠻橫,但心中也自謹慎,已經暗自結下七重結界,無形無質地保護住周身,手中也在暗暗念動劍訣,準備突襲出手。
陵滄卻不理會對方的言語,冷笑一聲道:“既然你準備完畢,就去死吧!”
忽的身子一動,倏地消失在原地。
那兩名年輕弟子目瞪口呆,不知道他使了什麽邪法,忙四處觀望,回頭望去,才發現陵滄已經到了自己身後,開始慢慢向山門走去。
忽的,身旁撲通一聲,盧奇凡那龐大的身軀蓬的倒地,不見任何傷痕,甚至臉上仍是適才那一副怒氣衝衝的模樣,但是毫無疑問,人卻已經死了。
兩個弟子不過十四五歲左右,哪裏經過這般變故,頓時嚇得癱了,不住口地伏在屍身之上,放聲大哭起來。
陵滄走在山道之中,神色淡然,麵容平靜。
那扶搖讚許道:“你初次將無間遁法與混沌之道結合,倒也不錯,可是殺這個不過煉氣七八重的外門門主,不是大材小用了嗎?!”
陵滄冷笑道:“我就是要以雷霆的手段,讓他們人人心慌,攪得三派都不得安寧。那混沌之道傷人無形,正可起到這效果。”
扶搖輕笑道:“這倒也是,混沌之道將有序之物重歸無序,可瞬間破壞對方防禦,雖然你隻悟到一些皮毛,但也足夠殺人無形了。隻不過,你這樣勢必會耗費不少精力,萬一……”
陵滄道:“沒有萬一,我會掌握分寸的……”
這所謂的混沌之道,自然是鯤鵬扶搖所授,不過卻也多半是陵滄所悟。那扶搖乃是天地開辟以來就降生世間的大妖,可謂最接近混沌之境的一批生靈。但他畢竟是妖族,對武道並不重視,隻是將自己的一些領悟告知陵滄,陵滄卻根據這些創立出混沌之道,可謂是自己如今第一殺招!
滄浪長老呂凡塵正自駕馭仙劍,在逐浪峰頂遨遊,一派逍遙自在模樣。忽的瞥見地下似乎有人哭喊,不禁眉頭一皺,落下雲頭。
“是何人在門派之中大聲哭鬧,讓其他門派見了成何體統?!”
那適才的弟子哭道:“長老,盧門主他……他……”
呂凡塵瞥見盧奇凡那龐大的身軀,悚然一驚,忙上前探視。見這屍首之上毫無傷痕,便是表情也頗為平淡,沒有一絲驚慌失措之感,顯然是對方下手太快,連反應都來不及做出。
“咦?!這倒奇了!”
呂凡塵將手搭在盧奇凡手腕之處,用靈力輸入其體內探查,他本來以為從外表看不出傷痕,那該是內裏經脈受損而死。然而這一探查,卻發現他五髒六腑也都完好無損,奇經八脈雖然停止運作,但也都是平滑完整,並無受損之象。
“難道是中毒?他是怎麽死的?!”
一個弟子哭道:“是一個人殺的,他就突然出現在我們麵前,然後說讓師傅防衛,結果師傅一句話沒說完,那人已經走了。”
另一個弟子接口道:“我們都沒看清他怎麽動的手,還道他自己先行走了,但師傅卻忽然就倒下了,弟子……弟子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呂凡塵驚道:“如此說來也必然不是下毒了?他的身法那麽快,看來是個武者所為,但要無聲無息殺死盧奇凡,至少也該是勢境高手!剛才那人什麽模樣,多大年紀?!”
“呃……很年輕,應該不到二十歲,長得挺清秀的……”
“什麽?!不到二十歲?!你胡說什麽!”呂凡塵驚怒道。
另一弟子忙道:“是真的啊長老,那人頂多就是二十歲,但是他修為很高,我們兩個連看都沒看清,師傅便被他……”
呂凡塵愣道:“難道真的是不到二十歲的勢境高手?這……這怎麽可能?!哼,一定是有人帶了麵具之類,怕我們認出他來罷了!究竟是何人下手呢?難道又是金溪劍派?!不會啊,那蒼溪真人已然答應與我派結盟,萬萬不會縱然門下弟子再來生事……可是,這瀚州城內還有誰人有這麽大膽?!”
他思量一番,覺得此事必然不會簡單,手指伸出,將盧奇凡的屍首收入乾坤袋中,對兩名弟子道:“此事先不要聲張,你們就說你們師傅有事情耽擱,待我去稟明掌門商議,在此之前不要泄露出去,知道嗎?!”
二人自然諾諾連聲,呂凡塵手指一指,仙劍憑空而現,身子淩空踏上,向著主峰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