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天龍一覺醒來,竟然發現已經日上三竿了,心想不好,第一天就睡這麽大個懶覺,要是讓師父知道了,怕是要被逐下山去了。
一邊想著,一邊急忙穿衣起床,躡手躡腳摸出宅院,幸好並沒有見到淩雲子,這才鬆了一口氣,不覺間,又覺得肚子餓得受不了,嘴裏喃喃嘀咕道:“這淩雲門到底是什麽規矩,難道修仙的人都不用吃飯麽?這不活活要把人餓死麽?”
李天龍望著那山上爬去,這山上的路似乎長年無人修葺,甚是崎嶇不平,又狹窄艱險,四周灌木叢生,偶爾又見各種奇斑異彩的蛇蟲爬過,嚇人一跳。李天龍漸漸地就體力不支,頭暈目眩。一氣之下,歪坐在道路邊上,嘟著嘴喃喃地罵髒話。
突然聽到身後一人說道:“師弟,怎麽在這兒偷懶了呢?”
李天龍大驚,心想這餓得頭暈了,也沒聽到有腳步聲,忙站起來回頭一望,看見正是昨夜見到的那個胖小子。遂不好意思地說道:“很久沒吃東西了,餓得慌,實在動不了了。”
那胖小子嗬嗬一笑說道:“在這孤雲峰上啊,你可不要客氣,肚子餓了,得自己去做東西吃。”
李天龍驚問道:“要自己做?昨日那董千言也不曾給我說過,我著實不知。”
胖小子更是笑得合不攏嘴說道:“師父也真損,叫誰引你不行,非叫董千言。”
李天龍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胖小子答道:“師弟有所不知,這董千言是三天不放個屁的人,名字裏有千言二字,估計是他爹娘想讓他多說點話,但這小子那嘴巴可比這山上的岩石縫都緊,不要說你不問他,就是你問他,他有時也不理你。”
李天龍嗬嗬一笑說道:“難怪他沒告訴我。隻是這同門師兄弟,為何不一起吃飯,非要自己做自己的?”
胖小子“嗨”地歎了一口氣說道:“聽說當年隻有大師兄二師兄兩個弟子的時候,格局並非如此,師父令兩名弟子輪流做飯,然後同桌用餐,可是過了好多年,師父每次都在六峰論道上失利,漸漸地脾氣就變得古怪了,也不跟弟子們吃飯了。”
李天龍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那想必董千言就是二師兄了,說了半天,還沒請教……”
不等李天龍說完,胖小子接過話頭說道:“我在這裏排行老三,叫杜智達,他們都叫我肚子大,我這肚子的確是大,不但吃得多,又能裝得下煩惱,所以總是快言快語,最好說話了。”
李天龍抱拳作揖道:“杜師兄。”
杜智達擺擺手說道:“不要多禮,這裏又沒有外人,我杜智達不喜歡這一套。另外,那大師兄是三百多年前來的孤雲峰,叫劉天海,而四師妹是六十年前來的,叫何曉月。對了,這何曉月,你別看她長得漂亮,但你最好別招惹她,因為大師兄會不高興。”
李天龍嗬嗬笑道:“多謝師兄。”
杜智達從懷裏取出一個野梨遞給李天龍,用手掌給臉上扇了扇風說道:“這天氣可真熱,你先填填肚子吧,吃了我們去戲雲潭裏玩會兒,涼快涼快。”
李天龍狠狠啃了一口野梨,說道:“多謝師兄,可是,我還沒有練功呢。”
杜智達白了李天龍一眼說道:“練功是場持久戰,也不急於一時。修仙嘛,就要逍遙自在,若是成天苦憋,我還不如去做個快活凡人呢。”
李天龍又大口啃了一塊野梨,邊嚼邊想了想,點頭應道:“好吧。”
杜智達帶著李天龍,二人一前一後來到後山,穿過層層灌木,終於看到一處碧波清潭。潭水如鏡,映著岸邊的綠樹紅花,天下的白雲紅日,很是美麗。
李天龍用手探了探水,清涼無比,正好解暑,而旁邊的杜智達竟然已經脫得光溜溜,撲通一聲跳了下去,激起漫天水花。
李天龍望著水中撲騰的杜智達,卻終還是不好意思脫下衣服。
杜智達笑道:“都是男人,你羞什麽?我又不會非禮你。”
李天龍猶猶豫豫,最後還是脫下衣服下了水去,頓覺渾身清爽。
正享受時,冷不防見小道上走來一女子,黑發紅衣,飄飄而至,定睛一看竟是何曉月。杜智達慌道:“不好,師妹來了。”
李天龍不知所措,隻好傻傻地蹲在水裏。
何曉月手裏端著一盆衣服,走著走著抬眼看見水裏有兩個男人,立即停下了腳步,瞪了一眼,扭頭就要往回走。
杜智達高聲叫道:“喂,師妹,來洗衣服啊,怎麽不打個招呼就走?”
