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世昌這最後一句話可算是要了杜月笙的親命了!讓陳世昌去找陳君容?杜月笙想都不敢想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正所謂做賊心虛,在這事兒上麵杜月笙理虧在先,底氣就沒那麽硬了。雖說他不怕麻煩,但是這不僅僅是麻煩,更是一種難堪。
“啊哈哈哈——”,杜月笙用笑聲作為開場白:“陳大.....哦,老頭子,您也忙活了一上午了,倒不如回去休息一下再說?”
哥哥見妹妹,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杜月笙實在想不出什麽辦法來阻止陳世昌,隻得說出這個蹩腳的理由。
陳世昌哪裏能猜到杜月笙的心思?他無所謂的擺一擺手:“我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今日我原本是打算要為你和君容一起舉行拜門儀式的,沒想到她今天不知道搭錯了哪根筋,居然如此大的脾氣。我就這麽一個親妹妹,怎麽能夠放心的下?”
“要不,我替您去看看?”,杜月笙連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說辭有些別扭。人家兄妹間的事情,憑什麽讓他代替?陳世昌終於有些警覺:“月笙,你是不是跟她有什麽過節?她發這麽大的脾氣,不是因為你吧?”
“嗯.....,可能是因為昨晚吃了虧吧?她心氣兒那麽高,肯定心裏不痛快。說起來,還真是我的不是了。”
杜月笙將這話說的模棱兩可,聽在陳世昌耳中,他隻當杜月笙說的是昨晚折損人手讓陳君容很沒麵子。陳世昌哈哈一笑:“你這話說的倒有些道理,君容最是爭強好勝。昨晚的事情,是她一手策劃,如此大敗虧輸,當然心中會不樂意。這下好了,連我也遭受魚池之殃,被她埋怨了。”
杜月笙有心要講出昨晚的事情,因為這麽藏藏掖掖的實在讓他很不舒服。而且,這事兒能瞞多久呢?這已經不是瞞多久的問題了,而是眨眼就要泄露的問題!若是讓陳世昌自己問了出來,那自己豈不是更加無地自容?
男子漢大丈夫,做都做了,害怕什麽?!杜月笙把心一橫,就要吐露實情。恰在此時,外麵慶達的聲音傳來:“小姑奶奶發話了,點名要單獨見一見杜月笙。”
杜月笙剛剛滾到嘴邊的話生生吞了下去,單獨去見陳君容?杜月笙可不想進門被她一槍爆頭,可是,這是個好機會對不對?自己先跟陳君容溝通一下,說不定事情會有轉機呢。
“那你去吧,好好賠個不是。你跟他說現在都是自己人了,就不要太較真。”,陳世昌好心好意的提醒杜月笙,杜月笙心說,這他媽是賠個不是就能了了的事情麽?
杜月笙隨著慶達出來,外麵大廳裏因為還有香案,誰也不敢大聲喧嘩。慶達對著杜月笙拱手笑道:“月笙小哥,以後還得靠你多多照顧啊。”
杜月笙哪有心思跟他說這些不疼不癢的客套話?他隨口敷衍了幾句。說話的功夫,兩人邁出大廳,穿過前院,來到了那一間偏房門前。
杜月笙看著那緊閉的房門,心中實在是五味雜陳。昨晚的欲火焚身,旖旎風光,此刻竟成為他的催命符一樣。在杜月笙眼中,那個小小的房間裏麵,似乎住著一隻洪荒怪獸,專門等著自己一腳踏入,就會毫不猶豫的將自己咬成兩段。
“月笙小哥,你在想什麽呢?”,慶達捅了捅杜月笙,將杜月笙從想象拉回了現實。遠處一個隱蔽的角落裏,燕神武正躲藏在一株櫻花樹後麵向他丟眼色。燕神武的意思很明白,他想要陪著杜月笙一起進去,以保證杜月笙的安全。
杜月笙苦笑著搖了搖頭,這種事情,怎麽能找幫手?他對著燕神武丟個眼色,示意他不可跟進。屋子裏麵一個空洞而又熟悉的聲音響起:“杜月笙來了吧?慶達你走開,杜月笙進來。”
陳君容的聲音冷冰冰毫無感情,但是卻平穩,這讓杜月笙摸不透她的心思。慶達退下,杜月笙深吸一口氣,這事兒是早晚都免不了的,既然免不了,自己還猶豫什麽?
他吱呀一聲推門進去,剛剛踏入一腳立刻又神經質似的向後一退。待看清了陳君容隻是背對著他坐在椅子上麵,他這才緩緩地重新走了進去。杜月笙略一沉吟,隨手把門關上了。這事兒,是他和陳君容之間的事情。不管結局如何,他不想讓外人插手幹預。
“你在小心什麽?”,陳君容的麵前擺著一麵梳妝鏡,從鏡子裏麵他看到了杜月笙的舉棋不定。
“嗯.....,我以為我一進門你就會給我一槍爆頭呢。”
在杜月笙的想象中,一槍爆頭倒不至於,可是陳君容肯定會用槍頂著自己的腦門。他最厭惡別人威脅,因此才剛進又退,為的是躲過那隨之而來的一把手槍。
陳君容如此淡定,倒讓他有些吃驚。這還是昨晚那個瘋狂失態的陳君容麽?按理說,她見了自己應該恨之入骨才對,為什麽會是這種反應?
杜月笙看著陳君容的背影,毫無預兆的,他忽然從心裏生出一種憐惜的感情來。杜月笙的心底的一根弦似乎被撥動了一下,他瞬間把心中所有的顧慮都放下了。這一刻,他隻知道自己是一個男人。所以他大踏步走近陳君容:“容妹,其實昨天——”
“不準動!”,陳君容激動的聲音把杜月笙生生定格在原地,他從梳妝鏡的鏡像裏麵看到,陳君容臉色蒼白無比,一雙眼睛雖然算不上空洞,但是絕沒有以前那麽神采飛揚。
這就是自己想要的後果麽?杜月笙心中苦笑一聲。昨天的時候,自己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要給陳君容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現在,自己似乎做到了,可為什麽高興不起來呢?
“杜月笙,你說,我是不是已經是你的女人了?”,陳君容的語調極為怪異,輕飄之中透出一種癡。盡管很像,但那絕不是一個女人對心愛的男子的語調,更像是一個有了精神病的瘋子對自己的寵物的語調。
這句話聽在杜月笙耳中,他感覺不到一絲得意,而是覺得房間裏麵透出徹骨的寒意。陳君容是還魂的厲鬼?或者是精神上有毛病了?杜月笙終於又動了,如同摁了身體的開關。
“你怎麽了?沒事吧?我知道我做的太莽撞了,你也不能這麽嚇唬我啊。”,杜月笙關切之情溢於言表。那源於他良心的未泯和從肉體衍生到心裏的對陳君容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