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夜色降臨,陵滄口含海納百川珠,心念一動,卻已急急進入了圖畫之中。
那老人更不廢話,直接便是一劍劈來,快如流光電掣,陵滄早有防備,閃身避開。那老人第二劍便如同一直就在那裏一般,絲毫看不到變招的痕跡,可偏偏已經到了身前尺寸之地。
陵滄暗自歎服,猛的一個橫移,避開了這突如其來的攻勢,可是那老人的第三劍已經在三尺之外等著他。
“奶奶的,這老兒好像又厲害了幾分,似乎能夠猜到我會往哪裏閃躲,他是如何做到的呢?我若有這個本事,便能夠提前預知他的劍招,說不定便能破了他的劍術!”
“耳聰目明,凡人所倚,你已成依賴之勢,若不能拋棄,則永無跟上劍光之日。”
陵滄心中一動,忽的心有所悟,竟然忽的閉上雙眼,又以手指封閉頭頸穴位,將五感盡數暫時封閉。
那老人見他開竅,暗自一笑,手中長劍卻不留情,劍如流光般刺去!
陵滄五感俱失,便連疼痛都感覺不到,也不知那老者手中長劍刺著自己也未,隻憑借心中一點靈光,盡力的閃避著,閃避著那不知道從何處而來、到何處而止的劍光。
穴道的封閉能持續一個時辰,陵滄在這一個時辰之內,隻是依靠憑空假想來躲避虛無縹緲的劍光,便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中了幾劍,甚至連自己是否還活著都不知道了。
五感俱失,便意味著切斷了自己與外界的一切聯係,整個世界便隻有自己,自己便是整個世界!
陵滄沉浸其中,仿佛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虛無境界,自己與整個世界俱歸混沌,無我無他,渾然一體。
陵滄隱隱感覺自己像要抓到些什麽,卻總是差了一絲一毫,每每將機會錯過。
時間流逝……
忽的血脈暢通起來,陵滄頓時覺得渾身劇痛無比,睜眼看去,自己整個變成了一個血人,身上劍傷怕是不下數百道之多,劇烈的疼痛一股腦地湧上來,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那老人卻流露出幾分讚賞之意,點頭道:“你能在最後關頭避開我致命的一劍,已經算是天賦頗深,孺子可教。”
陵滄一收往日頑皮嬉鬧之色,忍住渾身劇痛,行禮道:“多謝師傅指點。”
時光匆匆,陵滄在成府之中轉眼已近百日光景,他每日白天與眾位成家子弟打賭,躲避他們的攻擊;晚上則進入圖畫之中,承受那老人的劍光。
將近百日,他已然能夠在封閉五感的情況下,躲避過十之八、九的劍光,便是比當初耳聰目明之時也更勝了幾籌。
至於那些弟子,更不在話下,他們雖然受陵滄之激,每日裏也算辛勤,可怎比得上陵滄每日死去活來,不要命的修行?
三個月過去,他們不但沒有碰到陵滄一片衣角,反而感到與他的差距越來越大了。這些子弟都是心高氣傲之人,越是如此,倒反而更加努力起來。
這一晚,陵滄又是在畫像之中度過,等到他氣血通暢,回過神來,卻發現那老人笑眯眯地望著自己。
他忙往自己身上看去,竟沒發現一處劍傷!
“恭喜你,小有所成!”
陵滄大喜過望,拜倒道:“多謝師傅指點,那個,師傅不會是今日手下留情吧?!”
“去,不要妄自菲薄。從今日起,你可算是小成,隻要不是絕頂高手,便無法偷襲與你,就算是上九品的高手突襲,你也會有所察覺。”
陵滄笑嘻嘻道:“那徒兒是否可以習練第二幅畫像了?”
“不可,你還差得遠呢!你隻是能夠躲避過我的攻勢,可還沒有破掉啊!隻有到了我俯首認輸那一日,你方能修習下一幅畫像中的武學。”
陵滄哭喪了臉道:“可是我連劍都沒有,怎麽可能是您老人家的對手?”
“這裏本就有劍,你每日見到,怎麽說沒有?”
陵滄心中一動,笑道:“原來如此!”
猛的身子如同鬼魅一般掠起,竟施出擒龍擲象的絕技,一把將老人手中長劍抓在手中!
本來以他目前修為,雖然仗著巫族血脈肉身強橫無匹,但內裏怕也無法承受擒龍擲象這般霸道的運氣之法,不過在這畫像之中,一切都是虛像,他便也不擔憂,直接便使了出來。
那老人一笑道:“好小子,你到今日方知奪劍,還說自己聰慧?”
陵滄笑道:“師傅不要挖苦,我可要反擊啦!”
一劍刺出,正是他自己的絕技,雷霆劍!
那老人手中亮光一閃,又多出了一把長劍,架住了陵滄的攻勢,隨即手腕一抖,數十道劍光猛的迸射而出!
陵滄抽劍回撤,也如同老人一般,將劍光散為數十道,與老人對攻起來。
老人忽的一聲大吼:“忘掉劍招!”
陵滄心中一凜,大聲道:“是!”
腦中將法天象地十二式等絕技盡數拋之九霄雲外,空空明明,仿佛從未學過武的孩子一般。
兩人同時發一聲喊,長劍都是直刺而出,沒有分毫武者的氣象,就如同是孩童間嬉鬧一般,隻知道直刺對攻,竟不顧自己身體。
一瞬之間,那老人已然發了百招,陵滄雖拚盡全力也隻能以十招相應,那剩餘的劍光則盡數依靠身法閃避了開去。
“不許閃!”
陵滄苦笑一聲,大喊道:“是!”
兩人各自站定,隻以劍光相對,又是一個瞬間,陵滄已身中七八十劍,登時血如泉湧。
他牙關緊咬,竟不管汩汩而流的鮮血,大喊道:“再來!”
猛的十三劍在一瞬間刺出,那老人輕笑一聲,看似一劍悠然刺出,將陵滄的十三劍盡數擋住,剩餘的劍光又將陵滄刺個對穿!
他左手輕揮,袍袖拂過,陵滄身上的血跡竟盡數消弭,胸前的傷勢也立時愈合了。
陵滄大喜,眼見那老人毫不留情的又是上百道劍光來襲,忙凝神再度將劍刺出……
雖然每當陵滄失血之後那老人都會將他的傷勢消除,不過中劍之時的疼痛卻是真實無比的,每一個瞬間便身中幾十劍,這種煎熬,簡直不是人所能承受。但陵滄知道這般機遇乃千載難逢,這般名師指導,不知有多少人求之不得,自己又怎能放棄?!
於是隻能下定決心,緊咬牙關,機械般的一劍又一劍刺出……
又是一夜過去,陵滄渾身如同散了架一般,難受無比,頭腦也昏昏沉沉,運起先天無相心法調理半晌,方才緩了過來。
陵滄抖擻精神,來到演武場,正準備繼續監督眾位成家子弟習武,忽的成緒元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陵兄,先放下這執教之事,我有一事相求!”
陵滄見他焦急,好奇道:“何事這般慌張?”
那成緒元急道:“你先隨我來,我可以慢慢將此事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