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裏?”王豔佩不解的看著我。
“去了你就知道了。”我伸手拉起了王豔佩。
王豔佩有自己的車子,我開著車子直撲當年那所廢棄的學校。
汽車開到小路後被前麵出現的土堆給擋住了,我下車一看暗呼僥幸,原來先前的小學已經被推倒,周圍還立有圍牆,看樣子是被規劃了,我要是再晚來些日子,這處往生陣法很有可能就要遭到破壞。
由於前方的路被堵住了,隻能下來步行,而王豔佩沒走多遠就走不動了,看著步履蹣跚的王豔佩,我心中很是不舍,上前幾步將她抱了起來。
“你想占我便宜啊?”王豔佩笑著說道。
“你可以喊救命的。”我強打精神擠出了笑容。
“救命啊~”王豔佩竟然真的放聲大喊,搞了我個措手不及。
“我沒想占你便宜,你還真喊啊。”我急忙出言阻止,深更半夜的聲音可以傳出去老遠,萬一真的喊出幾個好心人還真麻煩了。
“還不承認,你都硬了。”王豔佩是記者出身,言語火辣直接。
“胡說什麽,”我鬆手將她放了下來,站直了身體,“我哪裏硬了?”
“哦,我搞錯了,”王豔佩手指我掛在腰間的幹將,“原來是刀把。”
我被她氣的無計可施,掏煙點著坐了下來。
“你怎麽還抽上了呢?”王豔佩蹲在我的旁邊,上下打量著我。
“你自己走吧。”我佯裝生氣,其實是煙癮犯了,借機抽兩口。
“我走不動了,就吃點虧讓你抱一下吧。”王豔佩推了我一把。她身體虛弱,一推之下自己坐到了地上。
我急忙伸手將她拉起,同時延出靈氣護住了她,“現在能走了,快走吧。”
“你做了什麽?”王豔佩站起身活動著手腳,“我現在感覺好了很多。”
“沒什麽,不要離我太遠。”我搖頭說道。散出靈氣和延出靈氣不同,延出靈氣有著明確的目的性,氣息的強弱需要謹慎的掌握,氣息太弱不足以支撐她正常行走,氣息太強又會損傷她的經脈。而且距離一遠氣息的強弱就很難掌握。
“我腳疼,你還是抱我吧。”王豔佩開始耍賴了,小女兒嬌態盡顯無遺。
我無奈的扔掉煙頭站起身,伸手將她抱了起來向前走去。
“你摸哪兒啊?”王豔佩誇張的喊道。
抱一個人正常情況下會抱她的大腿和後腰,隻有這樣才能掌握平衡,倒並非是我有心占她便宜。
“這樣行了嗎?”知道她命不長久,我很是遷就她,將雙手移到了她的小腿和後背,誰知距離一寬,她就從我雙臂之間的縫隙滑了下去。
“你故意的!”王豔佩嘟著嘴抱怨我。
“大姐你別鬧了行嗎?”我無奈的伸手將她重新抱了起來。
“走這麽慢是不是想趁機揩油啊?”王豔佩鬧起個沒完沒了。
“這可是你說的,快了你可別害怕。”
片刻之後,我將她放了下來,看著眼前出現的一片廢墟。
“你真的會飛啊。”王豔佩不敢置信的看著我。我的風行淩空術真的嚇到她了。
“這是一種法術,沒有人能真正的克服地球引力。”我搬過一塊兒平整的石板,扶著她坐了下來。
“能教教我嗎?”王豔佩一臉羨慕的神情看著我。
“隻要你想學的,我都可以教你。”我鄭重的點了點頭。其實內心很清楚她剩下的日子已經不多了,所謂學道也隻不過個遺願罷了。
“徐昭佩埋在這裏?”王豔佩指著已經成了廢墟的校舍。
“就在那兒!”我伸手指著不遠處一間已經倒塌了一半的教室。雖然景物早已經變了樣子,但是墓室的氣息我自然看的一清二楚。
“我們沒帶工具。”王豔佩看著一片狼籍的廢墟。
我緩緩搖頭,走上前去捏起移山訣將墳墓上方的教室推倒,爾後手臂連揮,將磚石瓦塊一一移走,片刻之後地麵上便出現了一塊方形的空地。
“於乘風,你在幹什麽?”王豔佩歪頭看著我。我先前施展法術並沒有避諱她,而紫氣催使的移山訣有千斤之力,在她看來自然是不可思議。
我轉頭看了她一眼,伸手拔出幹將將墓室上方的封土劃破,再施移山訣將其抓起扔出,幾番施為之後,終於露出了墓室。
眼前出現的缺口並不大,不足以窺視墓室全貌。但是自己對墓室裏的事物早已經銘記於心,因為這座墓室是我當年親手挖掘的。
“我們進去吧。”我走回來抱起了王豔佩。
“你先告訴我她長什麽樣子,我也好有點心理準備。”由於過分的激動,王豔佩的身體在瑟瑟發抖。
“她比你大一些,”我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樣子是一樣的。”
抱著王豔佩跳進墓穴,一股濃烈的寒氣迎麵而來,懷裏的王豔佩抖的更厲害了,“怎麽這麽冷?”
