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背景是一家星級酒店,露絲端坐床尾,麵容凝重地落入畫麵之中。沒學玩自拍的軟妹子調整視頻角度,所以整副畫麵頗有幾分傾斜,顯得極不專業。
滴。
視頻傳來一個電子音,旋即便是露絲那不夾雜絲毫感情的話音。
“林,很抱歉以這樣的方式與你相見,請諒解。”
是純正的華夏語,比許多帶地方口音的華夏人民還來得字正腔圓,中正平和。她那張極有魅惑力卻透著機械般冷冽的臉龐上浮現一抹愧疚之色,說道:“我知道,你一直放不下。我也是,這幾年來,我做夢都希望替那幫壯烈犧牲的同事報仇。幸好,我的努力得到了實質性回饋。我查到一些跟上次反狙擊事件有關的人物。如我們當初所料,這件事與反特工聯盟脫不開關係。但不僅僅是如此,反特工不會無緣無故與我們作對。他們肯動手,肯做出部署陰我們。是因為背後有人花錢請他們。”
露絲似說到激烈處,忍不住飲了一口純淨水,接著說道:“林,還記得你在英國接觸的鯊魚嗎?在我收集的線索中,鯊魚最近與反特工聯盟走得很近,我隱約覺得他們在密謀一個極為可怕的計劃。至於是什麽,我暫時還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一點,跟當初我們突然被反特工聯盟襲擊有極大幹係。甚至——他們就是在重複延續兩年前的那個計劃!”
“林。華新市再度出現了反特工聯盟成員。他們藏得很深,我花了很大力量才尾隨他們而來。也許——”露絲麵龐上倏然浮現一抹苦澀的意味。“你以為我是來尋她麻煩的。沒所謂,做錯了一次,而且還是大錯,就要有被人提防,被人險惡揣度一輩子的覺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露絲又喝了一杯水,接著說道:“潛入華新市的危險分子除了反特工聯盟成員,還有幾個是鯊魚操控的國際犯罪組織的核心部下,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我沒把握跟蹤他們不被發現,但既然到了如今的關鍵時刻,我不論如何都不會放棄。”
“林。U盤內的信息全是他們計劃的資料,但我對他們的了解不多,也推導不出他們的目的。我知道你掌握了鯊魚不少資料。若是可以,請利用我提供的信息分析一下他們的計劃。”
“林,不管這次任務是否失敗,我都不希望你參與此事。我知道,你已沒再跟進這件事兒。”
“林,很感謝你前兩年為軍情六處提供的有效資料,對此,我銘記在心。再見。”
嘶嘶。
屏幕忽地黑了。
林澤卻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隻是默默地抽著煙,盯著黑掉的屏幕。
夏書竹對露絲的這番話有一大半聽不懂。但她捕捉到了一定有用消息,對林澤的有用消息。
他曾經與國際犯罪組織有接觸,而這個犯罪組織的核心成員,業已抵達華新市,在密謀極為驚世駭俗的爆炸性計劃。
最後,她還隱約推斷出一個也許會成為現實,也許隻是她多慮的信息:露絲可能回不來了。可能會暴露蹤跡,並被對方擊殺。
扭頭,細細端詳這個已與自己行周公之禮,卻絕對談不上深層麵了解的男人。她的心有些亂,有些不安。
他到底是什麽人?曾經是做什麽的,現在又在做什麽,以後呢?會成為怎樣一個人?
夏書竹發現,自己對他的了解少得可憐。她甚至不確信‘林澤’是否真是他的名字,他的真名。
想到此處,夏書竹沒來由的一陣心慌。如玉的臉頰也刹那間煞白起來,楚楚動人。
“林澤——”夏書竹深吸一口涼氣,故作堅強道。“我不太明白露絲所說的那些究竟意味著什麽,我也不想問你。但我可以肯定一點,露絲現在很危險,非常危險。可能隨時會沒命。不管如何,我都希望你能救她。讓她平安地回來。”
“怎麽救?”林澤續了一支煙,苦澀地搖搖頭。“我不知道她現在正在做什麽,我甚至不知道她在哪兒。或許在華新市郊區的某個旮旯犄角,又或者已跟蹤那幫犯罪分子離開華新市了?”
“昨晚我才見過她,如果不出意外,她應該還在華新市。你不是認識一個女警花嗎?可以讓她幫你查查。或許會有消息。”夏書竹略前焦急地說道。
“事情沒你想的那麽簡單。”林澤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說道。“若是當地警力都能輕易查出他們的線索,他們也做不到國際組織的規模了。再者,我認識的那個女警花現在自身難保,更不用想能幫到我什麽。”
夏書竹聞言,不由滿麵黯然道:“那你說,該怎麽辦?”
林澤細細瞧了夏書竹一眼,揉了揉鼻子道:“你說幫我請假了,就是為了這事兒?”
