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秋亦是大驚,飛身跟了那黑影而去。
黑影一路急飛,轉眼到了一片山崖之下,突然飄身落地,慢慢轉過頭來說道:“跟了這麽久,累了吧?過來休息休息。”
燕秋大驚失色,不想自己竟被對方發現了。隻好落到黑影前三丈餘遠的地方,由於黑影頭上有黑色罩帽,卻也看不清容顏。燕秋質問道:“你好歹毒,竟然奪人之子,也不怕遭天譴?”
黑影哈哈大笑道:“天譴?你信這個?說起歹毒,我哪比得上你?你一柱香時間,就將錢家二百餘口盡數殺死,一個不留,又將那錢不多挖眼割舌,使其生不如死,你這才叫歹毒。”
燕秋大驚,轉而冷哼一聲,說道:“錢不多辱我清白,死不餘辜,我是替天行道,為民除害。”
黑影臉色一沉,說道:“那錢不多是該死,但他一家老小,卻是無辜的。”
燕秋怒道:“你到底到底是誰?為何知道我的事?”
黑影又是哈哈大笑,說道:“我乃是飛天魔王。”
燕秋驚問道:“飛天魔王?你不就是當日與那群烏合之眾想要攻我飛燕宮的人麽?”
黑影摘去頭上罩帽,點頭道:“正是!燕秋小主,別來無恙啊?”
燕秋問道:“你服了胡三劍的混元化功散,還沒死?”
飛天魔王笑道:“還好那夜我喝的酒並不算多,所以功力還留存了一些。那混元化功散隻會消去他人功力,卻不會致死。”
燕秋問道:“你奪這嬰兒做什麽?”
飛天魔王說道:“為了盡快恢複功力,我隻有出此下策。我魔道中人,靠吸食他人陽元為生,這初生男嬰,陽元最盛,自然是大補之物。如今,我已經可以騰雲駕霧,來去自如,功力也恢複得差不多了,全是靠這四方男嬰相助。”
燕秋心裏想道,這魔道功法修練之法竟然如此狠毒,遂問道:“你將如何處置這個男嬰?”
飛天魔王嘿嘿一聲奸笑,低頭看了看懷中已經熟睡的男嬰,說道:“我回到我飛天魔窟,將會將這個男嬰置於九轉方鼎之中,用九轉魔火煉成人丹,服下即可。”
燕秋大驚道:“簡直慘絕人寰。”
飛天魔王冷笑道:“燕秋小主,你長年在那飛燕宮中,當然不明世道,我這算什麽?這世界上,比這更慘的事還多的是呢。這世間的凡人,最是可恨,仗著人多,就招搖顯擺。我把他們扼殺在搖籃之中,也是為我妖魔二道鋪路不是?”
燕秋說道:“凡人自有可恨之人,但這些男嬰初來人世,卻是無辜之人。”
飛天魔王搖頭道:“非也,這些男嬰此時是無反抗之力,將來長成人後,誰敢保證他們不會出來與你我為敵?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人。”
燕秋說道:“今日你遇到我,算你倒黴,這個男嬰,你必須留下。”
飛天魔王冷笑道:“你倒真是菩薩心腸,但是凡人卻不會買你的賬,他們隻會說你是妖孽,來禍害人間。再說了,就憑你,還沒這個能耐讓我改變主意。”
燕秋大怒,縱身躍起,就要來取飛天魔王手中的男嬰。
飛天魔王一聲冷哼,將右手男嬰交到左手,右手卻將黑袍揮起,月光之下,狀如半邊蝙蝠,那黑衣之上,又似有騰騰黑氣蒸騰,上麵夾雜綠光,看上去令人惡心作嘔。
待到燕秋撲到跟前,飛天魔王突然長袖一合,一股帶著血腥味的勁風撲來,那風中又隱約可見有無數小蝙蝠飛出,直擊燕秋。
燕秋急落回地,身體原地一轉,手中紫光一閃,化為一團巨大的法球飛了出去。
法球頂著飛天魔王的勁風,在空中打著轉,那無數若隱若現的蝙蝠,撲騰著飛到法球之上,似在抓扯撕咬。
法球的光芒越來越暗,這邊燕秋的額上也滲出汗來,漸漸靈力不支。
飛天魔王冷笑道:“小小妖女,還有些能耐,不過我勸你就此收手,我且饒了你去,若不然,帶你回去一同煉成人丹。”
燕秋怒火中燒,奮力引靈力注入法球,以抵擋飛天魔王的血腥之風和那些小蝙蝠,硬要與他分個高下。
飛天魔王說道:“不識好歹,讓你見識見識我飛天魔王的厲害。”
