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色夜幕下,已如九幽地獄一般的菲爾頓城在無力地喘息著,零星的槍炮聲中時不時夾雜著一陣陣淒厲的慘嚎聲,竟是透著幾分慎人的恐怖。兩輛裝甲運輸車在一輛武裝越野車的引導下,跌跌撞撞地在滿是廢墟和屍體的街道上穿行著。
“隊長,前方五十米處,出現敵方哨卡!”裝甲運輸車內,正抱著突擊步槍閉目養神的李震堅耳麥突兀地響了起來。
“沒有別的路以繞過去嗎?”李震堅聞聲睜開雙眼,皺眉沉聲問道。
“沒有!左右兩側的街道都被堵死了,想要繞道的話,至少得往回走兩三公裏!怎麽辦隊長?”在前麵領路的隊員傳回的信息,讓李震堅眉頭皺的更深了。他打開全息麵罩裏頭的時間顯示器,見上麵的數字赫然顯示的是淩晨五點零二分。“再過一會兒天就亮了,沒時間了,直接開過去!”李震堅劍眉一豎,斷然下令道。
“是,隊長!”於是,這三輛掛著野戰軍軍徽的武裝車輛,便大搖大擺地開到那處哨卡前。
這座設在長街中央處的哨卡,其實兵力也不多,兩輛攻城坦克中間夾著一個簡易路障,旁邊稀稀拉拉站著一隊陸戰隊員。那些陸戰隊員們三三倆倆地舉著一起,無精打采地閑聊著。還有一架劫掠者機甲似乎出了故障,正停在街道旁,幾名裝甲兵正繞著機甲上下忙活著。
“所有人聽著,按B計劃行動!”探頭出去遠遠看了一眼那個哨卡,李震堅對著通訊頻道沉聲下令道。
野戰軍對菲爾頓城實行的全頻道無差別幹擾,隻是阻斷了所有從城內發出去的遠距離通訊信號。而對於步兵小隊隊內的短距離加密通訊頻道,則不受這種無差別電子幹擾的影響。換句話說,在城內的部隊無論是國防軍還是野戰軍,小範圍之間的通訊還是能起到作用,雖然信號的強度多少受點幹擾,但基本上可以維持步兵或裝甲小分隊內部的通訊聯絡。
李震堅通過本小隊內的通訊頻道下達完命令之後,連忙又切換到野戰軍的步兵通訊頻道,試圖想竊聽那個哨卡小隊之間的通話。可來回切換了幾個頻道,裏頭都是一片吱啦啦的盲音。李震堅無奈,隻得又換回本小隊的通訊頻道。
“隊長,對方示意我們停車接受檢查!”剛剛切換回本小隊通訊頻道,李震堅耳麥裏驟然響起隊員的請示。
“照他們說的做!”李震堅沉聲回了一句,回頭掃了眼車廂內其餘的隊員。除了已經換上野戰軍鎧甲的隊員之外,其餘隊員都被步槍藏在身後,打開全息頭盔麵罩,雙手背在身後,裝出一副被俘虜的模樣來。
“嘎吱……”在刺耳的刹車聲中,李震堅衝兩名守在茫然無神的艾琳身旁的隊員一點頭,那兩人便拉出一張帆布來,嘩啦一聲將蹲坐在擔架旁的艾琳蓋住了。而艾琳似乎事先也知道,竟是一動不動地任由陸戰隊員們把她藏好。
接著,見隊員們準備就緒,李震堅便拉開車廂後麵跳了出去,前麵領路隊員與對方哨兵的爭吵聲隨即傳到他耳朵裏頭。
“怎麽回事?”李震堅嘩啦地打開麵罩,擺出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大步走到正與自己隊員爭吵的野戰軍哨兵跟前,厲聲質問一句。
“隊長,他們不肯讓我們過,說非要有什麽師部的通行令!”那名隊員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攤著手對李震堅說道。
“你們哪個部分的?難道沒聽說全城戒嚴,想許進不許出。要想出城,必須要有你們所在師師部的通行令!”李震堅還沒來得及答話,那個帶著兩個手下攔在車前的野戰軍士官,反倒斜著眼惡狠狠地威脅道:“沒有通行令,任何人想要出城,我們都有權力攔截甚至擊斃!”
“通行令?”李震堅聞言心下咯噔一跳,不過臉上神色不變,依舊氣呼呼地叫嚷道:“你們瞎了狗眼啊?居然敢攔我們的車隊,不知道我們是誰嗎?”
“哼,在老子的哨卡這,就是天王老子來了,沒有通行令一樣不行!”沒想到,那名士官並沒有被李震堅的口氣嚇到,反而冷哼一聲,歪著嘴不屑地罵道。聽到頭目不善的語氣,他身後那些陸戰隊員們頓時仿佛睡醒了一樣,四下聚攏過來,一把把突擊步槍隨即嘩啦啦地上膛打開保險。
“好吧!實話告訴你們,我們是將軍親衛隊第一步兵團的,奉將軍密令,押送一批國防軍的俘虜出城!”李震堅見狀無奈地口氣一軟,隨口編了個番號與出城的理由,說道:“事情緊急,出發時將軍隻是口頭交代了任務,並沒有配發通行令!希望兄弟們能行個方便,完成任務後,我請客讓兄弟們一起去樂嗬樂嗬!”
