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書存字之梗概,損隸之規矩,縱任奔逸,赴速急就,因草創之意,謂之草書。
薛家姑姑素來走出其不意的路子。從沒人揣測得出她的喜好或是習慣。
譬如她生得膚白如雪,體柔如絮哇。原本穿上貴氣逼人的著裝更能凸顯其魅力。可她卻劍走偏鋒,喜愛穿紫色旗袍,還是那種極挑剔身材氣質的極具古典韻味的極品旗袍。在燕京堪稱一絕。
再者如她那背景家世,品品紅酒,走走小資貴婦路線也挺不錯。可她偏偏喜歡豪飲烈酒,其它酒水根本不入口。這對一個號稱燕京第一女富婆的薛家女王來說,簡直是變態行徑。
之後,她的字體亦出人意表,跌碎無數見識過她字跡的燕京名流。
狂草。
狀似連珠,絕而不離。勢來不可止,勢去不可遏。
又是薛家姑姑一絕。
此刻,她專注於書桌前,單手提筆,在一張價值不菲的宣紙上疾書。那張妖孽的女王臉蛋上神色清冷,不為外界所動。
薛貴則是站在書桌一旁靜靜欣賞姑姑的絕技。
薛家有女名白綾。這話是老太爺說的,也是對薛白綾的極高評價。
她不僅商業頭腦驚人,更滿腹經綸,跟人談得來下九流勾當,也能跟人大談國事。更對佛法道法有頗高浸淫。可以說,她就是一本移動的百科全書,甚少有她不懂不曾涉獵的行業。
當然——當初林澤在海島上教授她的吹牛,在之前她的確不曾嚐試。
隻是,在林澤演示一遍之後,她就戰無不勝,連歡場老手小林哥也一敗塗地,難以為繼。
臨摹一遍唐代懷素《自敘帖》,薛白綾放下毛尖,幽然扭身道:“小薛,請帖發下去了嗎?”
“發了。”薛貴咧嘴笑道。“按照姑姑的意思,東南亞三巨頭都接受請柬,並表示屆時會一齊抵達。”
“嗯。”薛家女人將那雙驚豔的素手放入清水之中,輕輕拭擦幾遍後,用毛巾擦幹。“老太爺百歲大典,能辦多隆重,就辦多隆重。”
“明白。”薛貴點了點頭,一隻手往褲兜裏摸去,但考慮這兒是姑姑的書房,便是放棄點根煙的衝動,說道:“姑姑,這回咱們除了按照老太爺的意思露露臉之外,請這三位到來,還有其他目的吧?”
“你不傻,自個兒琢磨。”薛家女人淡淡道。
“嘿嘿——”薛貴輕笑道。“據說林澤這小子前幾天在萬歲軍軍營大鬧一場。不止驚動兩位在位的實權將軍,還惹來猛虎營狂龍和一名神秘軍方人物。是個年輕人,帶感的很,直接抽了那位張將軍兩巴掌,最變態的是後者二話不說,掉頭閃人。嘖嘖——這年頭猛人真多,有機會真想見識一下。”
“以你的性子,恐怕不是見見麵這麽簡單吧?”薛家姑姑蹙眉道。
“能打一架最好。”薛貴武癡個性顯露。
“在你所處的圈子打打鬧鬧沒關係,薛家還能替你擦P股。但跨過界,惹了不該惹的人,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能幫你收拾爛攤子我肯定不會見死不救。但假如惹的人太狠。我至多幫你說兩句不痛不癢的好話。要薛家陪你下水,做夢。”薛家姑姑不留情麵地說道。
“放心。我不是傻子。”薛貴嘿嘿笑道。“鬥不過的人,我肯定不惹。”
“這樣最好。”薛家姑姑點頭,問道。“韓家誰來?”
“韓小藝。”薛貴直截了當地說道。
“嗯。”薛家姑姑清淡應了一聲。
“看來韓鎮北真處於半退休狀態了。”薛貴輕歎一聲,頗有些唏噓。
“自掃門前雪。別家的事兒,輪不到咱們過問。隻需要收到這個信息就成。”薛家姑姑這般說著,那雙狐媚子美眸中亦是浮現一抹輕微的傷感。
“姑姑,你說林澤這人咋樣?”薛貴忽然很莫名其妙地問道。
“什麽咋樣?”薛家姑姑反問。
薛貴眼中掠過一絲異色,笑道:“身份。”
“用深藏不露過了點,勉強算得上重劍無鋒。”
薛貴沒說什麽,轉身出門。
合上書房大門時,他那張人畜無害的笑臉登時收斂起來,一麵走一麵搖頭:“我的問題,姑姑向來不需要反問,一開口她就知道我想知道什麽,但每次攤上林澤,她就拿不準我的意圖了。莫非——”
薛家大少爺叼著煙,大搖大擺地朝餐廳行去,喊了一聲:“翠花,上酸菜——魚!”
————
又到離開時。
銀女換上那身素白潔淨的長裙,那書包亦不知藏在哪兒。反正她是肯定會帶走的,對於這點,林澤毫不懷疑。
隻是這回銀女沒偷偷走,而是正大光明地收拾好之後,來到林澤麵前:“陪我逛街。”
“啊咧?”
