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心逸歎道:“這符籙之術本非我金溪劍派所長,據說其根源在於道家正統華胥國正一道盟,我師傅偶然所得的這半篇靈符寶籙,也隻是些初級入門之術罷了。”
他繼續說道:“我中元古國以儒法兩道治國,雖然對於佛道兩家也兼容並包,畢竟不及華胥國那般專注道學。所以我中元國中道家門派雖然也是林立,但其中多以劍派為主,這一門雖也以煉氣結丹為要,但偏重劍術。雖然練到一定境界可以禦劍千裏,遨遊四海,但若說到長生大道,卻不及華胥國正宗道門那般純粹了。”
陵滄點點頭,這些他在聽父親敘述這個世界概況的時候已然有所覺悟。
周心逸歎道:“這符籙之術乃是以神秘莫測的符文,溝通天地,並以靈氣為引,化出無數道法變化。在築基境之前,是道家弟子除了劍訣之外的主要保命手段。”
“然而由於我中元國不是道家正宗,符籙之術多是些雜家旁門,就如我金溪劍派那些內門弟子所使的那些來說,若在正一道盟看來,恐怕如同玩物一般。”
“不過師傅所得這一冊半卷的靈符寶籙,卻是正一道盟正宗符籙之道!他得到之後欣喜不已,一門心思都花在了研究這些符籙之上,進而荒廢了自己的修行……”
“不說這些了……符籙之術,簡單來說便是在符紙之上以丹朱畫出特定的符文形狀,再以靈氣灌入,進而引動符紙,使之生出各種法術。據那靈符寶籙記載,這符文又有上中下三品及絕頂的仙品級別。我金溪劍派那些內門弟子所獲傳的符籙,他們自己也奉為至寶,其實在我看來,那不過是些不入流的品級罷了!”
陵滄想起從林子南那裏得到的符籙,他後來修煉到煉氣二三重之後也曾試驗過,也多隻能放出一兩個火球或者水柱之類罷了,那必定是師傅所說的不入流的品級了。
他又忽的想起當日大戰申人駿之時,那申人駿曾以符籙驅使,放出兩道火舌能夠緊隨敵人不舍,煞是難纏,於是便開口問道。
“師傅,弟子偶然得見有一種符籙可以放出火舌,而且可以緊追不舍,那是否是高級符籙?”
周心逸倒是吃了一驚,問道:“你在哪裏得見?”
陵滄推脫說是曾跟焦萬下山所見,那周心逸也不多問,便解釋道:“若是在我金溪境內,怕也並非是什麽上品符籙。上中下三品符籙劃分,不隻看威力,還要看所展現的特殊效力。如你適才所言,可以自行追蹤,那確實不是下品符籙所能做到,不過也要分情況。”
他繼續說道:“若是那符籙自行追蹤,那想必一定是中品或者以上的符籙了,但也有可能是那施術者自己控製下品符籙也未可知。”
“符籙可以從材質分,有木、鐵、金、紙等區別,但其中最為常用的還是紙質符籙。但還有驅使的手段之分。比如最簡單的便是無法控製,隻能用一道靈氣引動扔出,這便是最初級的符籙,基本可以歸為不入流;而稍勝一些的則能夠在放出之後繼續以靈氣為引操控,這些也有可能是下品靈符,隻不過是施術者比較精通符籙罷了。”
陵滄有些明白了,施術者自己有能力的可以將下品靈符扔出後繼續操控,而一些中品乃至上品靈符則可以自行追蹤。想當日那申人駿被自己所驚之後,那兩道火舌便嘭地撞入地下,想必也是他自行操縱的,那自己所得的恐怕也還隻是些下品靈符了。
周心逸沒有覺察陵滄神色,繼續說道:“當然,對符籙深入到了一定層次,便能夠超越這些束縛。甚至能夠以靈氣為符,我也隻是近兩年才達到這個程度。”
周心逸停了下來,伸出雙手,以兩手手指在虛空比劃,但隻見他的雙手如同龍蛇飛舞,所劃軌跡詭異莫名,艱深晦澀,但他卻畫的如同行雲流水,顯然是在這符籙之上花了畢生的心血。陵滄知道他是在以靈氣為引,虛空畫符,不由心中暗暗驚佩。
周心逸動作一頓,又以兩手食指在虛空一點,喝聲:“疾!”
頓時一道水柱與一條火舌同時在他兩手之前猛然迸出,陵滄吃了一驚,卻見兩者相互纏繞,如同兩條凶猛巨蟒,你來我往,互相撕鬥,激烈非常。不多時空中便是蒸汽升騰,滋滋之聲不絕於耳,然而最終卻正好互相湮滅,消於無形了。
陵滄見這貌不驚人的老者竟然有這般手段,心中生出幾分敬意。以靈氣作符本就對施術者的本身修為以及對符文的掌控能力要求甚高,何況他還是兩手分別畫符,更難得的還是兩道屬性相克的法術。
不僅如此,他竟然對這兩道相反的符籙能量控製的如此精細,竟然能夠做到正好讓兩者互相湮滅而不剩下分毫,這般純熟的技藝,絕非短時間可能達到。
周心逸使了這手段,也是有些得意,笑道:“以靈氣為引畫符,不但要求對符文軌跡掌握的不差絲毫,更對施術者本人的自身修為要求很高。我也是達到煉氣八重之後,方能夠較為自由的使用。畢竟本身靈氣不足,又如何分出那麽多靈氣去畫符呢?”
陵滄聽了低下頭,他如今隻是煉氣三重的修為,更是資質極差,便要達到如周心逸一般煉氣八重之境也不知是何年何月。這以氣畫符的手段,更是遙遠之極。
周心逸見他臉色黯然,知道他又想起此事,忙岔開話題道:“其實在這以氣畫符之上,據說還有更高的境界……那便是以意驅符!”
陵滄一怔,好奇道:“以意驅符?”
周心逸點頭道:“不錯,我也是聽師傅所說,這以意驅符是符籙之術的最高手段,乃是在腦海之中觀想符文軌跡,不耗費任何材質與靈氣,便能夠溝通天地,放出諸般法術!”
陵滄心生向往道:“真的有人有這般手段嗎?”
周心逸苦笑道:“恐怕便是華胥國正一道盟之中,也無人會這種手段。也許真的隻有傳說中的上古時期古巫族人,能夠修成!”
陵滄心神大震,古巫族人?!這個老人居然也知道傳說中的巫族之事嗎?陵滄心中激動不已,而且他說隻有巫族方能有希望修成這以意驅符的手段,這不正是自己嗎?
他極力平複自己激動的心情,裝作一副好奇地模樣問道:“古巫族?那是什麽?”
周心逸搖頭道:“那些隻是傳說中的事情了,據說上古時期人類初生之時,神巫與人混居。其中巫族不但天生肉身強橫無比,而且天生具有溝通天地之能,能夠以精神感召天地間五行之力為自己所用,法力通天。隻不過後來不知為何,神巫兩族都在人間消失了,隻留下人類自己探索。這符籙之術,據說也是人類為了彌補先天精神之力不足,才創造出來的。”
陵滄心中一動,想起當日在南瀚州嘉元山父母隱居的石壁之上,便是有一個特異的符文,當日自己也曾問過父親,他也曾說過這是一種巫咒,甚至推斷現世的道家符籙之術也是來源於此。今日聽這老人所說果然如此,這般說來,自己倒是與這符籙之術頗為結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