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仇邊疆重鎮永州城一處深山穀澗中,流水潺潺,飛瀑而下,遍野青蔥的異草繁花,山澗深處蘆籬圈起的一方天地之中並排而立著三五草廬,作隱士居。
透過一扇碎花裝飾的小窗隱隱約約可以看到白幔羅床上躺著一個麵色紅潤的秀美女子,睫羽卷翹若蟬翼蝶扇,眼角暗點朱砂,薄唇水潤不點自朱,宛如含丹抿櫻,素白修長的雙手爹交在胸前隨著均勻的呼氣一起一伏。
“子皓,你真的沒有辦法?”風旒毓站在窗邊,茶色的眸底沒有一絲情緒,隻是眉角微皺像有著濃的化不開的愁緒。
身後被喚作子皓的男子伸出手拍了拍風旒毓的肩,幾不可聞的長歎一口氣,“我不過是百草老人門下最不成器的弟子,學藝不精才隱居在這深山之中擺弄些花花草草,這姑娘身上的緣絲蠱豈是我能解的了的。”
“你倒是把自己說的一文不值,百草老人最鍾愛的弟子也學會謙虛了!”
“緣絲我是真的解不了,不過......旒毓,我隻問你一句話。”子皓轉眸望著屋裏的女子,普通卻幹淨的臉上滿是關切,“這姑娘是你什麽人?”
風旒毓微怔,轉身看著有十餘年交情的之交好友淡然一笑,“想救之人。”
子皓無奈的搖搖頭,他隱居至此不代表不問世事,那姑娘額角上的紋飾是天厥翎王的記號,這女子與翎厥王關係匪淺啊,隻是他也深知風旒毓決定的事認定的人很難改變。
“哎,你若真想救她怕是要去趟南域了,這之前我倒是可以給你個法子製住這蠱毒。”
風旒毓感激的點點頭推門就要進去。
“旒毓!”子皓有些擔心的出手拉住風旒毓的胳膊,“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體。”
風旒毓一滯,嘴角掛著極淺極淺的笑意,“我一直都相信你。”
子皓透過窗看著坐在駱蟬床邊的風旒毓,一抹苦笑浮上麵頰。十歲那一年他跟著師傅到天仇都成梵京行醫濟世結實了流風山莊的少年公子風旒毓,侯門大戶,風旒毓一屆庶子能爬到現在的位置有多不容易他知道,他付出了些什麽他也知道,三年時光他隱居於此也不過為他尋一條出路,隻希望這女子不要毀了他。
......
當晚雲紅彤彤的燒了半邊天的時候,駱蟬的房間裏斷斷續續的傳出篤篤的搗藥聲。
屋子裏擺滿了五顏六色的花,見過的沒見過的,叫得上名字的叫不上名字的......子皓手執藥杵,麵色淡然如水的摘下挑選好的花瓣放進木缽中,篤篤、篤篤......
不一會一碗青色的漿狀物就搗好了,他起身取下駱蟬身上的一個小瓷瓶,瓶塞一開一股帶著幽香的淡淡血腥味飄了出來,作為醫者他的鼻子是及靈敏的,也虧得這丫頭心思精明通透留了這有婆娑樹毒液的血液他才集的齊最後一味藥。
風旒毓在一邊看著恍然道,“怪不得她中了婆娑樹的毒還托得了那麽久才毒發,原來這婆娑樹和緣絲蠱有相克的作用!”
“嗬嗬,隻是一部分,要知道婆娑還未開花。”子皓將毒血與花漿混在一起,青色的花漿絲絲縷縷的拌上了暗紅的血絲。
他把駱蟬的身子翻轉過來讓她趴在床上,再用剪子直接裁下她背部的整塊衣料露出白皙的肌膚和優雅的蝴蝶骨,然後把混合好的花漿用一塊木片均勻的塗抹在裸露出來的肌膚上。
“旒毓,我要先說好。”子皓淨了手,攤開一排型號各異的銀針語重心長道,“她之前中了婆娑毒液,解毒之後又沒有好好調養,加之神經一直處於緊張狀態所以身體情況不是很好,我這幾針下去並不能保證她的性命,況且最為重要的一步還是要看那樣東西能不能及時送來。”
風旒毓看著與常人無異卻依舊醒不過來的駱蟬抿唇冥思了半晌,“燕六飛鴿傳書說他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生與死就看她的造化吧,子皓你隻管下針吧!”
子皓捏起一根銀針良久未動,倏爾像是想通了什麽,眉色飛舞淡然出手,卻是針針行在大穴命門之上,稍不留神就是黃泉碧落去,人鬼分兩地。
約莫著半個時辰之後子皓放下手中最後一根銀針,抬手抹了把額角淌下的汗珠,起身把準備好的網狀鐵盤懸在床頂上距離銀針寸許之處,再將點燃的艾草薄薄的布了一層在上麵。
少頃,駱蟬便出了滿頭滿臉的虛汗,一張臉更是紅的嚇人,似一塊剛剛從火爐裏夾出來的炭。
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這黑暗不隻是要吞噬白晝還是希望,風旒毓和子皓雙眼發直的盯著漏刻,盯著一分一秒流走的時間。
整間屋子在暮色中靜的出奇,就隻有漏刻中水滴的滴答聲。
倏爾嘟嘟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把風旒毓和子皓的心都吊了起來。
“公子,公子!”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燕六不急開口風旒毓便搶先道,“東西拿回來了?!”
燕六咽了咽口水忙不迭的點著頭,從懷裏摸出一個紅色的普通木盒,四四方方的竟沒有一絲紋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