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還沒來得及解釋,燕神武早就一扭頭出去了。杜月笙再也顧不得尷尬不尷尬,他就著地上的火折子的微弱光芒,趕緊胡亂穿上衣服,然後飛速的奪門而出。
“神武,神武——”,杜月笙焦急地開始呼喊,周圍的兄弟們立刻被他驚動,大家不知道杜月笙為什麽這麽著急。
“月笙,你喊什麽?神武不一直都在的嗎?”,陳君容和袁珊寶趕了過來,袁珊寶睡眼惺忪,看樣子是剛剛被杜月笙吵醒。
杜月笙一臉的頹然:“他走了——”,接著他長歎一聲:“神武啊神武,你為什麽不聽我解釋一下呢?”
燕神武翻牆出了炒貨廠,他想走,沒人能攔得住,甚至沒人能發覺。現在他心中的怒氣已經到了快要爆發的邊緣!不管是誰,隻要動了他的瑰兒,他肯定會把那人大卸八塊。可是,可是為什麽偏偏是杜月笙?杜月笙是他最好的朋友,最鐵的兄弟。兩人的情誼之厚,根本不是別人所能比的。
燕神武剛才幾乎就要揚手一鏢射殺杜月笙!就差那麽一點,他生生的克製住了自己。他不能殺杜月笙,他不能殺這個跟他感情最深的朋友!可是,可是為什麽杜月笙全然不顧兩人的感情?為什麽杜月笙要做出那樣的事情?
燕神武仰天長嘯一聲,他的拳頭攥得很緊,指節都已經發白。他想不通這個問題,這讓他該如何抉擇?還有瑰兒,雖說他們兩個矛盾不斷,可瑰兒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跟杜月笙.....,更何況,她話裏話外的口氣,根本就沒有避諱自己的意思。
暴怒的燕神武一拳打在身邊的一棵樹上,那樹被他打得簌簌而抖,紛紛揚揚的落下不少樹葉。他的拳頭,也因為這含怒而發的一拳而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燕神武瘋了似的攻擊那一棵樹,他要把自己心中的憤怒盡數發泄到這上麵。樹皮寸寸而裂,他的拳頭也鮮血淋漓。驀然燕神武揮手一灑,十幾柄飛鏢被他射出。飛鏢釘在地上,釘在樹上,仿佛也釘在了他的心上。
他不能原諒杜月笙,更不能原諒瑰兒。但是他也不想殺他們兩個,一個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一個是自己最愛的女人,自己根本下不了手!他要走,他要離開這裏,天涯海角哪裏不能去?幹什麽還要留在這裏?他一眼也不想見到他們兩個,一刻鍾也不願意在這個炒貨廠附近再待下去。甚至,他連帶著憎恨起上海這片土地來。
他要盡自己所能,離得杜月笙和瑰兒越遠越好。最好是天各一方,直到老死也沒有相見的那一天。燕神武開始狂奔,如果按照他的腳步畫一條直線的話,那直線的盡頭就是租界。八個字在他腦海裏翻翻滾滾的湧動著:領事館——意大利——瓦尼——。
喊累了的杜月笙一P股坐在地上,袁珊寶和陳君容終於發現了事情不對。因為杜月笙這麽喊叫,而燕神武也沒有出現。她走到杜月笙身邊:“你們怎麽回事?”
杜月笙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蹦了起來,然後他心急火燎的奔回自己的房間。袁珊寶皺著眉頭:“月笙哥,你P股著火了嗎?跑得這樣快!”
“你們誰都不許進來,都給我散了!”,杜月笙不理會袁珊寶的冷嘲熱諷,砰地一聲甩上了門。
屋子裏麵,瑰兒還在床頭坐著。杜月笙勉強壓抑下心中的情緒,皺著眉頭道:“你先把衣服穿上,我問你點事。”
瑰兒一臉無辜的開始穿衣,杜月笙把臉別了過去。等她穿好衣服,杜月笙終於能夠正視她,他已經因為憤怒而雙眼通紅,看起來好像要殺人:“說吧,你為什麽這麽做?”
“什麽為什麽?難道你懷疑我別有用心?”,瑰兒一臉訝然的看著杜月笙。
杜月笙從地上撿起即將熄滅的火折子,點亮了屋子裏麵的一支蠟燭:“你為什麽要分化我和神武?用這種辦法?我和神武絕交對你有什麽好處?不管是神武被我氣跑了,還是我被神武殺了,對你應該都沒好處吧?”
瑰兒怒極:“你這麽一說,好像是我別有用心對不對?”
“鬼曉得。”,杜月笙冷靜的仿佛是從冰窟裏走出來。那種冷靜,跟他剛才的激動完全相反,而跟他現在的心情也絕不相稱。
“你冤枉我了。”,瑰兒看到杜月笙這樣,心中著實有些害怕,也就不再撒嬌置氣:“我以前就告訴過你,我喜歡你。怎奈你根本沒這個心思,我隻好主動獻殷勤了。”,接著她自怨自艾的開始啜泣:“我知道我出身不好,暗娼出身的人,隻能想到這種辦法來討你歡心——”
“為什麽神武會出現的這麽及時?”,杜月笙絲毫不為所動,依舊在咄咄逼人。
“我怎麽知道?你弄出的動靜那麽大,他耳音又比別人敏銳——”
杜月笙冷哼一聲:“你壞了我們兄弟的感情——”
瑰兒開始歇斯底裏起來:“我壞了你們的感情?你有沒有為我考慮過?憑什麽我就得為了你他媽的什麽兄弟感情忍辱負重?我難道沒有權利選擇自己的愛情嗎?”,她終於開始淚如雨下:“我受夠了他的糾纏,也受夠了你的冷淡!為了維持你們的感情,我就要假裝歡喜的去愛燕神武?!憑什麽?”
杜月笙長歎一聲,終於不再陰冷:“那你也要注意方式,不該用這個方式——”
“你們誰管過我的感受?你關心過我嗎?”,瑰兒徹底失控了。
“你——”,杜月笙又氣又急,但是又不知道該把心中的情緒發泄到哪裏。他終於有些頹然:“這下子我們倆可被你害苦了,希望神武能夠盡快回來吧。到時候我一定要跟他解釋清楚。”
接著他霍然站起:“我不管你說什麽,也不管你是怎麽想的。正如你可以決定自己的感情一樣,我也可以決定自己的感情。”,他頓了一頓,斬釘截鐵的開口:“我以前沒接受你,現在不接受你,以後也永遠不會接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