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一片歡騰。《中央日報》在頭版頭條位置報道“國軍收複延安”的消息,並發表社論《國軍解放延安》。街頭掛起青天白日滿地紅之旗,貼著“慶祝解放延安”、“慶祝陝北大捷”大標語,鞭炮聲此起彼伏……
此處頗有意思的是國民黨也用“解放”一詞。“解放”一詞,其實古已有之,《三國誌·魏誌·趙儼傳》中,便有:“儼既囚之,乃表府解放。”蔣介石的“解放”,是指從中共手中奪回之意。毛澤東更為常用“解放”一詞,則是指從蔣介石手中“解”而“放”之。
中共中央的機關報,那時叫《解放日報》,理論刊物叫《解放》周刊。國共決裂之後,中共軍隊不再稱“八路軍”、“新四軍”,而是改稱“中國人民解放軍”……
就在“國軍解放延安”的一片歡呼聲中,陳誠在20日舉行記者招待會,聲稱:“餘曾有言,如果真正作戰,隻需三個月即可擊破共軍主力,但過去是因和談關係,國軍多是挨打。”
陳誠還說,今後“非至共軍全部解除武裝不止”。
3月21日,蔣介石又致電胡宗南,把“雪我十餘年來積憤”,延伸為“雪二十一年之恥辱”,把賬算到了1926年!
蔣介石的電報稱:
延安如期收複,為黨為國雪二十一年之恥辱,得以略慰矣。吾弟苦心努力,赤忱忠勇,天自有以報之也。時閱捷報,無任欣慰。各官兵之有功及死傷者應速詳報。至對延安秩序,應速圖恢複,特別注意其原有殘餘及來歸民眾與俘虜之組訓慰藉,能使之對共匪壓迫欺騙之禽獸行為,盡情暴露與徹底覺悟。10月後,中外記者必來延安參觀,屆時使之有所表現,總使共匪之虛偽宣傳完全暴露也。最好對其所有製度,地方組織,暫維其舊,而使就地民眾能自動革除,故於民眾之救護與領導,必須盡其全力,俾其領略中央實為其解放之救星也。
據熊向暉回憶,胡宗南進入延安,他陪同“參觀”。在棗園,胡宗南步人毛澤東住過的窯洞,看得很仔細。他居然拉開毛澤東的書桌抽屜,細細檢視。他發覺抽屜裏有一紙條,拿起一看,隻見上麵寫著:“胡宗南到延安,勢成騎虎。進又不能進,退又不能退。奈何!奈何!”
胡宗南看畢,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據熊向暉在胡宗南身邊多年觀察:“合乎他心意的,他哈哈大笑;道出他心病的,他也哈哈大笑。”
毛澤東的“勢成騎虎”這句話,正是一語道破了胡宗南的心病。
確實,胡宗南在攻占延安之後,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毛澤東對付胡宗南,采用了“蘑菇”戰術,如他所言:“如不使敵十分疲勞和完全餓飯,是不能最後獲勝的。這種辦法叫‘蘑菇’戰術,將敵磨得精疲力竭,然後消滅之。”
毛澤東在山險路艱的陝北,跟胡宗南“蘑菇”,把胡宗南部隊磨得又累又餓。胡宗南生怕毛澤東有詐,“每次進攻,全軍輕裝,攜帶幹糧,布成橫直三四十裏的方陣,隻走山頂,不走大路,天天行軍,夜夜露營,每日前進二三十裏”。
據雲,這是“國防部指導下的新戰術”。
盡管胡宗南小心翼翼,還是一回回進入毛澤東設下的伏擊圈,連吃敗仗:
就在占領延安後的第六天,在延安東北的山勢險要的青化砭,胡宗南三十一旅近三千人被殲,旅長李紀雲被俘;
4月14日,胡軍四千多人被殲於陝北羊馬河;
5月2日至4日,在陝北蟠龍,胡軍六千七百人被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