傷勢好了大半的林澤本正在客廳看娛樂節目,見驚世駭俗打扮的銀女吐出這句話,不由好奇道:“穿這樣?”
“嗯。”
“容我換套幹淨衣服。”林澤鑽進臥室。
出來時,他西裝筆挺,皮鞋錚亮,連頭發也不似往常那樣亂糟糟的,而是梳理得一絲不苟。談不上多英俊,但絕對稱得上帥氣。
銀女見林澤出現時這副打扮,縱使再淡然無欲,仍是有些發愣。
男人走過去,站在女人麵前擠出一個魅力十足的笑臉:“這是你第一次主動逛街,我得穿好點襯你。”
銀女清淡如水的眼眸中浮現一抹怪色,隨即點頭道:“走吧。”
林澤驅車,詢問銀女想去哪兒玩耍,銀女隻回了一句人多的廣場。
其實這話有些瞎。但凡大城市,廣場的人肯定不少。林澤以就近原則驅車抵達時代廣場。雖說是下午,且不是周末,但人流量依舊很大。若是一對小情侶沒手拉手行走,還真怕走散。
停好車,林澤跟銀女下來,原本打算密切保護銀女的林澤卻發現手掌被銀女拉起。這個舉動讓頗有些愣神。
但讓更多人愣神的是瞧見銀女打扮的人群。
銀絲。
銀麵。
白裙。
鈴鐺。
赤腳。
女性——
這等造型絕非正常人的表現,要麽是拍電影,要麽這女人腦子有點不正常。
圍觀眾覺得拍戲的可能性比較大。因為她牽著一個怎麽看都算正常的男子。而這個男子也滿麵溫存地回視她。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天氣有點涼,不然給你買雙鞋?”林澤試探性地問道。
“不用。”銀女搖頭。
“那你來逛街做什麽?”林澤好奇地說道。
買衣服?她應該有不少了。鞋子內衣什麽的,林澤都有幫她準備。而且,她也僅僅是在跟自己一起的時候穿別的衣服。其它時間,她恐怕永遠是一成不變的招牌裝束。
那麽,她拉自己來這兒做什麽呢?
銀女雖說對旁人的視線有些不舒服,卻還是按捺著體內的躁動,徐步前行。林澤見狀,也無所謂。一個連生死都不怕的人,又豈會在意旁人眼光?
通常而言,隻有擁有的越多的人,才會越在意自己,越矜貴自己。林澤這類分分鍾會沒命的家夥,還真不在乎世俗禮儀。
眨眼間,兩人行至人流量最大的地段,中央有一棟大約八米的石雕。栩栩如生,繪聲繪色。銀女就這麽呆呆地站在建築物下方仰頭凝視。渾然不在乎被她驚世駭俗造型震住的圍觀群眾。
“怎麽了?”林澤見她衝那石雕發呆,輕聲問道。
銀女沒回應,仍是呆呆盯著石雕,大約半分鍾後,她忽然開口:“夠高了。”
言罷,她忽地掙脫手臂,一個縱身蹬上石雕。借著幾個助力部位爬上頂端。
她動作輕靈,靈秀漂亮。如謫仙般靈氣逼人。畫麵感十足。
而她這個畫麵愈發讓圍觀者覺得這是在拍戲,否則一個普通人怎會如此輕描淡寫地蹬上石雕?
隻是攝像機在哪兒呢?怎麽尋不到?
好幾個有心眼的家夥借機靠近林澤,試圖客串個人肉背景。不說給個正麵,也好歹露個臉吧?
圍觀者各懷心思,林澤卻錯愕地仰頭望向銀女。不知這個本就造型出格的女人到底想做什麽。
“林澤!”銀女如電視劇女主角般將雙手放在唇邊,奮力喊了一聲。
音若天籟,黃鶯出穀般誘人。
“我在。”林澤溫柔地微笑。
“我愛你!”
嗖!
銀女猛然揭開銀麵,露出那張巧奪天工的精致麵龐,大聲重複道:“我愛你!你愛不愛我!?”
林澤呆住了。
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裏流露出複雜之極的神色,就這般怔怔地凝視一世淒苦,若非遇上自己,恐怕一輩子不會揭開銀麵的女子。內心百轉千回,仿佛有萬種情緒縈繞心頭,理不清,道不明。糾纏在心底情難自禁。
“愛。我愛你!”林澤大聲呼喊,仿佛要用盡渾身力量,歇斯底裏。
“真好!”
銀女笑了。
嘴角上翹。麵頰露出兩個嬌俏的酒窩。清幽冷冽的美眸中盈滿純美的笑意。歪著頭,幹淨的像個得到美味糖果的孩子。
~~
PS:不怕因為我的看法而左右你們對角色的好感程度。本書目前的女性角色中,我個人最喜歡的女性角色是銀女。即便是戲份最多的韓家大小姐也難以撼動銀女在我心中堅固無雙的地位。愛她~稍後還有第三更,會稍晚,要上班上學的建議明兒看,不建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