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豐都山,除了遠處隱隱傳來的鬼嚎聲外,一片寂靜。張哲行走在大殿的邊緣,觀察著四周的情況。
除了那些不知道是如何形成的石堆外,隻有大殿南部有著數間房屋,想來是鬼影宮眾人所居住的地方。
東方邪的那個師傅,起碼也是馭靈期的貨色,那些房屋,張哲是不敢靠近的。今天在大殿內,由於有石棺的掩護,加上殿中有著一種不知名氣息的緣故,張哲才沒有被他發現,現在到了外麵,難保不被他看出自己的蹤跡。
“不知道流螢被關押在哪。”張哲皺了皺眉頭,心裏暗暗的想到。
啪嗒一聲,似乎是房門開啟的聲音。張哲連忙躲到離他最近的一個石堆後麵,從縫隙中向那邊看著。
一個上身赤裸的男子晃晃悠悠的從一間木屋內走了出來,看來還沒有徹底睡醒。男子咳嗽了一聲,四處看了一下,竟然就向著張哲的方向走了過來。
看到男子向自己走來,張哲的心猛地提了起來,難道,自己的行蹤竟然被發現了?這可如何是好,這裏距離木屋並不算太遠,一旦發生打鬥,木屋中的人都會被驚醒,到時候,自己隻有死路一條。
將玄木神劍緊緊握在手中,張哲心亂如麻。要是那男子真的發現了自己,那自己也隻有拚命一戰了,事情到了這個份上,能拖一個墊背的是一個。
男子越來越靠近張哲所在的石堆,張哲的心跳也越來越快。就在男子走到石堆麵前,張哲以為他要出手的時候,那男子突然解開了褲子,一股涓涓的水流聲響起,隨後一陣尿騷味傳入了張哲的耳朵。
“我草他丫的。”張哲心裏怒罵道。原來這男子隻是出來小解而已,並沒有發現自己,倒把他嚇了一跳。
男子撒完尿係上褲子便離開了,這段時間張哲觀察了一下他的修為,應該剛剛隻有聚靈期,看來是一個鬼影宮的初級弟子。
看著他一步一晃離去的背影,張哲若有所思。按照目前的情況看,一時半會,自己也找不到關押流螢的地方,等到明天早上,也許她就被東方邪的師傅給轉移了,那自己更無從尋找了。
而這個弟子,雖然本身實力並不高,但能夠參與到這件事的,必然不是普通的鬼影宮弟子,他應該知道流螢的關押位置。而且他剛剛隻有聚靈期的修為,也為張哲創造了一個機會。
張哲決定,拿這個弟子開刀,擒住他以後逼問流螢的下落。
這個出來小解的鬼影宮弟子叫做陳滇,是鬼影宮左護法最小的徒弟,平時深得師傅喜愛。這次跟隨宗門來到豐都山,見證鬼影宮成為修煉界第一大巨頭的過程,也是對他的一個肯定。這次回去以後,他在門派中的位置,就更加的穩固了。
今晚那東方邪來找他,向他好好的傾訴了一番自己對於流螢的愛慕之情,兩人都喝的半死不活的,東方邪修為精深還不打緊,他卻不行了,睡到半夜,忍不住出來撒了一泡尿。
迷迷糊糊的陳滇剛剛一瀉千裏,正準備回去繼續好好的睡個悶頭大覺,突然背後一陣寒意傳來,一把冰冷的長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想死的話,就別動。”張哲燃燒著噬靈冥火的手抵在他的背心,讓陳滇感到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陳滇原本迷迷糊糊的頭腦已經完全清醒過來,酒意一掃而空,他很明智的沒有發出大聲喊叫,因為他知道,能夠不動聲色的潛伏到這裏的人,一定有著將他一擊殺死的實力。
“你想幹什麽?”陳滇輕聲問道。
“你們前一陣,是不是抓了一個月影宮的女子?”張哲冷冷的問道。
“沒錯。”陳滇答道,心中卻是一驚,難道這個人,竟然是來救她的?
“告訴我,她在哪。”張哲手中的劍微微的向裏切了一分,在陳滇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我,我不知道啊。”陳滇慌忙叫道。
“你不知道?那看來你沒有用了。”張哲冷冷的道,手中噬靈冥火大盛,一下子將陳滇給籠罩在內。
“啊。”被火焰灼燒的陳滇剛要發出一聲慘呼,就被張哲捂住了嘴。他掙紮了幾下,斷斷續續的發出了幾個聲音,似乎像是在求饒一般。
“我再問一遍,你知不知道她在哪?”張哲收回了火焰,捂住陳滇嘴的手也鬆開。
“我說,我說。”陳滇大口的喘著氣,臉上帶著濃濃的驚恐之色。剛才那綠色的火焰,仿佛會噬人一般,隻一會,自己的靈力就被消耗了數分。
“那個女子似乎是個很重要的人,被羅長老關押在了地牢內,地牢就在那邊。”陳滇惶恐的說著,唯恐惹惱了張哲,再承受那烈焰灼燒的痛苦。
“那裏麵除了她還有誰?有多少人把守?實力如何?”張哲見他終於說了出來,架在他脖子上的劍略微鬆開了一些。
“沒有別人了。那裏麵隻有她一個人,通常也隻有一個年輕人把守,好像叫什麽方喜的,實力不太清楚,不過不會比我高太多。”陳滇趕忙說道。
“方喜?!”張哲不由發出一聲驚呼,這次隊伍中萬仞山莊的弟子,也叫方喜。難道,這兩個人竟然是同一個人?他竟然投靠了魔門?
