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兒?”銀女捧著一盒哈根達斯坐在沙發上,慢條斯理地吃上一口,清淡地問道。
“去上學啊。今兒學校期末考試,不能不去了。”林澤收拾著茶幾上堆滿的雜物。
“考試是什麽?”銀女咀嚼著口中的冰激淩,眉宇間掠過一抹迷惑。
“就是——”林澤啞口無言,頓了頓解釋道。“就是一種測試。”
“測試是什麽?”
“——”小林哥蛋碎了一地。
這該怎麽解釋呢?能說會道的小林哥忽然覺得自己的口才真的很一般。
“測試就是為了考高分。”
“考高分做什麽?”銀女又問道。
也許是林澤即將與韓家姐弟出門,要留她一人在家,所以話明顯多了一些。
“為了裝逼。”林澤簡明扼要地說道。
銀女不再詢問。
裝逼是什麽意思,她懂。
在與林澤的接觸,她基本上每天被耳濡目染裝逼藝術。若是還不明白其中含義,那就不是情商有問題,而是智商問題了。
林澤見銀女清淡地坐在沙發上吃哈根達斯,收拾了客廳,做好早餐,便上樓喊韓家姐弟上學。
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林澤已恢複得七七八八。傷勢最重的左臂也恢複八成力量。今兒又是期末考試第一天,再不去學校實在說不過去。連拖帶拽轟趕韓家姐弟下樓,陪同吃過早餐,林澤便對銀女道:“我們去學校了,晚上才回來。冰箱裏有各種口味的哈根達斯,嗯,也有一些熟食,你餓了就去拿來吃。”
“好的。”專注吃著冰激淩的銀女微微抬頭,說道。“回來時幫我再買十公斤。”
林澤雙腿軟綿綿地離開別墅——
在韓家呆了大半個月沒出門,他都快別發黴了。故而汽車甫一開出別墅,小林哥便扭開音樂,搖開車窗,扯著嗓子高歌:“村裏有個姑娘叫小芳。長的好看又善良——”
小林哥一路高歌,半個鍾頭後便抵達紫金花。
因為今明兩天考試,學校不上早自習,所以林澤驅車而入時,能瞧見校門口三五成群的學生。有男有女,一個個勾肩搭背,談笑風生。怕是在商議放假後去哪兒度假,上哪兒哈皮。
停好車,三人匆匆趕往三年一班。
甫進教室,耳畔便傳來王喜那陰陽怪氣的調侃。
“喲——這不是我們的林大官人嗎?”王喜擠眉弄眼道。“上哪兒發財去了?居然大半個月沒來上課,我還倒你已經放棄學業,專心賺錢去了呢。”
林澤自顧自回到座位,將包包扔在桌上。拉開椅子坐下道:“放心,等我發了財一定會找人縫上你的嘴巴。”
“看小林哥您這話說得,咱們好歹同窗一場,不說拉小弟一把,也犯不著屌絲為難屌絲吧?”王喜笑眯眯地說道。
他對林澤請假大半個月一點也不好奇,畢竟那學習作風擺在這兒。要是哪天上他上課的次數超過翹課次數,反倒會讓王喜這蠢貨覺得世界末日來了。
但他對韓家姐弟大半個月不來上課很奇怪。前些天他偶爾會上網跟韓小寶溝通。這小子說是家裏有事兒。可如果真是這樣,他為什麽還能整天掛在線上打遊戲?能天天打遊戲,卻沒時間來上課,信你才有鬼!
最最奇怪的當屬這三人都在同一天請假,這不得不讓人懷疑其中的貓膩啊。
“趙晗,你猜林澤是跟韓小藝有什麽非比尋常的關係呢,還是跟小寶有基情?”王喜趴在平胸公主的桌上,很猥瑣地問道。
“小寶不是你的基友嗎?”趙晗嬌笑道。“怎麽,這麽快就對你的愛人沒信心了?”
