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譎的氛圍在林澤出手後更顯壓抑!
他要打淩紅?
饒是見過無數大場麵的馬英仍忍不住吞下一口唾沫,渾身僵硬,呼吸沉重地盯著前方的畫麵。
他——真的要打淩紅?
原本,在林澤沒能及時出手攔下淩紅一巴掌時,他已經徹底將林澤歸類為涼薄且不夠聰明的男人。窺一點而知全豹,馬英不喜歡跟這種男人走得太近。並會沒節操地給韓小藝打小報告,讓她重新審視這個被韓家重視的貼身保鏢。
但此刻,他對林澤產生的不良印象幾乎在瞬間崩塌。繼而生出一絲崇拜,還有一絲擔憂。
打淩紅?
燕京有幾個人敢打淩紅?
不說淩家本身就是燕京大戶,是商界軍界皆有強大後台的家族。單單是她背後的那幫死黨,就足以讓人望而生畏!
跟她定下娃娃親,跟薛貴齊名的燕京頭號瘋子麥長青。
號稱燕京第一少的陳逸飛。二線強勢紈絝秦恒。
哪個不是燕京說一不二的人物?
還是一幫淩家公主射出一支穿雲箭,立刻就會拋下手上工作助陣的死黨。
分分鍾能召集這等陣容。別說馬英,縱使是韓小藝,也未必敢向這位一線千金大小姐下手。
她可不是陳雪琴這種遊手好閑,在圈內名聲狼藉的大小姐。即便是,也是能隨時鬧出天大動靜小女王。試問,被評價為年輕版薛白綾的女人,是一般人敢打,能打的嗎?
馬英看傻眼了。
桃姐呆了。
連受盡屈辱的當事人劉雯也囁嚅嘴角,似乎想勸林澤冷靜。
淩紅。
絕不是他能打的。
打了。後果不堪設想!
“你猜我需要幾秒把你打趴?”林澤一字字吐出這句話,那平和淡然的臉色猛地一斂,劍拔弩張。
砰!
兩人不約而同提腿踹向對方。
蹬蹬瞪!
不堪重負地麥長青踉蹌往後退去,登時氣血翻滾,小腹劇痛。
反觀林澤,卻是冷然立在原地,麻木地掃了麥長青一眼。繼而轉身凝視淩紅,踱步而去。
“哼!”
麥長青見狀,按捺翻滾的氣血,再度襲擊而去。
這一次他去的快,退回去的更快!
林澤一記鞭腿將他抽飛,若非他製空能力不俗,恐怕將當場倒摔個狗吃屎。
林澤再度踏步,與淩紅僅有一米距離。
忽地,他咧開嘴,露出八顆潔白牙齒,衝有些呆滯的淩紅笑道:“淩小姐,你哪邊臉抗擊打能力較強?”
“都——啪!”
一巴掌。
結結實實地一巴掌。
抽在淩紅臉上。也宛若一記重錘敲中在場所有人心髒。
打了——
他真的打了淩紅?
該死的!
馬英在心頭暗罵一聲,這梁子算是結大了。作為這撥人裏最拿得出手的闊少,馬英心頭有些紛亂,不知待會兒如何向韓小藝交代。
這可不是普通的惡鬥,而是跟燕京最強大的紈絝圈子宣戰。
陳逸飛、麥長青、淩紅、秦恒,再加上那些等級不如他們,可家底絕對不弱的闊少千金。交織成一張堪稱燕京第三代最豪華的陣容。跟這幫人宣戰,不是找不自在麽?
馬英嘴角溢出一抹苦澀,若是可以選擇,他寧可林澤當縮頭烏龜,也強過現在覆水難收的局麵。
桃姐則是心頭無比震驚。這是她第二次與林澤見麵,初次見麵時,林澤一語戳中她心思,給她留下一個不大不小的陰影,第二次,這年輕人更徹底。直接把她震得麻痹。
至於劉雯——
這位將中立玩兒得爐火純青,素來不得罪任何人,也從沒給任何人帶來麻煩的強大女人在這一刻徹底愣神。
眼神飄忽地盯著林澤那不怎麽強壯,卻格外堅毅的背影。打八歲那年就從沒對任何男人有過好感的劉雯再度鬆動那顆看似溫婉,實則冰寒刺骨的心髒。
他——為了自己打淩紅?
當眾打了這位單單論名氣,決不在韓小藝之下的小女王?
心頭湧起一股異樣的暖流,更多的則是擔憂。
打了這位天不怕地不怕,向來喜歡小事化大,大事捅破天的淩家公主。即便有韓家撐腰,林澤還能有好日子過?
後背一陣涼颼颼,身心俱涼。
“草,姓林的,老子跟你沒完!”麥長青麵目猙獰,未婚妻被打,簡直比他自己被打還要難受。他抹掉額頭上冷汗,咆哮著衝上來,欲跟林澤同歸於盡。
“死回去!”被抽得臉上多出四根手指印的淩紅冷哼一聲,喝止住麥長青後,如刀子般剜了林澤一眼,陰森道。“韓家保鏢。我記住你了。”
“草。你要走?”麥長青暴怒。“老子不走!不弄死他老子以後也不用混了!”
“打得過?”被打的淩紅反而比麥長青冷靜。
“草——”
“草你個雞-巴。回去。”淩紅將不甘心不願走的麥長青生拉硬扯離開。留下幾個完全煞筆的圍觀者。
————
“媽的,你瘋了?”馬英第一個衝上來,抓著林澤的肩膀道。“你知不知道剛才打的是誰?”