突然,飛天魔王將男嬰騰空拋起,自己身形一變,雙手展開,抱於胸前,那手間出現一隻如頭大的藍色光球,球上冒出騰騰的藍色火焰,那球越來越大,突然脫手而出,在空中撞擊到燕秋的紫色法球,竟將紫色法球包了進去,又撲麵砸向燕秋而來。
燕秋自知難擋,急側身飛起,而那藍色光球卻似認識人一般,調轉方向又彈射了過來。
燕秋無奈,隻有正麵相迎,卻欲引靈力相抗時,那藍色光球已經逼到身前。
就在藍色光球要擊中燕秋之時,突然聽得飛天魔王大叫一聲:“收!”,光球瞬間消失不見。
燕秋又驚又怒,不解地看著飛天魔王。
飛天魔王伸手接住適才拋到空中的男嬰,望著燕秋說道:“妖魔本為一家,我不想殺你,你也不要阻止我,咱們互不相幹。”
燕秋自知難敵飛天魔王,隻有任由他去了。
她飄飛起來,落到那山崖之巔,坐在崖邊上,望著崖下湧動的蒼鬆黑海,看著天空的光空皓月,突然感到無邊的孤獨。
忍不住,她又想起李天龍來,這個負心人,棄自己而去,如今卻不知又遇到多少漂亮姑娘,在哪個溫柔鄉裏纏綿。
燕秋撿起一塊石子,狠狠地砸向遠方,眼裏的淚光在月下愈顯晶瑩。
突然,一個女人的聲音悠悠而來:“蒼林皓月,太玄無邊,世間有多少煩心事,盡化作我們女人的眼淚。”
燕秋循聲望去,隻見遠遠的一中年婦女從天空飄飄而來,徐徐降落到她的身前。
那婦女一身白衣,滿頭白發,手執拂塵,背負寶劍,從臉型和身材來看,年輕時絕對是個大美人。
燕秋驚問道:“何人?”
婦女哈哈大笑,說道:“我是何人,並不重要,姑娘孤身一人,卻在這荒野之中,暗自神傷,頓時勾起我陣前的回憶,引發無盡的哀思。”
燕秋拱手施禮道:“小女子此番覺得世道艱道,走投無路,所以傷神如斯。”
婦女笑道:“年紀輕輕,哪有這麽滄桑的感慨,我倒覺得,你是為了某位負心郎君吧?”
燕秋皺了皺眉,低頭不語。
婦女走到燕秋身前,仔細打量了一番,說道:“原來你是妖類?”
燕秋橫眉看了一眼婦女,說道:“你到底是誰?”
婦女說道:“我乃是聖女教拈花護法,人稱拈花聖手黃蓮花,此次去浪州城辦事,途經此地,見姑娘月下魂傷,徒自淚落,故想來安慰安慰。”
燕秋說道:“我不需要安慰。”
黃蓮花說道:“我聖女教教眾千萬,道法無邊,威壓四海,姑娘如果有心,可以入我教,定可盡解前憂。”
燕秋疑問道:“聖女教,我此前並未聽說,卻不知是哪方門派?”
黃蓮花微笑道:“聖女教建於一千三百年前,乃是天下傷心女子的歸屬之地。入我教者,需要斷絕情欲,方可修習我聖女教的無上道法《聖女心經》,若得聖女心經真諦,直可藐視天下,仙凡妖魔,盡皆俯首稱臣。”
燕秋心想,這黃蓮花看上去和藹可親,讓人覺得如見慈母,如今我也沒個歸宿,倒不如入那聖女教試試?遂問道:“卻不知聖女教如何入教?”
黃蓮花想了想說道:“千百年來,聖女教隻收凡人。姑娘雖為妖類,但我黃蓮花覺得多少有點緣份,如你有心入教,倒也不是沒有辦法。”
燕秋喜道:“願請拈花護法賜教。”
黃蓮花點了點頭,說道:“如今天太玄界中,仙凡妖魔並存,然而這四道並非完全相通。仙、魔是修行的兩個極端,隻有凡人可以達到,而妖類來自於獸,成妖之後,就不可再修仙或成魔。然而妖類卻可以通過某些方法,褪去自己的妖氣,墮為凡人,再重修仙道和魔道。”
燕秋疑問道:“卻不知聖女教是仙道還是魔道?”
黃蓮花說道:“非仙非魔,似仙似魔,仙擋殺仙,魔阻斬魔,也就是說,聖女教其實是介入仙魔之間的一個獨特的門道,吸眾家之長,除眾家之短。”
燕秋心想,如此說來,這聖女教還真是厲害。遂又問道:“你剛才說妖類可以褪去妖氣,成為凡人,卻不知要用什麽辦法?”
黃蓮花卻是麵露難色,搖了搖頭,低頭不語。
燕秋急追問道:“黃護法,你快說呀。”
黃蓮花看著燕秋,思索半天,終於開口說道:“妖女需與凡間男子交合,方可逐漸褪去妖氣,隻是,這方法,唉……一般的女人都接受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