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不是傻子。否則他絕不可能在英皇室爬到護衛隊副隊長這種職位不高,卻相當敏感的位置。
當年負責英女皇安全的那一撥護衛隊,尤其是幾個頭領人物,如今哪個不是英皇室的顯赫?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道理並非僅適用於華夏,全球任何一個國度、一座城市都存在這種人類與生俱來的裙帶關係。
所以在被警員帶走後,他第一時間出示了皇家侍衛的證件。
當然,知道他身份的僅有方素素等少數幾個接觸這件案子的國安人員與高層。
但不管如何,喬治出示了證件,他的人生安全便會在第一時間得到保證。國際關係這種東西在普通人看來是挺虛無縹緲的,可稍微較真細微的捋一捋,其中的奧妙與變化莫測就顯得波瀾壯闊了。
喬治在接受治療後,享受的待遇不算好,但也絕對不差。至少從昨晚到現在,他沒受到任何不該出現的暴力審訊,除了一名冷豔的女情報官詢問過幾句,他一直呆在國安特殊安排的房間裏休息。
命保住了。
出去是遲早的事兒。
對此喬治深信不疑。
他玩了一次狐假虎威,扯了一張虎皮當旗幟:英皇室與華夏的親密關係。
不論他是皇室中哪個派係的人,也不管他此次前來華夏做什麽,在他沒傷害華夏利益的情況下,不論是出於國際關係,還是賣英女皇一個私人麵子。國安都不會過分對付他。
老局長是這麽認為的,連年輕的方素素也不反對。
但喬治萬萬沒想到,自己昏昏沉沉地一覺醒來,居然就可以離開了。
“還以為至少會被折騰一頓呢。”喬治點了一支煙,略帶幾分嘲弄地自言自語。“看來還是高估了他們的底氣。”
咯吱。
推開房門,當喬治步出客廳時,一名冷豔漂亮的女情報官坐在沙發上,目不轉睛地盯著玻璃茶幾上的文件閱讀。直至喬治行至麵前,方素素這才起身道:“喬治先生,你自由了。但在今晚十二點之前,你必須離開華夏。否則後果自負。”
喬治從女人的口氣中察覺出一絲怨氣,笑了笑,聳肩道:“華夏是個神秘而瑰麗的國度,我本想抽空體驗一下風土人情的。”
“至少這次是沒機會了。”方素素平靜道。
“我可以走了?”喬治噴出一口濃煙,輕描淡寫地說道。
“可以。”
“再見。美麗的情報官。”
哐當。
房門被帶上,喬治已消失在方素素視線中。她怔怔地望向房門口,喃喃自語道:“林澤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大度了?居然連最基本的審訊都不需要,還在醫院躺著就打電話放人?真是莫名其妙。”
喬治離開大廈,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慵懶地舒展了一會腰肢。
疼痛感經過昨晚的治療與休息已減弱許多,基本無礙。
扔掉煙蒂,他重新點了一支煙,兜裏放著方素素轉交給他的通行證與下午六點的機票。除此之外,還有國安額外提供給他的一千華夏幣。不多,但足夠他除機票外的全部消費了。
噴出一口濃煙,喬治眯起眼眸掃了煙灼熱的太陽,劫後餘生地嘟噥道:“真是一個令人討厭的國度。如果可以,我希望一輩子不用再踏上這片土地。”
當街攔了一輛的士,直奔機場。
抵達機場時才勉強兩點,距離航班起飛尚有四個鍾頭,肚子有些饑餓的喬治在機場吃了頓並不合口味的午餐。隨後便在機場內溜達,借以消磨時光。
也許是免於一死的原因,喬治愈發珍惜眼中的一切。不論是兜售食物貨品的商店,亦或者是做推銷的機場工作人員,喬治皆是麵帶微笑,連一個喋喋不休向他做推銷與介紹的工作人員,他也耐性聽完了才微笑拒絕。
活著,的確是一件美妙的事兒。
他和佐藤甚至是米勒都不一樣,他們本身就屬於黑暗力量,但他不是,他有光明且前途無量的職業。他此次與那兩個已下地獄的強者聯手,無非是聽命行事,於他而言,這隻是一次任務罷了。雖說風險大了些,難度大了些,卻不會過分影響他的將來。
“至多,被公主訓斥幾句?”喬治理所當然地思考著。“公主正是用人之際,雖說會在信任度上打一些折扣,但我還有大把時間彌補錯失。”
如此想了一會,喬治起身往一處他起先便注意到的洗腳間走去。
機場絕對是一個初具規模的商業街,甚至比商業街的品種還要豐富。隻要有錢,可以在這兒享受各種各樣的項目。包括保健按摩。
當然,在這種公眾場合肯定是很難享受擦邊服務的。
但喬治也沒這個心情,他隻是想好好的讓身體放鬆一下。以最佳的精神麵貌回去見公主。做一個合格且能力出眾的護衛隊領袖。
洗腳間有一層頗為陰暗的橫向走廊,不長,大約十米的樣子,盡頭是收銀台,一名打穿扮介於含蓄與奔放之間的年輕女子舉著鏡子補妝。再往裏走,便是洗腳按摩的地方了。
喬治踱步在光線昏暗的走廊上,在距離收銀台五米左右的位置,他忽地感到後背傳來一股涼颼颼的陰風。
職業素養令他下意識地轉身,但背後傳來的那道如幽靈般的蒼老聲音令他止住了身形。
“不用轉身,我隻有兩個問題。”
這是一個普通人聽到注定會毛骨悚然的聲音,喬治那緊繃的神經卻忽地放鬆起來。這個聲音很難聽,但他聽過,所以很老實地一動不動。輕聲道:“您有什麽問題?”
“說了什麽?”
“什麽都沒說。”
“你怕死嗎?”
“怕——撲哧!”
一抹鑽心刺痛自後背紮入,喬治張了張嘴,卻隻發出幾個簡單的咿呀音節。
後背那不知名的利器穿透身軀,直入心髒。在短短數秒內便結束了喬治的聲音。
他軟軟跪倒在地,卻想不通為什麽背後那個聲音很蒼老,如同一道黑影般模糊不清的男人為何要暗殺自己。但他已失去詢問機會,一個跟頭撲在堅硬的地板上。結束恰巧走了三十年的匆忙人生。
“啊——”
整理妝容的收銀員猛地瞧見徐步走來的男子倒地,以及昏暗光線下模糊瞧見的血漬,女人扯起嗓子尖叫道:“快來人啊,有人倒在地上啦!”
女人模糊中隻瞧見這個男子走了一半忽然停止,而後停頓了不到半分鍾,之後就倒在血泊中不再動彈。至於其他的,她隻覺得這個外表俊朗的外籍男子停住腳步時,走廊似乎更陰暗了。
再多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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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