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從不缺狗眼看人低的人。不管是站在權力、財富金字塔頂端的大鱷,抑或為五鬥米彎腰的勞苦大眾。都或多或少會有這樣的心態。但大部分至多在心底裏嘟噥一句,極少會像眼前這個穿巴黎訂做西裝,戴世界頂級名表的男人這般肆無忌憚。
通常而言,做得出這種打臉傷自尊事兒的人大致可以分為三類。
第一類是被社會逼瘋的社會底層,他們被各式各樣的生活苦難折磨得如一頭心理畸形的病態狗,見到稍微高深莫測點的人物,能把腦袋貼在地麵舔人的肮髒皮鞋。見到落魄潦倒點的,則像一頭喪心病狂的瘋狗,會把人啃得連骨頭都不剩。借以宣泄對社會的不滿,對同類的憎恨。
第二類則是踩了狗屎運一夜暴富的人物,他們通常沒經曆太多坎坷與磨難。一夜之間從普通的工薪族變為人人敬畏崇拜的富翁。心理得到極大滿足與慰藉。同時也衍生出浮躁得不可一世的心態。會把人不當人看,也會把自己不當人看。套用一句不太貼切的話,龐大財富衍生出的是極端野蠻與高度涼薄。
第三類則是底蘊與資本都足以傲視群雄的頂尖人物。這一撥人最少,也最令人仰視。他們通常有巍峨到令人咋舌的背景,高端到無人匹敵的學識。口袋殷實,財大氣粗,卻不乏品味修養,他們踩一個人,毀一個人,與恩怨無關,全憑喜好。
店麵內的顧客與銷售員大多認為肆無忌憚羞辱林澤的西裝男屬於第三類,還是帥得讓人眼紅的那類。這從隨他進來的兩個女子都擁有明星臉蛋不難看出。
這年頭,想玩弄身材火辣,臉蛋漂亮的女人靠什麽?
靠一張刷不了名表跑車包包的帥臉?
也許在十年前那個社會不那麽市儈,女人不那麽勢利的年代還吃得香。
擱在現在,無異於癡人說夢話。
西裝帥氣男的言語中沒流露出太多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眼紅心熱,撐死了覺得這個女人完全能找個比林澤帥點,有錢點,有氣質點,個子高點的男人。至於是不是自己,帥氣男沒往深處想。反正今晚有那兩個心花怒放鑽進試衣間換衣的水靈女人玩一龍二鳳,他覺得差不多快到自己體能極限了。
突然口出狂言沒事找事,也僅僅是覺得多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朵白蓮花插在一坨又臭又惡心的牛糞上,實在遺憾。
他此話一出,店內那撥顧客佯裝挑衣服,實則將注意力盡皆轉移到戰場中心。幾名態度火熱,大有他一勾手指就倒貼的售貨員亦是饒有興致地欣賞這場火藥味頗為濃鬱的口頭較量。
帥氣多金男PK窮矮搓屌絲男。
未開場林澤就輸了一半。
林澤不是個喜歡惹是生非的主兒,除了偶爾裝逼得瑟,多數時候他還算是個比較本分踏實的男人。被人罵上兩句他一般不會放在心上。譬如現在,他就沒因那位一看便知道屬於有錢又有背景的男人戲謔而生氣。不是怕事,也不是怕惹事了被對方找麻煩。他連被這位帥氣男推崇有加敬若神明的四九城頭號大少也敢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會怕他一個地方公子哥?
刷了幾套穿在銀女身上注定不會難看的衣服,略帶示威意味地拖起銀女素手,輕聲笑道:“我們去別家繼續看。”
“不去。”銀女出人意料地掙脫林澤手掌,如履平地的踩著高跟,麵容清淡地往口出狂言的帥氣男子走去。
她一動,林澤便微微皺眉。跟隨上去,在她耳畔壓低聲音道:“做啥都成,別殺人。”
銀女沒做聲,而是三步並作兩步,毫無淑女作態地行至男子麵前,清亮幽冷的美眸掃了他幾眼,柔唇開啟道:“你看不起林澤?”
“林澤就是你身後那個怎麽看都沒錢沒背景的男人吧?”帥氣男聳了聳肩,滿臉輕鬆道。“對,我看不起他。”
“你再去棒子國整鼻子整臉型整眼睛整嘴巴也帥不過林澤。”銀女一口氣飆出注定不可能從她口中說出的新鮮詞匯,清淡道。“在我眼裏是這樣的。”
帥氣男沒半點生氣意思,反倒是頗有修養地說道:“這年頭有無情無義隻要錢的婊*子,也肯定有把感情看得比麵包牛奶重要的傻女人。我沒那眼力推算你哪天會忽然醒悟,並一腳踹了你身後的那個男人。但我堅信,你終究有一天會討厭他,厭惡他,甚至是憎恨他。相信我,我見過太多類似的狗血橋段。”
“你想證明什麽?”銀女麵無表情道。“證明你比林澤強?”
“這無需證明。”男子輕輕搖頭。“不管他再怎麽努力,就算每天二十四小時全放在拚搏創業上,等到老死那天,也未必能爬到我出生就站在的起跑線上。”
這時,帥氣男的兩個水靈女伴輕巧走來,一左一右站在男子兩側,像兩隻沒了骨頭的狐狸精,說不出的風情嫵媚。
“兩個醜女人。”銀女撇嘴,那雙幹淨漂亮到讓人自慚形穢的眼眸掃了男子一眼,清淡道。“你覺得泡兩個要長相沒長相,要身材沒身材,可能要錢也沒錢的女人,就能比林澤強?”
