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巴掌聲詭譎且突兀地炸開。
戳傷了滿懷期待的陳雪琴。
顛覆了在場豪門的認知。
激蕩了薛家姑姑那古井不波的內心。
最後,打碎了白袍男的自尊,堪稱畸形的自尊。
高手,高到攀登上頂級強者行列的狠人,其自尊是不容踐踏的,其驕傲是不容挑釁的,其臉麵——是打不得的!
一巴掌。
踐踏了他的自尊,打碎了他的驕傲,撕破了他的臉麵!
他瘋魔了。癲狂了。暴走了。
他那由始至終都氣定神閑的心性在頃刻間扭曲,直至支離破碎。
雙臂流暢圓滑的動作變得淩厲而尖銳,輪出一個圓圈,那蘊含有可怕柔力的雙掌石破天驚地拍向林澤胸膛。
嘭!
林澤整個身軀被打得彎曲,嘴角更是不由自主地溢出鮮紅的血水。
“唔——”彎曲著腰身的林澤噴出一口血水之後,腰身猛地一挺,身軀再次挺直。
啪!
方才被抽的是左側腦,此刻則是被抽中右側腦。
又是清脆沉重的一巴掌,毫無保留地抽在白袍男的臉上。一巴掌打得他耳鳴頭暈,甚至連鼻腔與耳朵也滲出血水。慘不忍睹。
白袍男徹底被打瘋癲。
他一掌掌拍向林澤胸膛、小腹、乃至於肩胛,每一次,他都會將林澤的腰身打得彎曲,而每一次,林澤都會重新挺直身軀。而後一巴掌抽在他的臉上。
林澤的嘴角不停地滲出血水,但不多,沒想象中那麽多,甚至不如從白袍男口鼻中滲出的多。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白袍被打中的是頭部,林澤被打中的是五髒六腑。按道理,白袍是不可能比林澤流出的血水多。這是不符合常理的。
可事實上,林澤的確不如白袍流出的血水多。
他的精神狀態也不如林澤的好,甚至是他的動作與攻擊,也漸漸不如林澤的強勢。
他一掌拍出,林澤亦是一巴掌抽出。兩人近乎用玉石俱焚的手法玩兒驚心動魄的搏殺。誰能堅持住,誰就是最後的勝利者。
圍觀者全都呆了。傻了。懵了。
被林澤與白袍的打法嚇壞了。
哪兒有這樣打的?這哪兒還是打架?幹脆兩人坐在椅子上,一人抽對方一下,抽到誰先喊疼,抽到誰先撐不住就認輸得了。
這可是頂尖強者的決鬥啊!怎麽打著打著,就成了小孩兒過家家?
他們這般想著,可內心深處又豈會不知道這種打法,恐怕也隻有頂尖強者才幹的出,折騰得出。
誰會被打得連身軀都彎曲了,還能迅即挺直?
誰會被打得口鼻耳都冒出血水了,還可以一次次凶狠地拍擊對手?
普通人可以嗎?這幫豪門可以嗎?
薛貴呢?
他摸了摸自己還算英俊的臉龐,毛骨悚然地嘟囔道:“變態。”
啪!
林澤一巴掌抽在白袍男臉上,沒等他反擊,林澤又一巴掌抽在他的側腦上。
啪啪啪!
林澤左右夾擊,一巴掌一巴掌地抽上去,抽得白袍男臉龐浮腫得像個豬頭,像隻皮薄肉多的狗不理包子。
白袍還站得住,他也有能力站住。可他最珍貴的自尊,最在乎的驕傲,最不容侵犯的臉麵全沒了。
一時間,全軍覆沒,一瀉千裏。
啪啪啪!
又是三巴掌抽過去,林澤像一尊永不言敗的戰神,打得白袍整張臉徹底變形。而後,他回身一腳,將白袍踹飛出去。
撲通!
白袍的身軀猶如斷線風箏,直直撞在牆壁上,而後呈自由落體摔在地板上。
撲哧!
一口鮮血噴濺而出,浸紅了柔軟地毯,那蒼白如紙的臉龐上亦是浮現出絕望與心死。
他輸了。
被人打臉打到吐血。
不管他如何費盡全力,也打不倒對方,打不死對方,更擊潰不了對方的信心。
他輸的很慘,淒涼悲慟。
他就這般四肢無力地匍匐在地上,像是在跪拜勝利的林澤,像是在對他做出最深沉的敬仰。
輸,不可怕。白袍不是沒輸過。但他沒這樣輸過,沒輸得這麽慘過。林澤打敗的不止是他的肉體,還摧殘了他充滿自信的靈魂。
敗了,一敗塗地。
他知道,這一次敗戰,可能導致他一輩子都站不起來。
但還有什麽所謂?輸的這麽慘,還有必要站起來嗎?還有站起來的意義嗎?
