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女人即便拋媚眼拋得翻白眼,沒殺傷力就是沒殺傷力。這玩意就跟男人的小弟弟一樣,不管你怎麽生拉硬扯,是多長就是多長,再努力都是徒勞。
還有些女人則是僅僅一個輕描淡寫的掃視,都能把男人的魂兒給勾走。
薛家姑姑明顯屬於後者。
哪怕林澤知道這女人絕對不是在勾引自己,甚至這風情萬種的眉眼也隻是下意識拋出來的。卻仍然心如鹿撞,無法淡定。
一顰一笑皆是畫說得就是這類女王級女神吧?
林澤稍微挺直腰板,默念幾秒清心咒驅逐兀自竄起的邪惡念頭,微笑道:“薛小姐您多慮了。我隨口開個玩笑。”
薛家姑姑仍是眉眼含笑,抿了一小口紅酒道:“我也是隨口開個玩笑。”
她不喜歡喝紅酒,雖然不至於抗拒,但跟紅酒比起來。她更喜歡燒刀子的醇厚燒心,一口下去什麽煩惱都沒了。不過在西餐廳還是喝點紅酒算了,白酒?薛家女人跟林澤一樣,沒有在公眾場合拿特立獨行的舉措吸引眼球的惡趣味。哪怕她有這個底氣和資本。
“這頓飯我吃得很舒坦。”林澤微笑道。言下之意是若沒什麽其他事兒,就打算閃人了。
“跟我坐一起很委屈?”薛家姑姑漫不經心地問道。
“不是。”林澤忙不迭搖頭。
天地良心,跟你這樣的女神坐在一起,別提多提神。可問題是提神太久,會腎-虛啊。
“怕韓家大小姐吃醋?”薛家女人問了句很有暗示性的話語。
當然,也隻是在普通人看來具有暗示性。林澤可不會這麽認為。
凡夫俗子會斟酌一些說出來可能讓人引起誤會惹起遐想的句子,但薛家女人不會。
誤會、遐想?
她不在乎。
連自己的事兒都在乎不過來,哪兒來的閑工夫去在乎別人怎麽想,怎麽看?
就像燕京城上流圈子稱她為紫羅蘭,燕京頭號女神,甚至背地裏喊她毒蜘蛛、蕾絲邊,她也一樣不在意不在乎。沒半點驕傲,也沒半點矜持。該如何就是如何。
“不怕。她沒那麽小氣。”林澤很適宜地替韓小藝提升一把人品值。
“那你是個三好學生,五好青年。怕待久了上課遲到?”薛家女人似笑非笑道。
“今兒沒課。”林澤哭笑不得地搖頭道。“我坐還不成嗎?非得把我擠兌得鑽地縫才滿意?”
“我討厭矯情的人。”薛家女人淡淡道。
“好吧——”林澤聳肩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下午有什麽事兒,跟女神聊天也能算是一種高端的精神享受。”
“女神?”薛家女人堪稱完美的狐媚子玉容上掠過一抹詭譎之色,悠揚道。“你看我哪兒像女神?”
這是一個對她並不陌生的詞匯。薛貴就不止一次跟她說外麵的人都這麽稱呼她。但從沒人敢當麵這般說,一來是不敢,二來是——還是不敢。
可眼前這個從第二次見麵開始便時常拿低俗當有趣的小青年說了,而且說得毫無負擔,似乎完全不擔心自己被這個頗有幾分褻瀆意味的詞匯激怒。莞爾笑了笑,很難得地微微靠攏裹著肉色絲襪的玉腿。
林澤聞言,倒是很認真地端詳對麵那尊女神的容顏、氣質,以及坐姿。沉默足足一分鍾後,咧嘴,吐出一句話:“哪兒都像。”
“撲哧——”薛家女人談不上風情但也絕對算不上嚴肅的一百分臉蛋上忽地綻放出魅惑眾生的迷人笑容,微微翹起嘴角,露出四顆如編貝般的潔白牙齒,女王味十足地輕笑搖頭。“小孩子。”
“啊咧?”林澤眉頭一挑,不可置信地盯著麵前這個被無數花花公子紈絝闊少視為夢中女神的女人,表情複雜道。“小孩子?”
“小屁孩。”薛家女人換了個詞匯。
“哪兒小?”林澤瞪大眼睛道。“哥五歲閉關,八歲接受魔鬼訓練,十歲出道,十一歲立下豐功偉業。十二歲那年天下無敵,國士無雙。從此未嚐一敗,寂寞似雪。你敢藐視灑家?”
薛家女人細細掃了林澤幾眼,仍是輕笑搖頭:“小屁孩。”
“胡說八道!”小林哥憤怒拍桌,嗬斥道。“信不信灑家一怒之下玩兒屌-絲逆襲女神的霸道戲碼!?”