“快些帶路,別想耍什麽花樣,我能闖過這聚魂鬼陣,可不止隻會那噬靈冥火一種法術,隻要我想,你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張哲威脅道,他故意把噬靈冥火的名字說了出去,這個弟子也許並不知道,但鬼影宮的高層卻一定知道。黃昏陵,就等著鬼影宮上門去找麻煩吧。”就算自己現在還無法正麵撼動黃昏陵,但時不時的給它製造一些小麻煩,張哲還是很樂意的。
陳滇無奈,自己要是不帶路,立刻會慘死當場,噬靈冥火,光聽名字就是一種惡毒的法術,誰知道他還會不會別的更惡毒的?被逼之下,隻能帶著張哲向關押流螢的地牢行去。
兩人走到一座石堆前,陳滇停下了腳步,指了指地下,對張哲道:“地牢的入口,就在這裏了。”
“這裏?”張哲看了看地麵,和別的地方並沒什麽不同,難道這玄機,竟然隱藏在石堆裏?
“你來打開。”張哲喝道,他一時也看不出地牢的入口在哪,便使喚起陳滇來。
無奈的看了張哲一眼,陳滇蹲下身來,借著月光仔細查看了一下,隨後抽出了一塊略微有些突起的石頭。
轟隆一聲,石堆從中打開,一個黑乎乎的洞口露了出來。
張哲驚訝的看著洞口,心中不由為自己“綁架”陳滇的決定感到慶幸。地牢的洞口藏得這麽隱秘,就算給自己一年,也未必能找到。
張哲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手中的玄木神劍猛然倒轉,重重擊在了陳滇的頭上,後者悶哼一聲,緩緩的倒了下去。現在洞口已經找到,陳滇也沒有了用處。張哲之所以不殺他,是還要靠他將自己是黃昏陵弟子的消息告訴鬼影宮呢,不然,早就將他殺死了。
手中的玄木神劍緩緩的亮起了青光,星辰幻珠也出現在了他的身前,張哲打開地牢的小門,慢慢的走了進去。
地牢裏一片漆黑,張哲一路摸索著向前走去,周圍都是厚實的牆壁,看來關押流螢的地方還在遠處。
就在張哲悄悄的沿著地牢通道向前走的時候,前方突然傳來一陣人聲,張哲慌忙將玄木神劍和星辰幻珠都收起,貼在牆壁上,一動也不敢動。
“流螢姑娘,跟我走吧,到明天就沒機會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響起,令張哲驚訝的是,這個聲音的主人,竟然是東方邪。
他怎麽會來到了這裏,難道是為了救流螢?
“不,就算我死,也不會和你走的。”輕柔的女子聲響起,說話的正是流螢。
“為什麽?!為了你我寧願放棄鬼影宮下代宮主的位置,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這一切嗎?我東方邪雖然出身於鬼影宮,但卻沒有幹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什麽你寧願死都不願意和我一起走?難道是我配不上你?”東方邪怒道,他為了流螢甚至不惜打倒了看守這裏的守衛,放棄了自己美好的前程,換來的卻是寧死不從的回應,怎能讓他甘心?
“不是。東方公子,感謝你的好意,流螢心領了。可是不管怎麽說,我是不會跟你走的,你現在回頭還來的及,別因為我而耽誤了你大好的前程。”流螢緩緩的說道,語氣十分的堅決。
“為什麽?!我隻想聽一個答案!究竟是我不配,還是你已經有了喜歡的人?!”東方邪吼道,現在的他已經有些喪心病狂了。
“不,東方公子,你很優秀,雖然自古正魔不兩立,但想必你也是沒有辦法罷了。我之所以如此,乃是另有別的緣故。”流螢緩緩歎道,似乎有些落寞。
“什麽緣故?”東方邪此刻也冷靜了下來,平靜的問道。
“流螢乃是純陰之體,這點公子你是知道的。但還有一件事情,卻連我師傅都不知道。我除了是純陰之體之外,更是千年罕見的絕命之體,和我相愛的人,必定不得善終。因此,流螢這輩子,注定隻能孤獨終老。”說完,流螢沉默下來。
“這是誰告訴你的,什麽狗屁絕命之體?世上哪有這樣的事情?”東方邪皺了皺眉,語氣中滿是不信。
“我小的時候,有一次碰到了一個算命的先生,我所有的情況,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猜測的很多事情,今後的幾年內也一一實現,我是絕命之體這件事情,也是他告訴我的。”流螢緩緩的說道。
“算命先生?搞不好就是一個江湖騙子而已,這種人說的話你也信?就算他猜中了一些事情,也搞不好是巧合而已,哪能作數。”東方邪不屑的道,這種人他見多了,猜測個十件八件事情,總有一些會撞對。
“不,他和那種江湖郎中不一樣。當時我還小不覺得,現在看來,他很可能是一個很厲害的高手!”流螢搖頭道,似乎在回憶著什麽。
“高手?他叫什麽名字?”東方邪皺眉問道。
“他說他叫卜星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名。”流螢回道。
那邊東方邪繼續搖頭表示不屑,而張哲的心中卻已經萬分震驚。當初那個救童枯樹,並且讓他到那裏等待貴人的,也叫卜星子。按照童枯樹的話來說,那卜星子至少有著化靈期的修為,絕不應該是那種招搖撞騙的江湖騙子,看來,這世界上,果然有著許多奇人。
就在三人都在各自思考的時候,地牢外突然出現的一個聲音,讓三人都大驚失色:
“邪兒,為師猜得果然沒錯,你果然在這裏。”聲音蒼老,赫然就是今天殿內那東方邪的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