“嘿嘿,這話還中聽!”那名哨兵士官似乎沒有識破李震堅胡亂給自己編造的身份,見李震堅服軟了,心下頗為愜意,倒是露出他那又黃又黑的滿口髒牙,吐著難聞的口氣,冷笑道:“既然是將軍衛隊的兄弟,通行令自然可以免了!不過呢,兄弟們也是職責在身,還是必須例行公事,稍稍檢查一下。上士,這,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當然,那請吧!”李震堅微微鬆了口氣,含笑地點頭側身一讓說道。隻要那人不堅持要什麽通行令,事情就應該好辦。李震堅相信自己手下隊員的演技,應該不會露出什麽蛛絲馬跡來。
那哨兵士官對李震堅的態度終於有些滿意,咧著嘴朝李震堅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便帶著身後的兩個手下去搜查後麵的兩輛裝甲運輸車了。要知道,在野戰軍部隊裏頭,那些將軍衛隊們從來都是趾高氣揚、目中無人,這次這位哨兵士官居然能讓將軍衛隊裏頭的一名上士服軟,說出去定然能引得同袍們各種羨慕嫉妒恨。想到這裏這名哨兵士官心下便有些飄飄然起來。
“準備!”看著那哨兵士官得意洋洋的背影,李震堅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不露聲色地靠近駕駛武裝越野車的隊員,用一個隻能他們兩個人聽清的聲音叮囑一句,便抬腳跟上已經走到第一輛裝甲運輸車後門的那三個哨兵。
在第一輛運輸車後車廂裏頭,坐著十名被“俘虜”的國防軍士兵以及兩名押送的“野戰軍士兵”。那名哨兵士官探頭稍稍打量了那幾個“垂頭喪氣”的國防軍俘虜,不屑地往其中一名隊員身上吐了口口水,罵了一句“慫貨”,便縮頭出了車廂。緊接著,他又走到後麵第二輛運輸車,剛剛探頭進去,就被車廂裏頭躺在擔架上、整張臉都裹在繃帶裏頭的伯特萊姆嚇了一跳。
“他是什麽人?”哨兵士官指著伯特萊姆回頭質問李震堅道。
“哦,他是被我們俘虜的總理府的一名高官!就是傑夫將軍親自下的命令,要我們把他送到城外的總部基地裏頭!”李震堅連忙在一旁賠笑地解釋道。
“哦?”那哨兵士官似乎將信將疑,一雙小眼珠滴溜溜地轉了一圈,隨即又一頭鑽了進去。眼見這家夥神色有異,李震堅不由得心頭一跳,眼角餘光偷偷往兩旁一瞥,見身旁兩名哨兵正全神貫注地觀察著車內的動靜,便不露神色地悄悄打開藏在腿部護甲暗格,摸出裏頭的刺釘手槍來。
此時,李震堅幾個人的身形恰好被裝甲運輸車遮擋住了。那些守在路障旁邊的哨兵們根本不清楚這邊正在上演著什麽大戲,一個個慢慢放鬆了警惕,一邊抱著步槍斜眼打量著,眼前這些所謂的“將軍衛隊”,一邊嘴裏小聲議論著些什麽。
鑽進裝甲運輸車後車廂裏頭的那哨兵士官,先是繞著被裹得活生生像個木乃伊一樣的伯特萊姆轉了兩圈,見看不出什麽破綻,正想抬腳離去之時,忽地眼角餘光瞥見車廂角落裏一塊帆布下麵隱約露出一雙女人的腳來。
刹那間,那士官眼中一亮,突兀地快步上前,在李震堅與他的手下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猛地一把掀開那塊帆布來。
“小姐!”艾琳那張有些驚慌的俏臉驟然出現在那士官麵前,登時讓他驚愣失聲。
“啪、啪!”兩聲刺釘手槍的脆響傳來,李震堅抬手便把那兩名留在車廂外的哨兵爆了腦袋。而後跟著一躬身,猛地一下子竄進車廂內,一把揪住聞聲剛剛回過頭來的那哨兵士官脖領,猶自冒著青煙的槍口便抵住了那士官的額頭。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那士官頓時冷汗連連,顫聲地開口問道。
“送你上路的人!”李震堅抬手示意旁邊的手下,替艾琳遮住了眼睛,冷冷答了一句,便重重地扣動扳機。清脆的聲響傳來,紅白腦漿飛濺之間,那士官頓時變成了一具無頭屍體,砰地一聲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噠噠噠、咚咚咚!”不用李震堅下令,之前的那兩聲手槍聲響,似乎就是約定好的信號,坐在前頭武裝越野車裏頭的四名隊員,趁著那些野戰軍哨兵們愣怔之際,抄起突擊步槍與車載重機槍突兀地猛烈掃射起來。
“衝過去!”在突擊步槍與重機槍的歡快叫聲中,那十來名尚未反應過來的哨兵們紛紛倒在了血泊之中。跟著,耳麥裏驟然響起李震堅的大聲怒吼,前麵的武裝越野車當先怒吼起來,一頭撞開那個簡易路障,嗖地一下子衝了過去,後麵兩輛裝甲運輸車隨即也呼嘯地跟著飛馳而過。
“嗡!”那兩輛原本靜悄悄守在路障旁邊的攻城坦克,此時突兀地動了起來,粗大的等離子炮管在一陣顫音中緩緩地調轉了方向。
“快閃!”從車後廂探頭出來的李震堅正好看見那兩輛攻城坦克炮口裏隱隱的閃光,頓時驚得魂飛魄散。伴著他的一聲大吼,兩團白亮的能量火球猛地從坦克炮口閃現出來,呼嘯地朝李震堅的車隊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