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八死了。
這個消息猶如插上了翅膀,一夜之間覆蓋華新市的整個地下世界。包括上頭那幫被喬八折騰得苦不堪言的人物也第一時間收到這個風聲。
喬八的死,有人歡喜有人愁。
但不管歡喜的是誰,憂愁的是誰,華新市都不可避免地陷入混亂之中。
喬八怎麽死的?
被人滅門。
喬家大院無一生還,喬八死在上位的椅子上。五髒六腑被震碎,致命傷是斷裂的胸骨刺入心髒。
不是槍殺。不是刀殺。是被人用蠻力生生打死。
是誰殺的喬八對上頭那幫人而言不是重點,重點是暴亂的南區需要安撫,需要壓製。
喬八的死引起的不止是南區的連鎖反應,還有整個地下世界的局麵。
兩年前北區龍頭死於家中,北區大亂,最近半年才稍微穩定一些。而如今喬八一死,南區自然不會安逸。
幾乎可以想象,這兩年受了不少氣的北區大混子們肯定會趁火打劫,狠狠地整整那些南區的混子。
一群失去狼王的狼崽子,還能翻起大浪?
須知,現如今的北區在刀疤率領的小刀會統治下,早已勢力雄厚,想要拿下北區幾個場子實在太過簡單,沒有任何難度。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如何,喬八死去的當晚,刀疤便有所動作,他調遣所有能使用的力量去對抗喬八的勢力——
南區勢力也不知是瘋了還是如何,居然咬著刀疤打,盯著小刀會啃。好像認定喬八的死跟小刀會有莫大關係一般。
三天時間裏,刀疤沒主動出擊過一次,幾乎是以消極的態度對抗著喬八旗下勢力的攻擊。
三天後。喬八的勢力衰弱了。
其一是北區警署聯合南區警署的鎮壓,使得喬八那幫失去主心骨的勢力損失慘重。
其二則是——喬八的勢力忽然開始內鬥起來。至於為什麽會內鬥,在這個節骨眼內鬥,旁人不知道,小刀會的幾個核心骨幹卻一清二楚。
這是小林哥的陰謀。
跟他們打?
沒必要。
一幫失去主心骨的烏合之眾全都是瘋子,一個正常人怎麽可能跟一幫瘋子去撕咬?
但喬八的計劃早已啟動,沒有他的操控,這幫人根本就是一盤散沙,卻又不知如何控製局麵。所以在這樣的內耗下,不用多久,喬八留下的江山便會徹底土崩瓦解。
他們在內鬥,又公然挑起南北兩區的混戰。上頭自然大為惱火,全城警備的情況下,將喬八的勢力打擊得奄奄一息,毫無翻身之力。
至於以前與喬八多少有些瓜葛和糾纏的上頭人物,也在這個時候火速撇清和喬八的關係。甚至公然出麵打壓喬八的勢力,落井下石,過河拆橋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很快,經過一個星期的鎮壓之後,喬八的勢力,包括他旗下的那幫心腹幾近被打得煙消雲散,徹底失去凝聚力。
喬八死了。
喬八的勢力散了。
南區又在警方的嚴格戒備下,較之往日,治安的確好了許多,卻也多了一股肅然的味道。縱使是為一日三頓疲於奔波的小市民,也感受到這詭異的變化。
但最黑暗的時期過後,迎接的便是光明。
市民們等待著。
北區那些將蛋蛋縮進肚子裏的混子們也等待著。
南區那幫坐山觀虎鬥的混子們也等待著。
連刀疤也心平氣和地等待著解凍冰封。
小林哥說了。一旦南區撤出戒備。到時便有機會將勢力湧過去,在他這個北區名義上的地區大哥,實際上的北區龍頭的號召下,勢必會有大量勢力投靠到他旗下。如此一來,整個華新市地下世界,將會有至少六成被小刀會牢牢控製——小刀會也將在不久的將來,迎來真正的巔峰時期!
所以刀疤在等,等待這樣一個機會。
同時,在這段時期刀疤還接到了程自強這個北區警界一哥的邀請,請他上局裏喝杯茶。
大部分不清楚,但明眼人卻知道,這一次刀疤怕是要真的上位了——
南北勢力對抗時,刀疤表現得很理智,很低調,任由喬八的勢力攻擊炮轟,他都以很含蓄的方式去麵對,去處理。這樣的理智行為深得上頭那幫人的賞識。所以才有了程自強親自邀請刀疤上局裏喝茶。
喝茶的內容屬於高度機密,縱使是小刀會的一幫核心成員,也沒人知道這次談話究竟談論了一些什麽。但他們能從刀疤的臉上看出一絲神采飛揚。誌得意滿的神采飛揚!
“小林哥,程局長說了,以後咱們小刀會高調賺錢,低調做人,那就一路暢通,不會有任何阻礙。但如果學喬八那樣整天搞事,讓華新市不得安寧,治安混亂的話,上頭會第一個拿咱們小刀會開刀。”
刀疤往林澤茶杯裏倒茶,抽出一支中華遞給滿身繃帶的林澤。
“那就高調賺錢,低調做人。出來混的,圖的是個名聲和錢財,現如今你都有了。是該韜光養晦了。”林澤抽了一口煙,淡淡地說道。
“我明白,我會按照小林哥的意思去做。”刀疤搓了搓手掌,頗有些躊躇地說道。“小林哥,明晚我會宴請北區所有大混子吃飯,您有空嗎?”