何曉月站住腳步,也不回頭,應道:“我這就回去稟報師父。”
杜智達忙說道:“別別別,師妹手下留情啊。這不是酷暑難耐嗎?”
何曉月也不答話,繼續往回走。
杜智達慌道:“要不這樣,我幫你洗十天衣服。”
何曉月仍然不理。
杜智達咬牙道:“三十天!”
何曉月這才站住腳步,將洗衣盆放在小徑上就自個兒去了。
杜智達長歎一聲說道:“哎,這下可虧大了。”
李天龍說道:“師兄,這三十天的衣服,就由我來洗吧,一來此事我也有份,二來我是新人,以後還要請師兄多照顧呢。”
杜智達搖搖頭道:“這可不成,說出去別人還說我欺負師弟。”
李天龍說道:“這是師弟心甘情願的,怎麽叫欺負呢。再說了,此事你知我知,絕對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了。”
杜智達想了想說道:“這樣吧,這三十天的衣服,誰閑著誰洗,如何?”
李天龍笑道:“好。”
二人也不敢在水裏久呆,怕又惹出亂子來,上岸剛穿好衣服,卻又見大師兄劉天海從山上走了下來。
杜智達忙低聲說道:“今天這麽倒黴呢。大師兄一向以長兄自居,對他說話可要小心點。”
李天龍點點頭。
劉天海走到戲雲潭邊,見二人頭發濕成一片,身上還掛著水滴,說道:“孤雲峰在六峰論道次次失利,師父本來都已經寒心了,你二人卻如此偷懶?”
李天龍忙說道:“大師兄,隻因師弟從凡間初來此地,耐不得酷暑,這才耍心大起,非來杜師兄帶我來玩水……”
劉天海怒道:“夠了,誰帶誰來也不重要,你二人就是一路人。也不知無道子師叔哪隻眼睛看出來你天賦過人的,口口聲聲在師父麵前說你必成大器。”
杜智達不服氣地說道:“耶,大師父這話說得非免過了點?今天之事,責任全在師弟我身上,要責罰就罰我吧。隻是小師弟才剛來仙山,你這樣說未免會打消師弟的積極性?”
劉天海瞪眼掃視二人,鼻子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剛走兩步,卻又停了下來,回頭望著李天龍的胸口處多看了幾眼。
李天龍心裏疑惑:這大師兄不會喜歡男人吧?
杜智達拍了拍李天龍的肩膀說道:“師弟你別往心裏去,大師兄一定是嫉妒你比他帥,怕你勾走了師妹,哼!”
杜智達說完,眼睛也停在了李天龍的胸口處,皺了皺眉,卻沒有說話。
李天龍連忙不好意思地扣上扣子。心想這孤雲峰的男人怎麽個個都……
杜智達驚訝道:“你那胸口的石頭……”
李天龍恍然大悟,原來他二人是在看胸口吊著的這塊天罡靈晶。但心想天罡靈晶,世人並未見過,為何他二人會知道?
杜智達問道:“這石頭,是哪裏來的?”
李天龍捂著胸口嗬嗬笑道說道:“一塊普通石頭,沒什麽稀奇。”
杜智達搖搖頭說道:“不對,一百七十七年前,我來孤雲峰不久,跟隨師父,大師兄和董師兄去北陽峰參加六峰論道,曾見北陽仙君也曾佩戴過一模一樣的石頭。時日雖然久遠,但我卻記得清清楚楚,因為六峰仙君從來不戴任何飾物,那北陽仙君自然格外顯眼。後來,北陽峰也不知發生了什麽變故,竟然九十年來不再參加六峰論道。而後來北陽子再次攜弟子參加六峰論道時,陡然見他蒼老了不少,胸前的石頭也不見了。”
李天龍大驚,問道:“無道仙君知道此事嗎?”
杜智達搖搖頭說道:“無道仙君雖與師父出自同門,但成仙之後就雲遊四海,與其他幾位仙人交情都很平淡,百年難得來淩雲山脈一趟,想必並不知曉。”
李天龍點了點頭說道:“難怪。”
杜智達還是一臉疑惑,說道:“我們雖然見過此石,卻不知到底是什麽東西。你快說,你是從哪兒得來的?”
李天龍遂把曾祖父從河中打撈到石頭一事告知了杜智達。
杜智達連連說道:“奇哉,奇哉!”
李天龍忙說道:“杜師兄,也許這石頭隻是與那北陽子的佩飾有幾分相似罷了,沒必要引以為奇。”
杜智達點點頭說道:“也有這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