“知道。”林澤咧開嘴,有點神經質地笑道。“桃姐劉雯被打,連反抗的勇氣都沒。估摸著不到韓小藝那級別也快了。”
“知道還打?”馬英大聲道。
“你口水噴我臉上了——”林澤縮了一步,摸了摸臉上的唾沫星子道。“打都打了,你再激動也沒用。”
“草。”馬英也忍不住罵了句髒話,似乎還想說什麽,但正如林澤所說,打都打了,激動已經於事無補,不由苦澀地搖頭道。“首先向你抱歉,我本來還瞧不起你。我錯了,你比我想象的還暴力。”
“別再說了,我已經開始後悔了…”林澤點了一支煙,沒心沒肺道。
“——”
————
“呼——”
副駕駛座的麥長青一口氣吸掉半截煙平複心情,身上那點傷痛被他自動屏蔽,瞅了眼打小就定下娃娃親,注定會成為麥家媳婦的女人,咬牙道:“老子要知道這就是你試探的辦法,怎麽都不會讓你出來瞎鬧。”
“用你的法子就好使?”淩紅一改裙下之臣的潑辣,清淡道。“到時你就不止被打一巴掌了。我可不想你剛回來就躺進醫院。我還有好多有趣的地方讓你陪我玩兒呢。”
“那小子太毒了。”麥長青皺眉道。“他還真敢打你。”
“青石會所掰開小陳的手。講和酒上當眾打陳雪琴的臉。跟那頭東北虎玩兒單挑。嘖嘖——”以六十碼驅車的淩紅摸了摸那逐漸浮腫的臉龐,嘟噥道。“還好隻打了一巴掌,再來一巴掌我就真要跟他玩命了。”
“草。你的意思還打算不玩命?”麥長青刷地從椅子上跳起來。差點把車給掀翻。
“玩什麽玩?兩巴掌換一巴掌挺劃算的。”淩紅撇嘴道。
“你他媽腦子進水了。”麥長青惡狠狠罵道。
“進水咋了?你還敢不要我?”淩紅轉頭喝道。
“——”麥長青長籲一聲,語態終於柔軟下來。“小紅。這事兒是我自告奮勇替小陳做的。沒你什麽事兒,幹嘛出來瞎湊合?你看,被打成這樣,我怎麽跟你爹媽交代?”
“我想好理由了。就說我跟你打架。你一怒之下抽了我一巴掌。”淩紅心平氣和地說道。完全不像剛才在裙下之臣表現的潑辣霸道。
“這也可以?”麥長青瞪大眼睛。
“我老頭子就怕你沒出息,壓不住我。這不很好,你多出息,都敢打我了。我媽說不定一高興還給你封個紅包。”淩紅說道。
“你爹媽不揍我,我家那兩尊大神可不會放過我。”麥長青愁眉苦臉。
“沒事。你不是說要給我瀉火嗎?在我家呆上個把月別回去。你家老頭子也樂意。”淩紅說道。
“草。老子不爽。”麥長青搖開車窗,狠狠地抽了一口煙道。“就算老子陰了他一次,他就能打你?”
“不爽晚上在老娘肚子上多折騰一會。”淩紅說道。
“我說你這個婆娘是不是有受虐傾向?以前被人罵一句都要殺人家全家,這次怎麽這麽淡定?”麥長青不解道。
“至少幫你家兄弟試探出韓家對劉雯勢在必得,不是嗎?至於那個風騷桃姐,韓家大概沒什麽興趣。”淩紅笑道。“回頭你也好在小陳麵前露把臉。”
“早知道你會挨打說什麽我也不會出頭。”麥長青苦笑道。
“拉倒吧。你啥德行我不知道?”淩紅撇嘴道。“就算他被人背地裏罵一句,都跟草你祖宗似的。你會不管?”
麥長青苦澀笑道:“但沒道理拉自己媳婦墊背。”
“你要還當我是你媳婦,就答應我兩件事兒。”淩紅平靜道。
“說,什麽都答應。”麥長青豪氣道。
“第一。別報仇。報仇也沒用。咱們兩家的重頭都在軍方。就算跨界跟韓家玩,估摸著好戲還沒上場就被各方壓力給調節了。畢竟,韓鎮北頭頂的光環太多。他手頭上的軍方人脈不說真給他扛下咱們的壓力,也會從中周旋。反正我不會讓我老頭子出麵,你家老頭子走勢是不錯,卻還沒到那分量,至於你退下來的爺爺,影響力的確還在。但涉及到韓鎮北這級別的。人家未必會真心給你家辦事。”淩紅一口氣言罷,說道。“再者,這一巴掌是我主動送上去給人抽的。為這點屁事牽扯出三家爭鬥,你說是我腦子進水,還是你腦子進水?”
“草,我答應你就是。第二呢?”麥長青紅著眼吼道。
“第二就是——”淩紅忽地將車停在路邊,轉頭,那半張浮腫的臉龐已有些淤青,看上去極為惹人憐惜。“我知道你跟小陳是鐵哥們,瓷實得很。啥事兒你都願意替他出頭。就像這次,人家可沒主動找你幫忙。你二話不說就攬上身。我沒意見,還會配合你。被抽一巴掌我也樂意。我家男人講義氣,我做媳婦的也驕傲。但我隻要求你一點,幫忙可以,怎麽幫都成。但別把命搭進去。我還年輕,不想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紀要靠黃瓜度日。”
麥長青死死盯著淩紅,楞了半晌罵道:“草,老子怎麽就走狗屎運找上你這麽個媳婦。無憾了。”
淩紅抿嘴一笑,繼續開車。眼中卻透著一抹深深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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