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斬之刑秦已有之,一直到清雍正年間才封刀廢除。人被腰斬之後,因為大腦並不會立即死亡,還能過繼續生存一段時間,所以承受腰斬的人還要被巨大的難以想象的劇痛折磨。
小西木訥的盯著那人手中泛著幽森寒芒的長刀,麵無表情的踉蹌著後退兩步,腳下一絆便跌坐在地,身上一痛她才有些反應,渾身抖如糠篩,不可置信的回頭望著駱蟬。
觸及小西絕望的目光,她心髒一陣收縮,痛得有些恍惚,眼淚不覺湧出眼眶,順著纖長優美的頸子滾落,牡丹紋繡的領口濕了一片。立時駱蟬蹭得一下弾坐而起,她要去阻止他,她得去救小西!就算蕭墨翎再恨駱家、再厭惡她,也不該拿無辜的人來打擊她!更何況那個人是小西,是她駱蟬最重要的人!她已經占了這具身子,決不能再欠她什麽。
駱蟬一步躍出也不及行刑人的動作快,他手起刀落,利索的把小西自腰肢截成了兩段,那人手法老到,下刀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正在小西腰下一寸,想死死不得,要生生無門......
“啊!!”霎時伴著小西慘絕的哀嚎聲鮮血噴射而出,鮮紅的血液順著斷裂處汩汩流出,在地上暈染出奇異妖冶的形狀。她痛得滿地打滾,片刻囚服就被血浸透了,緊緊地裹在身上,染血的手指在地上狂亂的抓扯一氣,拖出一道道猙獰的血痕,嘴裏不停的咒罵著哭嚎著,每一聲沒一下都生生砸在駱蟬心上。
卻見那行刑人去而複返,提著一塊沾了桐油的板子,駱蟬登時如置身數九寒天,她聽說過人受腰斬之刑後,把上半身放到那桐油板上,這樣血流不出來,受刑的人要嚐盡慘烈的痛苦才死。果不其然那人隨手一拽小西的頭發,腰間齊齊的斷裂處白骨還森然可見,他把小西的上身穩穩地立在桐油板上,伸指一點她便動彈不得了,隻得痛苦的哭號。
駱蟬心中一陣鈍痛,她捂著胸口,幹澀的牽起嘴角,淚珠就順著薄唇沒進了唇瓣,鹹鹹澀澀的感覺,“駱蟬你痛了心,我卻隻是痛了身。”
罷了,是她欠了這具身子的主人。踉蹌著兩步走到小西麵前,她半蹲下身體偷偷摸出發間的珠釵,憐憫的撫摸著小西的頭頂,俯身貼著她的耳廓低聲歎道,“小西,我幫你結束痛苦好不好?”
小西聞言艱難的抬起眸子,駱蟬抬手將她臉前淩亂的秀發別於耳後,露出一張髒兮兮的小臉,一雙充血的紅眸和毫無血色的唇瓣。小西忽而吃吃的笑起來,狠命的點著頭,一行清淚滑落下來,她現在死了總好過生不如死的熬這幾個時辰。
“這位大哥,能不能麻煩你解開她的穴道?”駱蟬轉頭懇切的哀求一直留在一旁的行刑人,那人麵無表情的回看著駱蟬,眉峰微動終是敵不過她眼中的哀戚,動手解了小西的穴道。
駱蟬抹掉小西臉上的淚水,如度春風的笑容染上麵頰,她笑著看著小西的麵龐,手下精準的把那珠釵插進了小西的玉枕穴。小西暗淡絕望的瞳眸中倏地流光溢彩起來,抬起手想觸碰駱蟬的笑容,“小姐,還是笑起來......笑起來最好看,小西永遠都是小姐的......”
微弱的略帶哽咽的聲音漸緩漸歇,一語未必她就那麽雙眼圓瞪的停止了心跳,駱蟬接住她無力滑落的手緊緊握在手裏。她也算為這身子的主人盡了最後的心了,你們主仆情深就到黃泉路上重聚吧,三途河邊就把痛苦的前塵往事都忘了吧。
有時候忘卻也是一種福氣。
駱蟬把小西的屍身放好悠悠的站了起來,撩起裙擺把手上的血跡擦幹,眼眶中霧氣漸起,活脫脫一副泫然欲泣、我見尤憐的摸樣。她走到那行刑人身前,抬頭望著他忽然詭異的笑了,顯得眼角的朱砂痣越發的紅豔。那行刑人先是一愣隻覺得脊椎一痛,一陣酥麻迅速竄遍了全身,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那個笑顏如花的天厥第一美女。
“你就去陪著她吧,黃泉路那麽遠,她一個弱女子怎麽敢走下去,有你在我這個做主子的也就放心了。”駱蟬踮起腳尖在行刑人耳邊輕聲細語就好似說著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而不是關乎一條人命。
語罷那人就軟倒在駱蟬麵前,她娥眉微蹙蹲下身抽出男子配在腰間的刀故作胡亂的在他身上砍了一氣,還不忘在致命的地方補了一刀,完事之後一臉從容的擦掉濺在臉上、手上的血,又撕裂了自己的衣服,把一頭如瀑的青絲披散開來,蜷縮在水晶棺旁,呆呆愣愣、目光閃爍一副嚇壞了的樣子。
這一切做的就像是那行刑人見色起意,垂涎她第一美女的姿色意圖不軌,她嚇壞了,又受了小西之死的打擊,傷心過度、驚慌失措的砍死了他。一直到有人進來把把小西和那人的屍體抬走,有人進來檢查她的身體她都沒有動過,隻是偶爾癡癡的留著眼淚。
小西隻是一個開始,就如蕭墨翎所言,駱家人的命他都給她留著呢。
她昏昏沉沉的在密牢裏呆了十日,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不辨晝夜。隻是每次她醒來都會有人被送進來,她的三個姨娘、一個弟弟、一個妹妹、一個奶媽、兩個遠方投奔來的表哥,這些人都是活生生的被帶進來,對著她哭鬧一陣被施以極刑再橫著抬出去,這樣大概算著差不多十日。
十日血殺皆是至親,十日,她手上也沾滿了至親好友的血......隻一人除外,她名義上的父親——駱玉乾。
駱玉乾被帶到她麵前正是第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