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員外聞聲抬頭見是自家的寶貝兒子回來了,帶著氣乎乎的神情,似是又有什麽不滿了,在他看來也是常事。
一雙小眼睛微微一眨,他隻當華曼蘿不過又是一時好奇,問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也不急著答她,隻顧慢條斯理品著這剛采摘下來的玉女茶。
這玉女茶極是難得,光是這茶就極難采擷,長在懸崖峭壁之上,須以靈猴攀附而上,采下後又以未成年的處子之胸來將茶葉烘幹,烘幹後又加入華家的秘方才能製成。
華曼蘿見他不理,本來就不爽,上前一步將華員外的茶盞奪在手裏,“快說,快說!”
“那瑞親王是當今天子的嫡親兄弟,當年擁立景宋帝登基他家老頭子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連皇上見了他也須得禮讓三分。乖兒子,把茶還給爹。”華員外一雙眼睛看著華曼蘿手中的茶盞,這味道他還沒品夠呢,怎麽就奪了去了。
華曼蘿將茶盞還給他,皺起了眉頭問道:“那他是不是很有權力,比我們的縣官老爺還要大?”
“傻瓜,縣官算個屁啊,就是宰相見了他也是要行禮的。怎麽,好端端的你問這個做什麽?你呀,就不要想這些個沒用的了,山高王爺遠,你還能巴結上他?”華員外抿了一口茶,微微眯了眯眼,這茶真的是極品。
華曼蘿連忙搖著雙手,“沒有,我隨便問問,隨便問問!”心下嘀咕著,這下死了,惹到一個不好惹的了,還是趕緊跑路好了,可這老爹老娘怎麽辦啊?
華員外見她苦著張臉皺著眉頭,隻當她又是看上什麽東西得不到手,待要不理會,眼睛瞟見楚流湘穿著件不倫不類的衣服,脖子間還有殘留著女人的唇印。他將茶盞一放,小步走到楚流湘身邊用力聞了聞,看向華曼蘿,“你是不是又去青樓了?!”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華曼蘿一見老爹這神情,知道事情要暴露,當然極口否認。
華員外久經情場,當年也是一個風流人物,兒子這些個事還能瞞得過他老爹?
他轉身就從一旁抽出家法,喝道,“你這個不孝子,別以為你幹的那些事我不知道,快說實話,不然我一定打死你這個孽子!”
“爹啊,我已經改過自新了,真的沒去!”華曼蘿見勢不妙,啪嗒一下馬上跪倒,露出最乖的表情,一雙大眼睛水汪汪地看著華員外。
華員外這次沒有被她慣用的萌術給騙過,一手指著楚流湘,罵道,“別來這一套,你那一招從小用到大,我再沒有免疫能力也實在是太可笑了。你既然沒去,那他身上的唇印是怎麽回事?你不給我解釋清楚,晚上不許吃飯,還要抄寫三字經一百遍!”
“我哪知道怎麽回事,也許他有相好的呢?”華曼蘿嘀咕著,不吃飯沒什麽,自有人偷偷送,抄書可就苦了,還是一百遍,打死也不能承認。
華員外氣得渾身發抖,“你不知道?歐陽......"意識到自己失言,他馬上又改口,“這小子回來後跟你寸步不離,他簡直就是你的影子,會有你不知道的事!”
“老爺,公子真的沒去青樓!”楚流湘連忙上前替華曼蘿說情,都怪自己忘記消滅證據了。
“沒去,那你的唇印哪來的?”
“這個,這個呃!”楚流湘看看華曼蘿,又看看華員外,有些無法圓謊。
“說不出來了吧?還是去了青樓了,就你這身上的香水味就是青樓的翠翠專用的!”華員外冷笑一聲推開楚流湘,當他這些年的男人是白當的啊!
“爹,您怎麽知道這個香水是翠翠專用的?莫非您老也…..”華曼蘿從老爹的話中嗅出一絲絲那種味道,閃了閃眼睛。
“你不要岔開話題,我這就教訓你這個臭小子!”華員外說著就將家法往華曼蘿身上招呼,“你這個孽子啊,整天在外麵丟人現眼,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是你爹!”
楚流湘在家法落下的那一刻衝上去護在華曼蘿身前,“老爺,老爺,那唇印是府裏的丫環姐姐要試試顏色才沾上去的,真沒去青樓!”
說話間他身上已經挨了一下,華員外怕打著了楚流湘,不由得怒道,“你!你走開,我打我兒子,你湊什麽熱鬧!”
