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婆娑樹現,滿座驚歎。
隻見沁香縈繞之下一樽丈許高的斷木樁子種在一片焦黑的黑土之中,木樁側
麵延伸出一根細小的枝條,稀疏的葉片掩映著一朵並蒂而開的白色花苞,花開白
若羊脂,風姿綽約,格外清秀淡雅,花瓣簇擁著一顆淡紅的花蕊,誰能想到這樣一
株嬌美的白花就是奇毒婆娑。
駱蟬抬手往鼻前扇了扇,濃鬱甜膩的香氣中帶著淡淡的不易察覺的酸澀,怕
是長期灌毒所致。其實婆娑樹原本生在濕熱的氣候,隻因人為種植才需澆灌毒汁
,這樣一來雖然保持住了毒性,婆娑花果卻不如先前來得有價值了。
她掩唇淡笑,輕輕的搖了搖頭,“臣媳認為我天厥能與天仇結為秦晉之好也
算是件造福百姓的好事。”
蕭墨翎神行一凜,俊顏立時罩上了一層寒霜,手中的青玉杯發出一聲幾不可
聞的碎裂聲,一側的紫衫男子輕歎一聲,不動聲色的向身後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
,馬上有新的酒杯被換上了桌。
“你敢!”一道怒喝聲在駱蟬耳邊響起,她疑惑的尋聲望去,卻發現大廳裏
的人都好像沒聽見似的盯著龍座上的蕭俊。
“你最好想清楚後果!”
又是那個聲音,她蹙眉巡視一圈正觸及到蕭墨翎警告的眼神,駱蟬嘴角微抽
,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傳音入密?
“哈哈!好,那朕就下旨從了你的意思,也算是......”
“等一下!”駱蟬眉目流轉,幽幽一笑,這聖旨什麽時候就成了她的意思,
“父皇何必心急,臣媳的話還沒有說完。”
“誠然這是造福兩國的好事,不過也並非非王爺不可,再說王爺可是臣媳的
。”她曖昧的瞥了一眼座上的蕭墨翎,眉色飛舞俏麗,引得眾人心神皆是一蕩。
駱蟬回首對著那麻衣男子微微一笑,深吸一口氣,快若流雲的奔向那株婆娑
樹,眾人還未看清,她已經折了回來,從容的伸出兩根玉指,之上夾著的正是那
婆娑樹上的葉子。待眾人看清之後,她飛速的扔掉那片葉子,素手一揮脫下身上
罩著的紗衣,隨手一卷向著宮門口扔出數米遠。
“聯姻之事父皇怕是要另覓賢臣了!”駱蟬鬆出一口氣,緩緩讓新鮮的空氣
流進胸腔。
比起她的這句話大家更訝異於她竟然敢靠近婆娑樹,而且還能完好的站在這
裏!
“好!不愧是翎厥王妃,老夫佩服,佩服啊!”說話的正是天仇宰相付明輝
,五十歲左右,看著腦滿腸肥的樣子,尤其他的眼神讓駱蟬覺得極不舒服,像是
要生生在她身上掏出一個洞來。
“這駱家的人果然膽大,看來老二你與芳菲公主是有緣無分了。”蕭俊從龍
坐上起身走下大廳,掃了一眼淡然垂首的駱蟬,強掩下眼中的厭惡,笑看著兩國
來使道,“這宮中花香味太過濃重了,各位何不隨朕到禦花園轉轉,順便瞧瞧朕
為你們準備的麵具,也讓各位體會一下我銀月城鬼麵節的熱鬧。”
蕭俊帶著眾人越過駱蟬身邊浩浩湯湯的出了饌玉宮,誰也沒有再看駱蟬一眼
,唯有一人路過她身邊時留下一句話,那人便是蕭墨翎身邊的紫衫少年——蕭墨
凰。
“父皇剛剛說的話弟妹不要放在心上。”蕭墨凰,不若蕭墨翎的霸氣邪肆,
不似蕭墨琛的秀美狡黠,卻在駱蟬心中烙下了溫潤和暖的影子,以至多年後都甘
願犧牲自己來成全他的性命。
......
禦花園的百花長亭中擺著一排案子,案子上放著蕭俊命宮中巧匠打造的各式
鬼麵。
駱蟬換了一件新的藕色紗衣,衣擺綴著一片五色的碎花,紛紛洋洋的甚是好
看。她怏怏的順著案子走了一圈,就在案尾處忽然眼前一亮,那是一麵墨色的猙
獰鬼麵,卻在半麵臉妖嬈的盤踞著一株金紅的曼珠沙華。她心頭一動不約而同的
與蕭墨翎同時伸出了手,看著僵在空中的兩隻手,駱蟬不以為意的挑眉輕笑,拿
起那鬼麵具瀟灑轉身,揚長而去。
要她讓?不可能!
蕭墨翎望著駱蟬遠去的背影,唇線緊抿,轉身混入還在挑選的人群。
哼!她看中的東西他還不稀罕呢!
駱蟬走到亭角,謹慎的瞄了一眼身後的人群,掩麵自鼻翼旁開約一厘米的細
紋中抽出一根一寸多長的銀針。
她估料的沒錯的話,那婆娑樹的花香有毒,隻是散發出來的香味經過空氣的
稀釋,加之時間短、量少,已沒了致命的危害,隻是越靠近樹花香味越濃,危險
也就越大。所以她憋著一口氣迅速靠近它又迅速離開,保險起見在迎香穴皮下鎮
以銀針,雖然不能完全抵擋,但如果隻是輕微中毒她還有把握解。
倏爾,凝神靜思的她隻覺得腕上一麻,手下一鬆銀針就直直的掉了出去,駱
蟬一驚想伸手去接,卻發現半邊身子酥麻的沒了知覺。
眼看著銀針就要掉到地上,駱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說時遲那時快一雙大
掌倏地接住了她的銀針,卻讓駱蟬的心徹底堵在了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