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沒有說話的聲音,敲門聲倒是一直不停。
這時候,大部分的人都被驚醒了,剛才那個暴躁的護衛此時更加憤怒,一邊往前走了一步,一邊說道:“敲什麽敲!啞巴嗎!不會說話啊!”
這時,敲門聲終於靜止了,但是轉瞬而來的,卻是比這個護衛更加暴躁的聲音:“開門!我們是巡防營的!趕緊開門!”
“啊!”裏麵的人一聽是巡防營的,都十分吃驚,這巡防營平素裏是用來保護歙州城安全的,怎麽今天跑到城裏來了?
不過,疑惑歸疑惑,這門,還是不得不開的。
一個夥計趕緊把衣服一攏,然後便跑過去把門打開了。
“哐當!”一聲,門被大力推開,瞬間就衝進來十數人。
“點燈!”
最先進來的人,剛剛站穩,便沉聲命令道。
很快,幾個人手腳麻利地將屋內的燭燈點燃,一時間,原本漆黑一片的屋子,頓時燈火通明起來。
幾個夥計此時還是睡眼朦朧,猛然一下子有了強光,十分不適宜,紛紛用手捂住了眼睛。
“哎呦,幾位軍爺,這深更半夜的,有何貴幹啊!”
一個年紀大約五十上下的人,一邊用手攏著衣服,一邊碎步小跑,笑眯眯地迎了上來。
這些不速之客,正是剛剛和池遠山見過麵的歙州巡防營的人。
為首的一個,正是陳通。
根據之前池遠山所交代的,他們一直守在這附近,一直等到剛剛池遠山發了信號,他們才衝了進來。
“你們這老板在哪啊!”陳通一手扶著刀,麵色威嚴地問道。
年紀稍大的夥計趕緊彎著腰答道:“我們老板不在這裏,小的是這裏的掌櫃,趙三,這位爺您有什麽事,跟我說也行。”
陳通先是掃視了一下屋內的人,發現隻有幾個夥計還兩三個膀大腰圓的漢子,便冷笑一聲說道:“有人說你這裏是個賊窩,與賊人有勾結,我們特來查驗一下!”
那趙三一聽這話,喉嚨裏咕嘟一聲響了一下,而後趕緊連連擺手說道:“這位軍爺,可不能亂說啊,這是沒有的事啊,我們這錢莊可是正經的地方,怎麽會和賊人勾結呢!”
陳通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樣,徑直朝前走,先是沿著房屋繞了一圈,接著走到櫃台一側,那裏有一扇門,正是通向後院的門。
陳通看了看這扇門,發現上麵拴著一條粗大鐵鏈,上麵還套了一把鎖,這很是奇怪。
“這門怎麽還鎖上了?”陳通指著鐵鏈說道。
趙三趕緊走了過來說道:“這是後院,是我們東家平時住的地方,從來都是鎖著的,東家吩咐過,誰都不許進去。”
陳通仔細看了鐵鏈半天,而後問道:“這鎖從來沒有被打開過?”
趙三看了陳通一眼,點點頭說道:“是啊,東家的吩咐,我們哪敢不遵從!”
“哦!”陳通重重地點了點頭,而後便轉身走開。
趙三看到陳通離開了這扇門,心裏如釋負重。
“噌!”忽然之間,陳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出腰間的刀,然後猛地一轉身,朝鐵鏈劈了上去。
陳通雖然不是武林中人,但好歹也是巡防營的軍官,力氣總是大於常人的。
鐵鏈哪裏禁得住陳通全力的的一劈,“嘩啦!”一聲,應聲而斷。
陳通的動作太快了,等到鐵鏈斷掉的時候,隻剩下目瞪口呆的趙三。
“奶奶的!你想幹嘛!”一個護衛暴喝一聲,就朝著陳通走了過去。
“嘩啦!”一陣聲音過後,巡防營的十多個士兵紛紛拔出腰刀,站到了陳通的前麵,而後將刀舉了起來,冷冷地瞪著那個護衛。
“敢在我們隊長麵前放肆!你活膩味了吧!”一個士兵大聲喝斥道。
那護衛一看架勢不對,便停下了腳步,而那個趙三,更是趕緊跑過來,一邊不停地彎腰行禮,一邊笑著說道:“誤會誤會!都是誤會!”
趙三既然是這裏的掌櫃,那自然要比一些莽撞之人懂得多的多。
巡防營雖然不是衙門裏的人,但卻比衙門更難惹,當兵的大多粗野,根本不跟你講道理,所以這些人輕易不要得罪,否則這些巡防營的人一旦發起瘋來,連縣令也不放在眼裏,趙三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深更半夜怎麽會撞上這麽一群爺。
他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先是跑到櫃台裏麵摸索了一陣,接著又跑了出來,手裏已然多了一個小包。
他將手中的小包遞到了陳通的手裏,樂嗬嗬地說道:“這位軍爺,下麵的人不懂事,您別見怪,這點意思您拿著,明天一早帶弟兄們去喝茶!嗬嗬!”
陳通低頭一看,手掌一掃,趙三手裏裝著銀兩的布包,就被掃到了地上。
陳通不是不愛錢,向他們這樣在巡防營的,一個月的軍餉也沒多少,而且因為不在城裏呆著,想撈油水都撈不到,指望加官進爵就更別想了,軍隊裏升官,難度不是一般的大,不積累個幾年的功勳,不立點什麽大的功勞,基本沒戲。
但是今晚這錢,他卻不敢要,因為這是池遠山安排他做的事情,他如果收了這錢,就沒法做了。
池遠山是誰,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隻知道池遠山是武林中人,而且看這歲數,肯定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武林中人不能惹,這是共識,因為你一旦惹了他,你可能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混賬!”陳通一邊罵了一聲,一邊轉身就推開了通往後院的門,一腳就跨了出去。
身後幾個士兵,也趕緊舉著燭燈,跟了出去。
“唏!”剛開始陳通還沒看到什麽,等到士兵們舉著燭燈出來以後,他才看清一切。
這一看,把他嚇了一跳。
地上躺著七八具屍體,橫著豎著,什麽姿勢都有,血跡也滿地都是。
饒是陳通身為軍官,也是吃驚不已。
現在沒仗打,尤其是在歙州,除了偶爾有小股山賊之外,一年到頭巡防營可能也沒一點事可做。
“這是怎麽回事!說!”陳通用刀指著地上的屍體,扭頭問道。
趙三和隨後出來的人一看,差點嚇的魂兒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