哀莫大於心死,而人死亦次之。這句話來形容此刻的白袍,再貼切不過。
“這就是他的戰略?”薛家姑姑弧線豐潤到極致的狐媚臉龐上掠過一抹訝然,頗為讚歎道。“明知與黑袍一戰後,再無力以常規戰略擊潰隻強不弱的白袍,那便毀其驕傲,撕其臉麵。以暴製暴地摧毀他?好一個殺敵八百,自損八千。若他想玩弄權術,勢必是一個曹公級的大梟。”
“就這麽贏了?”薛貴挑了挑眉頭,嘟囔道。“這家夥真變態。”
“薛貴。”薛家姑姑提點道。“你當初說他沒你心無旁騖,沒你瘋癲,你又錯了。他是不願與你瘋癲,是你沒到他瘋癲的級數。知道我為什麽說你有他五成就祖墳冒青煙嗎?因為你打架隻研究戰術,而他已上升到戰略的層次。這是一道許多人一輩子都跨不過去的鴻溝。你有跨過去的資質,但你有可能一輩子都跨不過去。”
“為什麽?”薛貴虛心請教。
“因為你缺一樣東西。”薛家姑姑以一種驚豔的目光掃視傲然場中央的林澤。
“什麽東西?”薛貴一頭霧水。
“打一場必敗之戰的必勝決心。”薛家姑姑緩緩道。“不止是你缺,大多數人都缺。”
“姑姑有嗎?”薛貴問道。
薛家姑姑抿嘴一笑,笑的顛倒眾生。
林澤默然地掃了一眼匍匐在地的白袍男,麵無表情,轉動那並不魁梧,卻偉岸得有些過分的身軀,漆黑的眸子環顧四周,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話:“還有誰要打?”
全場鴉雀無聲。
林澤的身份隻是一個韓家小保鏢。但此時此刻,他的氣勢與重量絲毫不亞於端坐主桌的薛家女人。
甚至,人們已忘卻他那渺小到弱不禁風的身份,在他們眼中,這是一尊神,一尊不敗的戰神。不管今晚之後會否依然。但今晚,沒人再敢挑釁這尊戰神的威嚴。
沒人。
陳雪琴那忽明忽暗的臉龐上交織著震驚與悔恨,仿佛椅子上塗有萬能膠水,她怎麽也站不起來,雙腿更是軟綿綿的。她知道,這是被場中央那個渾身是血的年輕男子壓的。
無形的壓迫!
壓迫的不止是她,還有全場豪門。
連敗燕京兩大頂級強者,林澤這個名字,注定會在今晚傳遍燕京,落入所有商業巨擘的耳中。
有些人總是會做一些在旁人眼裏荒誕到莫名其妙的事兒,但對他們而言,隻要喜歡,隻要高興,那就去做,大大方方地去做。
譬如薛家女人。
她起身,曲線妖孽到令人暈眩地離席,往站在場中央的林澤走去。
她踩著一雙色澤很單調的高跟鞋,與她那身紫色旗袍頗有幾分格格不入的味道。但她喜歡這樣的搭配,夠新鮮,夠離奇。
她不緊不慢地走向林澤,薛貴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永遠保持著那個不太遠也不太近的一米距離。
她從旗袍裏抽出一塊雪白的絲綢手帕,手帕上繡著一朵綻放的嬌豔紫羅蘭,如她的綽號一樣,耀眼而獨樹一幟。
林澤目光平和地盯著不斷逼近的女人,直至薛家女人走到他跟前,遞出那塊注定沾染了她神秘體香的手帕,並吐出一句“你這樣的男人,我很樂意交個朋友”後,他那僵硬的表情方才開始鬆動。
眸子裏透出一抹異彩,盯著女人那隻比鋼琴家還要好看的玉手,好半晌後,他肌肉抽搐的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萬倍的笑容,接過那尚留有餘溫的手帕,說道:“我也不排斥與富婆交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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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寫不出來了,最近幾天都在壓迫感十足的狀態下碼字,很累很累。欠下的一章如果明兒還不上,那就後天還。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