“你以為呢?”夏書竹反問。
“如果是這樣,我反倒願意在教室睡覺。雖說無聊了點,但人身安全是可以得到保證的。”林澤聳肩道。
“我也知道這樣要求你很不公平,但我們不能見死不救啊。再說,他不止是我的朋友,也是你曾經的同事。”夏書竹情緒激動地說道。
林澤聞言,暗忖道:“還是我第一個也注定是最後一個強*暴的良家女人。”
撚滅了煙蒂,林澤打住了夏書竹那略有些不安的嘮叨,無奈道:“你先別著急,露絲沒你想的那麽弱,即便真被發現了,也未必逃不掉。”頓了頓,他神色古怪地望向夏書竹,憂傷道。“我能先問你一個問題再做決定嗎?”
“嗯?”夏書竹迷惑道。
“你跟她該不是蕾絲邊吧?”林澤試探性問道。
“你——”
“不然你怎麽這麽關心她?”林澤不給她反擊的機會。
“因為我知道她很在乎你!”夏書竹氣憤道。
“然後呢?”林澤絲毫不介意夏書竹這番誅心之言,反而打趣道。“我也應該在乎她?”
“不應該嗎?”夏書竹反問。
“不知道。”
林澤摸出手機,打了個跨洋電話。
不足五秒,電話便接通。
“喂。”
這是一個亢奮到有些尖銳的聲音,除此之外,還有激烈且刺耳的重金屬搖滾樂,分外吵雜。
“媽的,你就不能找個安靜地方接?”林澤罵道。
“稍等。”
一陣稀裏嘩啦的聲響之後,對麵傳來一個略顯磁性,但總體上十分玩世不恭且輕佻的聲音。林澤對這個聲音很熟悉,熟悉到他就算偽裝成人妖,林澤也能一下子就聽出來。
“戰友。大晚上的,你知道這通電話嚴重影響了我的夜生活嗎?”那輕佻浮躁的聲音娓娓道來。“唉,真是白天不懂夜的黑啊。”
“他們來華夏了?”林澤沒理會喋喋不休的小黑,冷淡問道。
“嗯。”小黑聞言,亦是迅疾收斂起玩笑意味,換做一副苦大深仇的口吻。
“有什麽內幕嗎?”林澤簡明扼要地問道。
“四名反特工聯盟成員。三名鯊魚旗下的當紅馬仔。”小黑以一副略帶戲謔地口吻說道。“三名反特工成員不用擔心,全是戰鬥力隻有五的渣渣。反倒是鯊魚旗下的那幾個馬仔,得小心謹慎一點,那可不是好惹的主。”
“都有誰?”林澤淡淡道。
“森蚺。”小黑話語中略帶一絲警惕意味。“這家夥最近兩年越來越凶狠。搞的我每次跟他照麵都慎得慌。”
林澤聞言亦是眉頭一挑,迷惑道:“鯊魚竟然派他來華夏?很大一盤棋?”
“大到即便鯊魚把這盤棋放我麵前,我也一時半會琢磨不出個所以然。”小黑很坦誠地說道。
“你跟森蚺關係如何?”林澤突兀地問道。
“喝過幾次酒。”小黑很矜持地說道。
林澤頗為意外。
他很清楚森蚺的性子,那是個冷到即便麵對鯊魚也沒太多言語的家夥。小黑能跟他喝上酒,足以證明他取得了那個龐大組織的絕對信任。
“我上次回國前把電話扔了。手機號一個都沒保存。”林澤說道。
他言罷,話筒那邊沉默了一陣,隨後爆出一句國罵:“我草你大爺!那些馬子的號也沒了?那位公爵的小老婆呢?”
林澤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沒作聲。
話筒那邊再度沉默了一陣後,輕聲問道:“決定了?”
“嗯。”林澤淡淡點頭。
“雖然風險太大。但我支持你應該這麽做。”小黑自嘲道。“這女人最近兩年幫襯我不少,但絕對不是盟友之間的幫助,還因此逾越雷池被上頭罵得狗血淋頭,更是被降職。坦白說,若不是多虧她,你這次找我就用不著打電話,而是直接燒紙燒香了。我知道,她這麽做是因為你,並不是啥狗屁盟友之誼。”
“號碼發你手機了。”小黑極為莊重地說道:“戰友,請記住,就算沒來得及也幫我對著屍體說句謝謝,如果趕得及,嗯,就說黑爺窺覬她那挺翹的P股一年有餘。”
掛了電話,林澤輸入小黑發來的陌生號碼,耐心等候。
嘟嘟——
嘟嘟——
幾乎在電話即將自動掛掉時,話筒那邊終於傳來一個輕微的聲響。
林澤沒等對方開口,便按捺了紛亂的情緒,沉聲道:“喂,是我,如果方便,我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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