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個窩藏得夠深的啊!”昊羿歪著腦袋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由超市地下車庫臨時改裝的所謂“基地”,饒有興致地問一旁的康德道。
“你說什麽?”康德原本正望著遠處趴在莫妮卡身旁哭哭啼啼的艾琳怔怔出神,聽到昊羿沒頭沒腦的話,愕然回頭問道。
“沒什麽!在誇你們選的地方風水真好!我估計那幫什麽野戰軍做夢也想不到吧!”昊羿漫不經心地隨手撿起一把斜靠在牆邊的突擊步槍,哢嚓一聲拉開槍栓,眯著眼睛瞅了瞅裏頭的彈倉。
“哎,什麽風水真好,我們也是被那幫狗日的攆的實在沒辦法了!”康德頗有感慨地輕歎一聲,跟著像是想起什麽來著,問道:“那個,你以前當過兵吧?”
“你憑什麽這麽肯定?”昊羿一愣,把步槍隨手扔回牆邊,拍了拍手好奇問道:“本少爺除了長得帥一點,也沒什麽特別突出的地方啊!”
“很簡單,看你拿槍的姿勢就可以看出來!”康德跟著昊羿走到一處對著幾個空彈藥箱的地方,一P股坐了下來,很是認真地比劃著說道:“而且,剛才你跟著我一起斷後的時候,在那麽遠的距離和複雜的地形上,兩槍擊斃兩名野戰軍帶隊士官,這未免有點精彩過頭了吧!那麽漂亮的槍法,就算是我連隊裏那些身經百戰的老兵,甚至是我自己,都自愧不如!”
“呃……”昊羿沒想到康德對自己觀察得那麽仔細,自己當時隻是無意中隨手開了幾槍,結果就被這家夥看在眼裏了。
“還有,憑我多年的帶兵經驗,我幾乎可以完全肯定,你一定不是一般的步兵!”康德用犀利的眼神盯著昊羿,沉聲正色說道。
“不是一般的步兵?那是什麽兵?”昊羿眼珠子一轉,故意裝傻充愣地問道。
“特種兵!”康德冷冷一笑,吐出了三個字。
“特種兵?”昊羿繼續裝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訝然神色來。
“怎麽樣?我沒說錯吧?”康德似乎以為自己猜中了,得意地笑了笑。跟著,他看似很隨意地拔出自己腰間配槍,一麵擺弄著手槍一麵問道:“說吧,哥們你到底是什麽人?”
“嘿嘿,如果我說你猜錯了,會怎麽樣?上尉!”昊羿毫不在意康德那不甚明顯的威脅,嘿然一笑,然後竟是一P股大大咧咧地坐到康德身旁。
“猜錯了?”康德訝然失聲道:“怎麽可能?難道你沒當過兵?”
“本少爺連軍營大門朝哪個方向開都不知道,你說呢上尉?”昊羿撇撇嘴,心下有了個主意,故意哼哈應道。
“那你的槍法是怎麽練出來的?還有,你手掌虎口有那麽明顯的老繭,而且連握槍的姿勢都是那麽標準!”康德握著手槍皺著眉頭,像是自言自語地分析一通。接著,康德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冷聲肯定道:“不可能,你絕對當過兵!”
“安啦,我的上尉大人!跟你說實話吧!”昊羿知道不能再繼續逗下去,必須編個合理的解釋出來,否則的話,天知道這位國防軍上尉會不會當場把他斃了。“我們家是獵戶,我爸是個相當出色的獵人。當然,他就順理成章地把本少爺也訓練成一名神槍手了!在本少爺眼裏,那些穿著笨重鎧甲的陸戰隊員,甚至比叢林裏的狗熊還好打!”
“獵戶?獵人?”康德這下是真的驚訝了,“現在什麽社會了,怎麽還有獵戶獵人存在?”
“上尉,別以為你是城裏人,就什麽都知道啊!像我們老家那麽偏遠的星球,甚至連刀耕火種都存在地!”昊羿裝出一副很老道的樣子,得意洋洋地“教訓”康德道。
“……”康德頓時被昊羿三言兩語雷得滿臉黑線一陣無語。
“放心啦,上尉大人!”昊羿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握著手槍愣愣發呆的康德肩膀,說道:“本少爺絕對不會是那幫狗日的什麽野戰軍一夥的,也不會對你們拚命保護的總理大人一家不利的!你要實在不信我的話,可以自己去問問你們的大小姐,她應該不會騙你吧!”
