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駱蟬身上麻的越發的厲害,一時間又難以移動身子,隻覺得喉頭湧上一股溫熱的腥甜,她驚懼的垂眸睨視著自己微微抬起的右手,一條若隱若現的黑氣順著剛剛捏過婆娑樹葉的玫粉蔻指蜿蜒而上,詭異非常。
強忍著已經蔓延過唇齒的汙血,一股沁涼滑過鼻孔,噠,一滴血珠滴落,砰然砸碎在青石鋪就的地上。
噠、噠、噠......血珠像斷了線的珠子滾落下來,一發不可收拾。駱蟬咽下嘴裏的汙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股窒息的死亡的氣息瞬間襲上她的心頭,這種感覺是那麽熟悉,甚至比前世那一回來的還要凶猛!
到底還是她小看了婆娑樹......
她眼前開始發黑之際,原本無暇顧及的身旁人曲起她右手的中指,飛速紮下幾針,烏黑的毒血在指尖凝成血珠,漫過掌心,順著掌心複雜的掌紋跌出手掌,緊接著那人捏住她的下巴咕嚕嚕的灌下一小瓷瓶粘稠的液體。淡淡的幽香鑽進她的鼻孔,那股香氣正是婆娑樹所散發的味道!
駱蟬下顎微微抬起,被嗆得咳嗽起來,一張俏臉緊緊皺在了一起,蒼白的臉上微微泛起一層淡淡的紅霧。
“快來人啊!王妃娘娘怕是中暑啦!”耳邊響起一道粗啞的男聲,隨後便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怎麽回事?”蕭墨翎看著鼻子上還掛著兩條鼻血的駱蟬不覺提高了音調。
駱蟬白了蕭墨翎一眼,懶得去理會他和眾人的眼光,怏怏的斂上了一雙美目,也掩去了眼底的心有餘悸和疑慮。
“你!”蕭墨翎氣怒的上前一步,好看的眉目倏地蹙在了一起,空氣中那股不易察覺的香氣別人發現不了不代表他也察覺不到,仔細一瞧駱蟬蒼白的臉色確實帶著一份青黑,心中一沉,打橫抱起駱蟬便往他從前的宮殿走去,“傳禦醫!”
駱蟬越過蕭墨翎的肩頭,直直的盯著人群中那個戴著青銅鬼麵的麻衣男子,她確信他是在救她,不然也不必多此一舉的冒險當著三國之人的麵有所動作。麻衣鬼麵,他雖然看起來與今日殿上那名黑麵男子無異,但在他的手上駱蟬並沒有發現留著長指甲的小指,她想不透,這世上還會有誰冒險救她,又為什麽救她?!
永禎殿內太醫散盡,蕭墨翎黑著臉盯著躺在床上的駱蟬嘲諷道,“本王還真是小看了你,隻見了一麵就把風家送來替天厥種植婆娑的人收到了石榴裙下,都敢冒死混進百花亭替你解毒哈!本王是該說你魅力無限呢,還是該說你水性楊花、狐媚惑人呢?!”
哼!不知道是誰威脅她去碰那個毒性剛烈的婆娑樹的,現在竟然還在這裏叫囂她的不是!
“嗬!王爺可是整日對著我呢,怎麽不見王爺你動心?那我是該說王爺你坐懷不亂君子之風呢,還是該說你外強中幹取向有異呢?”她調笑輕佻的迎視著蕭墨翎的視線,一副你能耐我何的表情。
蕭墨翎眸光一凜,上前一把把駱蟬從錦被裏提了出來,咬牙切齒道,“不要挑戰本王的忍耐限度,別以為本王就不會殺了你!”
駱蟬無所謂的挑挑眉,眉梢眼角都堆著胸有成竹的笑意。
“好,你既然這麽有精神,本王想今天晚上的鬼麵節你應該不會缺席了,本王就等著你!”說罷,他把駱蟬甩在床上,一臉陰瞖的離開了永禎殿,虧他剛剛還動了今日放過她的心思,真是腦袋被驢踢了才會有這種想法!
目送蕭墨翎那個瘟神離開,駱蟬倚在床邊長長出了一口氣,強撐著的麵色一瞬間恢複了死白。她命人取來一隻玉碗,又照著那人的法子放了半碗血才稍稍緩過來。
端起身前那半碗還有些暗紅的發紫的血放在鼻尖嗅了嗅,駱蟬腦中精光一閃而過,取來一個小瓶留了一瓶放在身上。
......
將要入夜的時候,兩國使臣連同蕭俊和一幹皇親貴胄都按照慣例換上普通百姓的衣服,戴著鬼麵和同樣易裝的大內高手從皇城側門出去,悄無聲息的混進了狂歡的百姓之中。
鼓樓前街,高懸著滿空的燈籠,紅白相間的燈籠下掛著一串串的木珠子,風一過就會發出叮鈴鈴的撞擊聲。
駱蟬一身緋衣,曼珠沙華的墨色鬼麵,站在鼓樓下抬頭望著頂上的燈籠出神。身側不遠不近的跟著一個黑鐵鬼麵的人,她撚著指尖瞟了一眼那人心中嗤笑道,“蕭墨翎還真是不放心她,明知道沒有飼蠱的方法她根本不會逃走還找劍詩來跟著她,好!那她就和劍詩玩玩,省得浪費蕭墨翎一番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