“沒有。”林澤很果斷地拒絕。
“可是您才是這次計劃的最大功臣——您要是不去,我怕——”
“刀疤。”林澤抿了一口茶水,抽了一口香煙道。“從一開始我的態度就很明確,我對打打殺殺爭奪地盤不感興趣。我幫你,是因為我要給弟兄們報仇,要整垮喬八。現在我的心願已經完成,你也成功上位,小刀會更是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我該退出了。”
“退出?”刀疤愕然無比地望向林澤道。“小林哥——您再考慮一下,沒有您,咱們小刀會還算什麽小刀會?沒有您,咱們小刀會,我刀疤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
“多說無益,我已經決定了。”林澤擺擺手,一臉淡然地說道。“以後你有空請我吃個飯,喝個茶我很歡迎。至於別的,你跟神父他們商量就好,不要再來打擾我。”
“可是——”刀疤遲疑著還想說什麽,林澤卻皺眉道。“通過這段時間的磨練,我相信你已經有能力掌握全局。記住一點便是,錢要賺,但命也要,以後別圖一時痛快讓弟兄們去送死。否則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你。”
刀疤一臉沉痛,咬著嘴唇站起身,而後挪至林澤麵前,見林澤隻是慢條斯理地喝茶,他深深鞠了一個躬,紅著眼睛說道:“小林哥,謝謝您對我的栽培,您放心,我會銘記您的教導,不會讓下麵的弟兄受苦。”
刀疤離開了別墅,但他滿肚子都是遺憾。
林澤說要退出,他有種失去主心骨的感覺。
他能走到今天,幾乎是林澤一手栽培出來的。但凡有他解決不了的麻煩,都是由小林哥想辦法甚至出麵。所以當林澤提出退出時,刀疤真的很難接受,也接受不能。
小學沒畢業的刀疤在鑽上轎車時,腦子裏忽然蹦躂出一句忘記是哪兒看過還是聽過的話: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這不就是為小林哥量身打造的嗎?
喬八死了。
小刀會登頂。
小林哥卻忽然退出。留下的隻有傳說——
搖開車窗,刀疤深深地凝視這棟住著他這輩子最尊重的小林哥的別墅,喃喃自語:“小林哥,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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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林子——”
端坐沙發上喝功夫茶抽煙的林澤背後響起韓家大小姐囂張跋扈的聲音,轉過身,見韓小藝跟銀女向這邊走來,不由抽了抽嘴角。
不為別的,蓋因這兩個女人竟然一人捧著一盒哈根達斯。在這寒冬臘月,還真是夠變態的。
“你真的舍得放手?”韓小藝坐在他旁邊,一把摟住他的脖子,跟個大姐頭似的問道。“舍得放下龍頭老大的地位?”
銀女坐在兩人對麵,神色清淡地吃著哈根達斯,對這對男女的親昵舉止不聞不問。以她的性子,就算韓小藝在客廳上演強*奸小林哥的火爆戲碼,她怕也能神閑氣定的吃完哈根達斯,不會有半點過激反應——
“難道你直至今日還不知我小林哥本就是錢財如糞土的偉人?”林澤冷笑一聲,輕蔑道。
“信你我是傻逼。”韓小藝邪惡地笑道。“前兩天福伯說燕京那邊資金緊張,想把你的工資改為兩月一結,讓我問問你有沒有問題。”
“草!”林澤一把推開嬌滴滴的韓小藝,滿臉猙獰道。“晚一分鍾發錢,少發一分錢,老子都會弄死你!還是先奸後殺,殺了再奸!”
“瞧你這點出息!”韓小藝翻了個白眼,正欲再說什麽,別墅門的電子鈴叮咚作響。
“這都快過年了,誰這麽有空?”韓小藝起身,向大廳側邊的電子屏幕走去。
“啊——”韓小藝甫一看畫麵,立刻捂住了嘴巴,那雙漂亮的美眸亦是睜得溜圓。
“什麽事兒大驚小怪的?門外有一溜兒長腿美女裸*奔?”林澤起身走過去,剛一靠近,也是大吼一聲,罵道。“她怎麽來了?”
“快!躲到房裏去!”林澤推了推韓小藝。
“喂,這是我的家,憑什麽讓我躲?”韓小藝不滿道。
“因為我的家庭地址寫的這兒。你不躲誰躲?”林澤理所當然道。
“那你以為我的家庭地址填的是燕京嗎?”韓小藝臉蛋兒黑了下來。
“——”林澤臉龐扭曲,抽搐道。“那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啊?你這麽慌做什麽?”韓小藝很詭異地瞥了他一眼。
“我這不是怕她懷疑我們同居嘛——”林澤靦腆地說道。
“放心,夏老師不是那麽食古不化的人。先不提我們不是同居,即便真的同居,我也不認為她會有什麽想法。我擔心的反倒是我們缺考期末考試。”韓小藝說著便往門口走去,林澤卻木訥地愣在原地,動彈不得。
不會說什麽?沒什麽問題?
媽的——韓小藝你這是打算把我往死裏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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