“娘啊!爹要打死我啦!娘,娘!快來!”華曼蘿見華員外真的動手要打,呼天搶地的大叫起來,“大娘!大娘!爹打人啦!”
一旁的丫環見狀早就去內堂稟告了二位夫人,華員外再次舉起的家法還沒到落到華曼蘿身上,大夫人已經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老爺,老爺!蘿兒犯了什麽錯,你要這樣打她?”
“老爺啊!你要打她,就連我一起打死吧,都怪我生了這個不長眼的東西啊!老爺!”二夫人走得飛快,撲在華曼蘿身上,哭叫起來。
“娘,都怪孩兒不好,爹打我是應該的。爹教訓得對,孩兒該打。”她見狀知道時機已到,裝出一副乖寶寶明事理的模樣,伏首認罪。
大夫人死死地拉住華員外的手,“老爺,我們就蘿兒這一個孩子,難道你真忍心打她?”
“老爺,當初要是我不嫁給你,不生這個禍害,你就不用這麽生氣了,都怪我啊!”二夫人說得那叫一個聲淚俱下。
華員外眼見打不成了,無力地垂下了手,狠狠跺了跺腳,“唉!早晚這個家將敗在你手上!”
大夫人忙使個眼色給她,“還不快謝謝爹,給你爹倒杯茶,道個歉?”
華曼蘿扶了她娘起來,重新倒了一杯茶給華員外,“爹,以後孩兒一定聽您的話,您就別生氣了!”
那一聲爹叫得是千腸百轉,華員外的氣早就扔到了九霄雲外,在大夫人的慫恿下,隻得接了她的茶,鼻孔裏卻假裝哼了一聲。
華曼蘿向大娘打了個OK的手勢,討好地道,“爹,我幫您揉揉肩,捶捶背!”說著就幫華員外拿捏起來,她這幾年來隻要使出這抬按摩功,華員外就軟了。
“曼蘿啊,你也不小了,不要再整天個胡鬧了,我們華家就指著你了,哪天你才能真正地長大,我也就死也瞑目了!”華員外真是拿這個兒子一點辦法也沒有,從小到大,他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偏她就是不知長進。
華曼蘿甜甜地一笑,撒嬌地道,“爹一定長命百歲,孩兒伺奉您到老!”
“你啊!”華員外寵溺地語氣泄露無疑。
華曼蘿嘿嘿一笑,手下更賣力地揉著,“爹,最近生意怎麽樣?”
“現下世道不景氣,還是勉強湊合著。聽說最近宮裏時局不穩,皇帝病重,怕是又要變天了,你這些個日子少出門惹事!”華員外一邊享受著華曼蘿的按摩,語氣一轉對著大夫人說道,“他的年紀也不小了,是該給他說門親事了,你讓媒人上門來一趟,挑些個好閨女幫著他選選。”
華曼蘿聽了這話一驚,手下用力過度,差點沒把華員外的骨頭捏斷,華員外吃痛驚叫一聲,“怎麽,想捏死你爹啊?”
“沒有沒有,哪敢啊?聽了您的消息我太激動了!爹,孩兒還小,不想這麽早成親。”她才不要成親呢,兩個女人怎麽混啊。
大夫人也暗叫不妙,“是啊,老爺,曼蘿還小著呢,再等多二年不遲。”
“這事我讚同老爺的意見,曼蘿都十六了,你看李員外家那公子今年都抱上孫子了。”二夫人憐愛地看了華曼蘿一眼,說道。
華曼蘿一聽腦袋大了,“娘啊,那李公子怎麽能跟我比呢,我是要做大事的人,這麽早成親不是拆我的台嗎?”
“是啊是啊,十五也不算晚,再等等吧,老爺!這事關華府的大事,咱們不能馬虎了事,總得好好挑選挑選。”大夫人幫腔道,額頭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來了。
華員外將手中的茶盞放下,開了口,“是你不能跟人家比吧,李公子好歹也是舉人,你呢?除了不講理還有什麽大事?”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哪能被一個小小的舉人給綁住了手腳?反正我不娶親!”
“兒啊,娘雖是個女流之輩,但也知道先成家後立業,你不成家怎麽立業呢?”二夫人苦口婆心地勸道。
“不要!不要!不要!”她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幹脆把耳朵給捂起來。
華員外見了他這副樣子,恨鐵不成鋼,站起來從地上撿了家法,又要向她打來,華曼蘿一個閃身躍在她娘後麵,向著華員外吐舌頭。
“蘿兒,原來你在這裏,還不進去練功!”
身後傳來清爽幹淨的嗓音,下一秒她的手已經被人攥在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