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紫陽觀的時候是晚上十點。
“掌教師叔,師伯!”來到山下的時候,慕容追風的一名弟子從門崗裏走出來向我和金剛炮問好。
“富貴呢?”我衝那名弟子問道。
“老李今天出院,富貴回家看他去了。”弟子恭聲回答。
“老於,我先上去了。”老婆孩子就在上頭兒,金剛炮歸心似箭,背著一包珍珠就往山上跑,由於背包裏有著九顆發著五彩珠光的夜明珠,遠遠的看去金剛炮就像個大號的螢火蟲。
“知道了。”我衝那名弟子點了點頭,轉身走向汽車,想了想又調頭跟著金剛炮上了山。老李的情況是絕對不能痊愈的,所謂的出院說明醫院已經束手無策了,才讓他回家等死的,也就是說他沒有幾天活頭了,我本來是想立刻去看他的,之所以調頭回山是為了拿點有用的靈物送給他延續生命。
慕容追風見我和金剛炮回來自然很是歡喜,她是個善於察言觀色的人,通過我和金剛炮的神情就知道我們此次東海之行並沒有達到預期的目的,不過即便如此還是歡喜的招呼小雪給我和金剛炮做晚飯。
金剛炮玩心很重,挨個房間安放夜明珠,沒過多長時間整個觀氣軒便珠光縈繞,五彩紛呈。
“小九,老李快不行了,你去看看他吧。”慕容追風率先開了口。
“我聽說了。”我歎氣搖頭。
“白天我去了一趟,送了顆人參過去,都瘦成一把骨頭了。”慕容追風也大為傷感。老李雖然並不是我們紫陽觀的人,但是慕容追風對他還是很不錯的,想當年慕容追風大著肚子時隔千年再回紫陽觀的時候第一個認識的人就是老李,在公羊柱等人沒上山之前老李的夫人林夢塵還照顧過慕容追風。
“我馬上去。”我說著走進了龍鶩風的房間拿出了一株三葉靈芝,這種藥材極其珍貴,千年一葉,這株靈芝已經生長了三千多年了,雖不能起死回生,續氣吊命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將三葉靈芝裝進盒子,轉而走到兵器架拿起了那把秦國古劍,攜帶著兩件事物走出了房間。
“吃了飯再去吧。”慕容追風迎了上來。
“不了,時候已經不早了,我先去看看老李。”我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經十點半了。
“你真要給他?”慕容追風盯著我手裏的秦國古劍開口問道。她嘴裏的他指的自然是葉傲風。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轉而拿著兩件事物走出了觀氣軒,沒走幾步,猛然想到一事,急忙調頭又回來了。
“六師姐,你是什麽時候將葉傲風從宗譜裏劃掉的?”我衝慕容追風問道。
“怎麽想起問這個了,這都多長時間了。”慕容追風疑惑的看著我。
“你想想看。”我掏出香煙點上了一顆。
“老八走了以後的第六天。”慕容追風屈指算了半天,終於回憶起了具體的日期。
“那你是什麽時候把七嫂寫進宗譜的?”我皺眉追問。我所說的七嫂是青丘族長妲媚兒。
“同一天,宗譜請一次很麻煩,我就將兩件事情一起處理了。”慕容追風點頭說道。我們紫陽觀的宗譜裏麵記載著曆代掌教的名字,要請出來必須經過一定的儀式,要沐浴更衣甚至是齋戒,相當的麻煩。
“出什麽事了?”慕容追風疑惑的追問。
“沒什麽。”我長長歎氣轉身走出了觀氣軒。
我之所以在這時候問起這件事情,是為了在交出秦國古劍之前進一步佐證葉傲風是不是奉了教主之命行事,現在看來這種可能性更大了,因為我在中印邊境失去紫氣的那次慕容追風同時幹了兩件事情,沒誰知道到底是哪一件事情令教主震怒削去了我的紫氣。
離開紫陽觀開車前往李家屯,老李家我先前曾經數次去過,自然找的到位置。
門已經關了,但是房間裏的燈還亮著。
敲門過後,富貴打開了門。
“富貴,你怎麽沒回家?”我衝富貴問道,富貴已經結婚並有了孩子,平時並不跟老李夫婦住在一起。
“我爹可能不中了,我不放心。”富貴開門把我迎了進來,同時衝屋裏喊了一聲,告知他爹媽我的到來。
我衝一臉悲切的富貴點了點頭,轉身走向了正房,富貴是個孝子,這一點在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時候就知道了,當時老李被我和金剛炮折騰的口吐鮮血,富貴背著老李一口氣兒跑了十幾裏。
屋裏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草藥味道,昏暗的燈光加重了不祥。
“於掌教,您好。”林夢塵從西屋掀開簾子走了出來,情緒還算平靜。林夢塵是大家閨秀,待人接物不缺禮數。
“我剛從外地回來,過來看看老李。”我衝林夢塵點頭說道。正常的探視病人一般都是在上午,下午和晚上不太好,不過我是修道中人,自然知道這些規矩沒什麽講究。但是即便如此我還是要向林夢塵說明我並不是故意挑晚上來的。
“於掌教快請進。”林夢塵掀開簾子讓我先行。老李和林夢塵先前是住正屋的,之所以現在到了西屋是有說法的,按照我們國家大多數的喪葬習俗和送殯傳統,人在臨死之前一般都會被送到西屋,有往生西天的說法,也有把正房留給未亡人的意思,畢竟死過人的房間陰氣很重,陽人再住有害無益。
正如慕容追風所說,老李已經很是瘦弱了,盡管我看不到他被子下麵的身體,但是我能觀察到他的氣息,用一句油盡燈枯形容他的情況再恰當不過了,所有氣息全部萎靡,命懸一線氣若遊絲,此刻正處於昏迷中,看來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老李的病情惡化的很厲害。
“老頭子,於掌教看你來了。”林夢塵一開口就忍不住悲切了起來,後半句帶起了哭腔。
本來處於昏迷狀態的老李聽到林夢塵的聲音之後竟然猛然的睜開了眼睛,這突如其來的劇烈反應令我忍不住微微一愣,不過林夢塵似乎對此已經司空見慣,並沒有表現出驚訝的神情。
“這幾天一直這樣,一提起你,他就能醒過來。”林夢塵急忙上去扶住了想要起身的老李。
“老李,我們七天以後出發。”我沒有說其他的廢話,因為我知道老李此刻最想聽到的是什麽。
“於掌教,謝謝你。”老李的聲音很小,在說話的同時忍不住做出了稽首的動作,這種動作他以前是不做的,因為他被茅山派逐出了山門,已經算不上道士了。即便到了此刻他的稽首動作也隻做了一半就放下了手,這說明他在內心裏並沒有原諒自己。至於他潛意識的做出稽首的動作是因為這個動作他曾經做了五十多年,盡管後三十年是在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