“來。我肯定不反抗。”薛家女子仍是似笑非笑地瞥了他幾眼,眼中透出一抹若是細細品酌還真有點耐人尋味的春色。
“——”
小林哥慫了。
不是不敢。而是——好吧,他就是沒這個狗膽。
燕京三大巨頭之一,不提其他,單單是她那位號稱武癡的小侄子發起瘋來,就夠林澤頭疼欲裂。何況還有她背後那龐大的商業帝國?
不說傾巢而出,隨便撒點錢,買他一條命不過分分鍾的事兒。別說韓家保不住,估摸著連老局長親自出馬也沒轍。
如喪家犬般的小林哥點了支煙,無比惆悵道:“我敢肯定,薛貴那瘋子不止一次對你跳腳大罵。”
“他不敢。”薛家女人輕笑道。
“背地裏。”林澤解釋道。
“也許吧。”薛家女人笑眯眯說道。瞅林澤的目光像是瞅個小學三年級的小正太,而她就是那位兜裏塞著一把棒棒糖的養金魚大叔,忒邪惡。
“咱們這麽坐著也總不能就這麽鬥嘴吧?”林澤撓了撓頭苦笑道。
“誰跟你鬥嘴?”薛家女人風情地白他一眼,迅即便是收斂起狐媚子味道濃鬱的表情,女王架勢十足。
“起初你說談完我的談韓家?”林澤試探性地問道。
“嗯。”薛家女人點頭。
“談什麽?”林澤問道。
“你想知道什麽?”薛家女人說道。
“我能有什麽想知道的?”林澤反問道
“你有。”薛家女人高深莫測道。
林澤泄氣 。
他真有。可他不敢問。這種敏感度極高的問題,他隻能藏在心底裏自個兒琢磨。絕不敢詢問對麵那個看上去好像沒什麽危害的薛家女王。
“就算有,我也不敢問,更不敢談。”林澤抽了一口煙,聳肩道。
“憋在心裏很撓心吧?”薛家女人揶揄道。
“——”林澤很憂傷,很惆悵,無可奈何道。“薛小姐,我就一韓家保鏢,您老人家這麽跟我針鋒相對打機鋒沒意思啊。有氣魄就找韓老板大戰三百回合去。”
“戰過。”薛家女人說道。“他主動認輸了。”
“所以你把目標指向我?”林澤苦著臉。
“你還不夠格。”薛家女人很肆無忌憚地搖頭否認。
“那跟我聊這些有意思嗎?”林澤問道。
“沒有。”薛家女人漫不經心道。
“那為什麽還聊?”林澤追問道。
“我說我想多欣賞你這張毫無驚奇的臉龐,你信嗎?”薛家女人反問。
“信。”林澤嚴肅道。“我對我的長相很有自信。”
“最遲明年。”薛家女人晃蕩幾下高腳杯,輕描淡寫道。“你家那位韓小姐就要上位。”
轟——
聽見薛家女人拋出的這句話,林澤腦海頓時炸開了。眉頭亦是緊緊地皺起,不可思議道:“理由呢?”
“說了你也不會懂。”薛家女人淡淡道。
這次林澤沒因被小覷而生氣,反而冷靜下來,續了支煙道:“你對韓老板了解很多?”
“從他十八年前崛起,正式進入上流社會,我就盯著他。盯了十八年。”薛家女人繼續搖蕩著高腳杯,輕描淡寫道。“再不濟也要比你了解。”
林澤明白了。
韓鎮北不會將這種事兒告訴任何人,包括韓小藝。
但他在為韓小藝的上位鋪路,表麵上有一套做給全燕京看,私底下則還有另一套做給自己看。
不巧的,他極盡掩飾之能的動作卻仍是被研究他十八年的薛家女人推敲出端倪。隻是不知道,除了薛家女人,還有誰知道?
“從目前燕京的局勢來看,除了我跟你,大抵也就韓鎮北自己。至多加上他的心腹兼半個老友福伯知道。”薛家女人一語戳破林澤的擔憂。
“為什麽告訴我?”林澤皺眉道。
在林澤看來,薛家女人隨時都可能跟韓家爭鋒較量,至於上次薛貴對他做出的保證——他可沒放在心上。強大到燕京三大巨頭的豪門,會說實話?肯說實話嗎?
歐洲貴族的虛偽是全世界公認的。但這個世界,有不虛偽的貴族,不虛偽的豪門,不需要的——人嗎?
“你需要什麽理由?”薛家女人似笑非笑道。
“隨便,能讓我安心就好。”林澤強擠出一絲微笑。
“我不喜歡欠人。”薛家女人說道。
“這個理由不錯。至少我踏實了很多。”林澤的笑容坦誠多了。
“你現在可以走了。”薛家女人一口飲盡半杯對她而言難喝到極致的紅酒,淡淡道。
“我能再喝一杯奶嗎?”林澤很嚴肅地問道。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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