“徐昭佩不是修道中人,要想保持屍身不腐必須施以聚陰陣法,而且這裏是坤位,自然會冷。”我說完抱著她走到了墓室的西北將她放了下來。
塵封千年的墓室依然一塵不染,墓室正中擺放著一具灰色石棺,西北處擺放著一張石桌,除此之外,幾無長物。
睹物思人,看著墓室裏的那具石棺,前塵往事一一浮現在了心頭,一時之間百感交集,內心一片悲涼。
“我什麽也不看見。”王豔佩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掏出打火機試探著點燃身旁石桌上的一盞油燈。由於墓室密閉,燈油並未完全揮發,很快的油燈就發出了昏黃的亮光。
“你怎麽知道這裏有油燈?”王豔佩驚奇的問道。
“這墓是我挖的,裏麵有什麽我自然知道。”我脫下上衣披在了她的身上。當年乘風道人靈氣衰竭已然無法夜間視物,無奈之下外出覓了這盞油燈。而安葬好徐昭佩之後,他已經徹底油盡燈枯,這才回到東山古墓自封而死。
“你挖的?”王豔佩理解不了我的意思,疑惑的看著我。
“你現在很多事情想不起來,”我搖頭說道,“明天我就帶你去泰山,很快你就能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我這個樣子能爬山嗎?”王豔佩終於收起了嬉笑的神情。
“有我在。”我說著提起了那盞油燈,“走吧,過去看看。”
王豔佩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石棺的材質與乘風道人的那具完全一樣,因為從徐昭佩身亡到乘風道人傷重不治前後隻有四天時間,在這四天裏他晝夜不休的挖了兩處墳墓,布下了兩處陣法,所以並沒有過多的時間供其尋找很好的棺材。
施展移山訣輕輕的將棺蓋移開,昏黃的燈光映出了棺中的景象。王豔佩俯身而望,不由得抓住了我的手。
雖經千年,但棺中的屍身依然保持著當年下葬時的模樣,石棺以雲錦鋪就,徐昭佩花容淡雅神情怡然,雲鬢青絲麵目如生,一席輕紗白衣猶如出水青蓮,眉眼與王豔佩猶如刻版倒模般的相似。
“她死的時候多大年紀?”王豔佩注視良久,輕輕的開了口。
“五十二了。”我歎氣說道。
“我看她跟我差不多大。”王豔佩驚訝的轉過了頭。徐昭佩本就風華絕代,姿色超群,歲月風霜並沒有令她的芳容有著太大的變化,再者油燈幽暗的光線也隱去了她眼角已經出現的魚尾,因而王豔佩才會有此一說。
“你上一世死的時候多大年紀?”王豔佩的話有著明顯的語病,但是此刻我自然不會去糾正她。
“五十四。”我出言回答。當年徐昭佩是十五歲進宮,乘風道人也正是在十七歲那年離家訪道的。再次見麵已經是數十年之後了。
“他埋在哪裏?”王豔佩終於將目光從棺中移了出來。
“就在這座山上!”我手指東北。
“為什麽不把他們埋在一起呢?”王豔佩問道。
“因為他們沒有夫妻之實。”我重重歎氣。
“讓他們在一起吧。”王豔佩聲音哽咽了。
我點頭同意,王豔佩可以代表徐昭佩,她既然同意了,我自然不會反對,於是探手將徐昭佩的屍身從棺槨中小心的抱了出來。王豔佩將棺中的錦被等物也拿了起來。
“你能抱動我們嗎?”王豔佩手提油燈,悲聲落淚。
我默然點頭,騰出左臂將她攬腰抱,再次環視了一下這間墓室,淩空而起向東而行。
到了東山古墓的入口,我抬手將當初設置的屏障撤除,重新抱上王豔佩,縱身躍進了乘風道人的墓室。
“那裏有條蛟龍的遺骨,你不要害怕。”我將油燈重新點亮。三陰辟水的屍體還呈現我最後所見的盤繞形狀,不過已經隻剩下了骨架,
王豔佩輕輕的點了點頭,提起油燈為我照明,我擺手示意不需要。抱著徐昭佩的屍身走向了乘風道人的石棺,王豔佩緊隨其後。
“他的屍骨已經腐朽了,你別看了。”我轉頭說道。
“沒關係。”王豔佩搖了搖頭。
見她堅持我也不再遲疑,抬手將棺蓋移開,著手整理棺槨。令我沒有想到的是王豔佩竟然也敢伸手幫忙,看著她細心的整理著乘風道人的遺骨,我內心湧出一陣暖意。
將乘風道人和徐昭佩的屍身放好,我捏著移山訣將棺蓋重新蓋好,這才坐到墓室地麵掏出了香煙。而王豔佩則默默的坐到了我的旁邊半晌沒有說話。
“你之所以會得白血病全是因為我...”我抽著煙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跟王豔佩說了一遍,誰知後者聽完我的敘述,卻轉悲為喜,“這樣我心裏還舒服一點。”
“你為什麽這麽說?”我疑惑的看著她。
“所有的這一切都是你做的,我什麽都沒做。前世我就對不起你,今生差一點又做了錯事,”王豔佩伸手指向三陰辟水的屍骨,“我連它都比不上。”
“你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不能怪你。”我見她本命人魂又動,急忙抓著她的手送出靈氣,“你身體不好,咱回去吧。”
王豔佩點頭答應,我扔掉煙頭將她抱了起來,躍下墓室重新使用紫氣封閉了洞口。捏起法訣向西而去。
“我們去哪裏?”王豔佩雙手緊緊的繞著我的脖子。
“這裏還有個地方是我留戀的,我再去看一眼,以後就不回來了。”我輕聲說道。
片刻之後我來到了先前白狼居住的那個山洞,山洞裏已經落滿了灰塵,當年栓白狼用的鐵鏈已經鏽蝕的很嚴重了,洞內還散落著幾張火腿腸的囊衣,熟悉的景象令的我心中又是一酸,連忙抱著王豔佩走出了山洞。
“這裏是什麽地方?”王豔佩並不了解我到這裏來的用意。
我捏著風行訣緩緩而行,將白狼的事情向她講了一遍,王豔佩聽我說完也是不勝唏噓,連連抹淚。
回到汽車旁邊,我將王豔佩扶上座位,最後望了一眼夜色下的青龍山,發動汽車離開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