“你有?”帥氣男微微皺起眉頭,爭鋒相對地問道。
坦白說,他是個有底蘊有學識甚至極有才華的帥哥級海龜男。很少會有人在他麵前如此放肆,即便有,也是級數比他高,背景比他深厚的大鱷。就華新市而言,這樣的大鱷闊少很少,甚至不超過三個。尤其還是女人,華新市連一個都沒有。
所以他有點不悅,有點不舒服。被一個女人如此攻擊,他就算再有修養,也多少會有些不自在。
但是,他的爭鋒相對,他的反問絕對不是討論長相或身材。
長相他看不見,但單論臉型五官,和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就不是身邊兩個已經算一流貨色的女人所能比擬。而身材——那就更沒得比了。
他的‘你有’,單純指錢。
他堅信民間有美女,大美女,禍水級的美女。但他不信一個要長相沒長相,要權勢恐怕也沒權勢的男人身邊會出現一個身材長相氣質都屬於極品的女人還是一個有錢人。
這根本不科學!
這年頭哪來那麽多富家千金跟屌絲男海枯石爛的愛情故事?多半是童話故事瞎編出來讓男性牲口不至於對生活絕望的YY之作。真實性幾乎為零。
“多少才算有?”銀女從容不迫地問道。
“現在物價一路高歌,雖然百萬富翁已經不值一哂了,但也不至於誇張到非得幾千萬上億才算有錢人。”帥氣男子淡淡道。“公平點準確點說,有個一兩千萬大約就算普通大眾裏的有錢人了。也足以傲視華夏百分之八十九的群體。”
“一兩千萬?”銀女聞言,手心忽地出現一張銀行卡,輕描淡寫地扔給店麵經理模樣的中年男子,清淡道。“把你們最貴最好的全給我打包。”
見經理猶豫不決,銀女補充道:“隨便刷,卡裏有六千萬。不夠告訴我,我還有一張一億的。那是我的嫁妝,不過現在我未來丈夫被人打臉,就算把嫁妝全花了也要打回去。”
那經理聞言,立馬刷卡去了…
六千萬?
一億?
草。這回真他媽撿到寶了。
西裝男那風輕雲淡的帥氣臉蛋終於天崩地裂,眼眸中透著一絲不可思議,囁嚅著嘴唇,方才那睥睨眾生的氣勢刹那間煙消雲散。
沒錯,他有錢,他老頭子堪稱華新市頭號商業巨擘,他自個兒也利用老頭子的資源和自身的商業頭腦在回國的短短一年時間便賺夠千萬。不足三十歲,便儼然成為華新市上流圈子風頭勁猛的頭號金龜婿。是無數懷春少女與富家千金爭相競爭的超級高帥富。按道理,他是可以把眼珠子放在頭頂看人的。但他平時低調得很,用他的話說,這叫低調的奢華,低調低調再低調,其實就是高調裝逼的最高境界。
今兒若不是實在見不得這朵脫俗到喪心病狂的白蓮花身邊站了個這麽挫的男人,他肯定不會吃飽了撐著沒事找事。而即便找了,他也決定至多花五分鍾打完臉,落井下石後飄然離去。
可哪兒想到,這朵外表毫無殺傷力的白蓮花竟然張口就是幾千萬上億。而且還不是拿來投資賺錢,單純就是拿來購買奢侈品——
帥氣男自問,縱使自個兒家底深厚,老頭子撐死了也就能容忍自己花個幾百上千萬爭風吃醋,再多,那是要挨鞭子的。所以在銀女拋出那張六千萬銀行卡後,他立馬就泄氣了。一股挫敗感油然而生,帥氣臉蛋上也掠過一絲明眼人都看得見的黯然之色。
那邊廂經理肆無忌憚刷著銀行卡,這邊廂銀女則是往前踏出一步,語調平和卻充分詮釋了添油加醋火上加油地說道。“比林澤強?你能泡個比我有錢,比我敢花錢,比我更一擲千金的女人嗎?”銀女一反常態地打開話匣子,蔑視兼戲謔道。“再說一句,你這輩子做夢都別想泡到比我長的更漂亮的女人,錯,是女富一代。不信?姐姐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漂亮女人。保管你再也看不上別的女人。”
言罷,銀女閃電般摘掉銀麵。
三秒,一閃即逝到僅有對麵三人瞧得見,之後她再度閃電般戴上銀麵。但帥氣男身邊的兩個女人卻如同見鬼般尖叫一聲跑掉。站在門口的顧客明顯看見了她們那因為羨慕而扭曲到變形的精致臉蛋。甚至都哭出來了。
帥氣男則是滿臉呆滯地站在原地,雙腿忽地一軟,而後一P股坐在了地上。悲憤欲絕。
三秒。
足以改變他的審美觀。如銀女所言,他這輩子估摸著都不會再對別的女人感興趣了。即便有,也肯定不是他這個級數的公子哥能染指的女神級人物。
“惡——惡魔!”帥氣男顫聲道。
“惡魔?”銀女秀眉一挑,銀麵下的臉蛋上寫滿嚴肅與認真。“不。是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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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更新晚啦。但這章是從12點寫到現在3點,俺一刻都沒偷懶。因為是咱們銀女的人品爆發橋段,所以寫的賊慢。求一下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