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駱蟬似乎聞到了自由和陽光的味道,心砰砰直跳。
陽光穿過氣孔的縫隙打在暗門的牆上,她久未見光眼睛難免有些酸澀,不禁抬手遮在了眼前。
出了這道暗門又沿著凹凸不平的石洞走了一截就到了出口,原來這另一條入口隱藏在一處假山中,除蕭墨翎外其他人一概隻能由這條路進入密牢。
踏出洞口的那一刻駱蟬的心有一瞬間的放鬆,深深吸了一口氣仰麵感受著陽光的洗禮。她妖嬈一笑,又恢複了媚態橫生的模樣,眼神中氤氳的一份清冽淡然更是讓她染上了一種不一樣的味道。
翎厥王府的花園很大很美,她卻沒有多餘的時間和精力去欣賞。一般王親貴胄府內多圈養醫者,有醫者就必定有她需要的東西,隨便在園子裏拉了個丫鬟把她帶到大夫居住的偏院草堂。
草堂的院子裏曬著各種草藥,有藥童在一旁忙著分類和做初步的處理,見她來了都停下手中的動作行禮,駱蟬點頭示意後徑直走進了中間的主室。
看樣子主室是平常大夫們共事的地方,幾張文案、幾方筆硯、滿屋的醫書典籍。屋裏隻有一人,正是昨天為她診脈之人,隻是那老者少了灰白的長須,露出光禿禿的皺下巴。駱蟬嘴角微抽,幾乎快要忍不住噗笑出聲,難道是因為她昨天玩的太過火把他的胡子纏死了,他不得已才剪掉了?
“王妃。”那大夫誠惶誠恐的低下頭,放下手中的醫書,“王妃今日怎麽有空來了,小小草廬怕是玷汙了娘娘貴體,若是娘娘身子有什麽不爽大可差人......”
駱蟬微皺秀眉,走過去拿起他放下的醫書翻了兩頁,“多謝先生關心,本妃並沒什麽事情。”
“是是。”
“昨日之事......”
“昨日什麽事情都沒發生,王妃娘娘放心。”那老大夫躬首鞠了鞠,很是圓滑淡定的摸樣。
“老先生對王爺還真是忠心耿耿,本妃不會忘了在王爺麵前多替你美言美言的。”
“這都是下官應該的,應該的。”他嘴上雖然這麽說,到底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連剛剛的拘謹都少了三分。
駱蟬心中暗笑,抬手撥弄著粉白的指甲,“先生你醫術高超,可有什麽方子能治這失心瘋?”
“這......”那大夫習慣性的去摸自己的胡子,碰到禿禿的下巴像觸了電尷尬的收回了手,一張老臉漲得通紅。
駱蟬悠悠一笑,眉目飛揚著嬌媚的色彩,展宣紙、提狼毫,她行雲流水的在紙上寫了起來,“哎,想來她也算命苦。失心瘋,茲茲......怕是這後半輩子都要癡癡傻傻的呆在黑暗裏了。”
住筆,她把宣紙提起來吹了吹,眸中戲謔的光明暗閃爍,“先生看看本妃給她討的這張方子如何啊?”
那大夫接過方子掃了一眼,冷汗涔涔的爬了一額頭,有些不可思議的又看了一遍,隻覺脊背一陣惡寒。他知道自古這深宅大院的爭鬥就沒停止過,雖然不知道本該是王妃的駱蟬為什麽會被關在密牢裏,也不明白眼前這位與駱蟬形容相同的女子的來曆,但是這方子開的著實狠辣,隻怕駱蟬吃了這輩子就真的傻了。
他抹了把額上的汗,顫顫巍巍的把方子收在懷裏,“這,這可是......”
“這可是救命的方子。”駱蟬別有深意的睨了他一眼,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走過他身邊時倏地笑了,側身伏在他身邊同情道,“這次您隻是沒了胡子,若是她好了,本妃可不敢保證先生您會少了哪裏!”
她明顯感覺那大夫身子一怔,臉色變的刷白。
......
駱蟬一邊拿捏著手中的一套銀針一邊走出主室,這銀針也不過是暫時防身之用,不知道她剛剛讓那老大夫準備的東西要花費多長時間,現下她怕是呆的越久越危險。
“這不是皇嫂嘛!”
聞聲駱蟬先是一愣,反手把銀針隱在袖中。逆著光可以看見一八尺有餘的英朗男子向著她走來,冰絲軟麵的紋竹長袍,珊瑚玉帶,墨冠束發。棱角分明的俊臉,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長而微卷的睫毛下,有著一雙像朝露一樣清澈的眼睛,薔薇色的薄唇微微上揚,好一個豐神秀挺的美男子!
蕭墨琛?她猶記得十四歲那年的驚鴻一瞥,是她被賜給蕭墨翎進宮謝旨的時候,他們也隻不過有過那一麵之緣。
“琛王爺。”她淡然的頷首並不想多言,言多必失。
“皇嫂怎麽會在這裏?難道翎厥王府改了規矩,這主子生了病還要親自來請大夫瞧病不成?”蕭墨琛眉尖堆著狡黠的笑意。
哼!她倒是忘了朝露也不過是曇花一現,清澈最多不過是一種偽裝罷了。
“本妃是不是親自來瞧病並不稀奇,倒是琛王爺你來了府裏既不去遊園賞景也不去找王爺閑話家常卻來了這小小的草廬,難道王爺你對醫術感興趣?”
“對啊!本王也想知道這王府的草廬什麽時候對皇弟你這麽有吸引力了?!”一道戲謔磁性的聲線穿透空氣,蕭墨翎一身寶藍便裝出現在草廬門口。
駱蟬瞥見他不禁打了個寒顫,心緊縮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