“對了,你們那個總理夫人是不是傷得太重了吧?我剛剛看了眼,都快沒出氣的了!”康德還沒回過味來之時,昊羿又努努嘴指了指遠處躺在一張擔架上遍體鱗傷的莫妮卡問道。
“哎!聽天由命吧!”聽到昊羿的話,康德似乎也放棄了對他身份的質疑,長長一聲歎息說道。
在這個碩大昏暗的地下車庫裏頭,幾盞的手提便攜式礦燈無力地亮著,大約一兩百名服飾各異的武裝人員,各自三三倆倆地縮在角落裏頭,休息或者低聲交談著。
在他們中間,有編製被打散的國防軍士兵,還有完全找不到自己組織的警察部隊,更有一些親人被野戰軍殺死、發誓要複仇的平民百姓。除了國防軍與警察部隊是清一色的健壯大漢之外,那些平民們裏頭甚至還有不少老人婦女和未成年的半大孩童。
這些不分男女老幼的武裝人員聚集在一起,隻是為了一個相同的目的,那就是拚死抵抗野戰軍的暴行。他們給自己這些人取了個很有意義的名字,菲爾頓地下抵抗組織。原國防軍駐菲爾頓第八步兵團的上尉連長康德,是這群人當中軍銜職務最高的軍官,也算是戰鬥經驗最為豐富的指揮官。所以,康德理所當然地被這群人推舉為這支抵抗組織的領導人。
那場伏擊押送莫妮卡裝甲小分隊的戰鬥,毫無疑問自然就是康德親自指揮的。他們在得知那支在城內四處遊蕩、企圖引誘伯特萊姆出現的裝甲部隊行蹤之後,便緊鑼密鼓地布置了起來。
“我們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替總理把夫人救出來!”在康德發出終極營救命令之後,抵抗組織成員們便四處搜尋所有能用的武器裝備,並製定了一個頗為周詳的伏擊計劃。
通常的伏擊作戰,都是利用行動的突然性,打得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根本不會讓對方有足夠的時間排兵布陣。然而,這次的伏擊作戰大不尋常,是為了在不傷害目標人物——總理夫人莫妮卡的情況下,殲滅那支野戰軍裝甲小分隊的有生力量。
因了如此前提,康德上尉便想出了一個“打草驚蛇”的伏擊計劃。先利用兩枚專門對付機甲的磁跳雷,重傷前頭開道的那架劫掠者機甲,迫使這支訓練有素的裝甲小分隊迅速做出應變措施。當然,此舉最重要的是,讓那些野戰軍們把綁在裝甲運兵車車頂上的總理夫人莫妮卡,送進裝甲車內部,以便防止在混戰中誤傷到莫妮卡。
而之所以康德如此肯定野戰軍士兵也會保護好莫妮卡,那是因為康德很是清楚莫妮卡對於野戰軍意味著什麽。在野戰軍手裏,莫妮卡是用來引誘伯特萊姆現身的一個至關重要的籌碼,所以他們輕易也不會讓莫妮卡出現什麽閃失的。
在野戰軍陸戰隊員們“聽話”地將莫妮卡送進厚重結實的裝甲運兵車裏頭之後,康德便下達了進攻命令。於是,在十幾枚單兵反裝甲導彈的狂轟濫炸之下,那支野戰軍的裝甲小分隊沒有懸念地被瞬間消滅掉了。
這本來應該是一個相當完美的伏擊計劃,然而,就在最後圍殲困守在裝甲運兵車裏頭的野戰軍士兵時,還是出現了一個意外。一名殺紅眼的平民武裝人員,竟是鬼使神差地朝裝甲後部人員艙裏丟了一顆高爆手雷。雖然因了身前幾名身穿厚重陸戰鎧甲的野戰軍士兵無意間的遮擋掩護,莫妮卡算是僥幸活了下來。不過,她卻也因此受了重傷。而這個意外,讓原本身上就傷痕累累的莫妮卡,頓時命懸一線起來。
此時,艾琳正哭哭啼啼地守在母親旁邊,進行著母女倆也許是最後一次的傾述。在莫妮卡身旁還有另外一副擔架,上麵躺著雙目緊閉、麵色愈發蒼白的伯特萊姆。
康德之所以想要隱瞞住伯特萊姆的死訊,其實是出於穩定軍心的目的。眼下菲爾頓城內還有不少像他們這樣的地下抵抗組織。身為指揮官,康德深知這些臨時湊起來的武裝人員,戰鬥力與正規的野戰軍部隊相比,自然差得很遠。而唯一能讓他們凝聚在一起,並激發出他們戰鬥潛能的理由,就是讓他們相信伯特萊姆還活著,並會帶著他們最終趕走魔鬼一般的野戰軍。
不過,照現在的情景看來,紙已經快包不住火了。雖然康德對那些不知情的手下們聲稱,伯特萊姆隻是受了重傷暫時陷入昏迷狀態,但一些聰明的家夥,還是從伯特萊姆漸漸變得沒有一絲血色的容貌中,看出些端倪來。康德甚至已經聽到一些手下,在私底下互相傳播伯特萊姆的死訊。
“我說,那你打算怎麽辦?繼續瞞下去?”與康德一起怔怔地望著遠處的莫妮卡母女發了一會呆,昊弈突兀地開口問道。
“唉,眼下能怎麽辦?隻有走一步算一步了!”雖然心下依舊殘留著對昊弈身份的懷疑,康德此刻也沒有多少心思去深究了。聽到昊弈的問題,他也不由得皺起眉頭,又是一聲長歎。對於原本隻是一名國防軍基層連隊指揮官的康德而言,如何讓手底下這支臨時拚湊起來的半軍事半民間的抵抗組織,在得知伯特萊姆死訊之後,還能維持住軍心鬥誌,顯然是個頗為頭疼的問題。
正當康德愁眉苦臉唉聲歎氣之時,地下車庫的大門卻忽地“嘭”地一聲,被猛地撞開。跟著,伴著一陣吵雜的人聲響起,七八名抵抗組織成員亂哄哄地湧了進來。在他們當中有幾名身穿厚重鎧甲的陸戰隊員,也有警察與平民,其中幾個人手裏還抬著兩三個鮮血淋漓的人。
“怎麽回事!”康德見狀登時心下一沉,連忙起身迎上前去沉聲問道。
“長官,我們被伏擊了!”一名頭盔麵罩碎裂、滿臉是血的陸戰隊員顫聲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