“唉。”王喜一臉落寞。“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寶這貨根本就是見異思遷的花心漢子。就算真的紅杏出牆我也毫不驚訝。”
“撲哧——”趙晗笑靨如花道。“那你趕緊兒把他抓牢,別真被小林哥搶走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呀!”王喜搖頭晃腦地回到座位。
雖說今兒不上早自習,但三年一班作為高三年級尖子班,大概八點左右學生便已到齊。聊天的聊天,複習的複習,少數幾個偏科生則是偷偷做小抄,打算考試時蒙混過關。
夏書竹八點半準時抵達教室。這個女人不需要刻意搔首弄姿,渾身散發出來的風情足以將她修飾得嫵媚至極。令男人看一眼便會拔不出眼珠子。
夏書竹越來越有女人味了。
這是三年一班學生共同討論出來的結果。
至於美女班主任為什麽會忽然蛻變,學生們則是眾說紛紜,各執一詞。
有人說是放假在即,心情一好,身心狀態自然良好。沒看連王喜這排骨精近來也強壯些許嗎?
還有人說夏老師戀愛了,在男友的滋潤下才會愈發嫵媚。
猥瑣男王喜則認為夏老師可能是被開苞了——
“通常而言,女人的臉龐是一張晴雨表。你們沒見夏老師最近總是魂不守舍,兩眼空洞,時而傻笑,時而憂傷嗎?這是思念情郎所致。如果你們不信,還可以根據夏老師的走路姿勢推斷,女人兩腿之間的距離,是欺騙不了男人的——”這是王喜當時的說辭。
學生們則是紛紛義憤填膺地攻擊他:
“靠,猥瑣!”
“惡心的蠢貨!”
“我要向夏老師舉報。讓她抽死你!”
夏書竹走上講台,玉容上掛著明媚的笑容,將花名冊放在講台上,和藹地說道:“同學們,今明兩天便是期末考試。之前我就強調過,這一次期末考試的成績是最貼近高考成績的。這是前幾年得出的結論,接近度高達百分之八十。所以——”夏書竹話鋒一轉,嚴肅地說道。“希望大家能好好發揮,千萬不要掉以輕心。考得好老師為大家開心,即便考的不太理想,知道哪方麵不足,明年還有幾個月惡補。”
“夏老師放心吧,我會考上燕大的!”某偏科致死的蠢貨嗷嗷亂叫,向美女老師表決心。
“夏老師,以我的智慧,考上燕大輕而易舉,放心,不會讓您失望的!”
“夏老師,我能留級嗎?我願一世當您的學生…”某宅男靦腆地向夏書竹表達愛慕之情。
夏書竹微微一笑,示意學生稍作安靜。簡單說了幾句,便開始交代考場規矩,發準考證。
讓林澤頗感意外的是,原本以為期末考試仍是在本班考試,結果卻是將學生盡數打亂,每個教室的同班同學不足五人。
校方這麽做無非是擔心學生之間相互作弊,跟不認識的學生坐在一起考試,自然可以大大降低作弊可能。畢竟——誰都是有私心的。沒人願意給一個陌生人抄襲試卷,除非長的像董小婉、韓小藝這麽漂亮。令死宅難以抗拒。
隻是,年級前兩名的尖子生需要抄襲嗎?
詳細交代完考試問題後,夏書竹做最後總結:“同學們,今明兩天考試之後,便迎來了二十餘天的寒假。希望大家都能認真對待這次的考試,也提前祝大家有個歡快愉悅的假期。”
交代完夏書竹便夾著文件出門。而這時她亦是摸出手機給趴在課桌上林澤發來一條短信。
“來一趟辦公室。”
短信末尾,還附加有一個笑臉。怕是小夏同誌擔心林澤還未從父母雙亡的悲傷中脫離出來。
林澤揉了揉僵硬的臉頰趕往辦公室,夏書竹正翻閱著辦公桌上的文件,白如凝脂的玉容上流露出聚精會神的神情,端的是迷人萬分。
辦公室教師很多,林澤怕引來不必要的非議,沒敢太過放肆。輕手輕腳來到夏書竹身邊,微笑道:“夏老師找我有事兒?”
“坐吧。”夏書竹指了指一側的真皮椅。
悠然落座,林澤滿麵笑容地望向對麵的女人,神色還算正常。
可偏偏他這副模樣卻讓夏書竹心頭有些疼惜。
他是怕自己擔心,所以才強顏歡笑的嗎?
平日裏即便心情平靜,他也極少會這般溫柔微笑。唉——
夏書竹很能理解林澤的心情,雖說她沒痛失雙親,可這種事兒隻是想一想,夏書竹也會有種崩潰的感覺。
他呢?
這副微笑底下,隱藏了多少辛酸苦澀?
“沒什麽事兒。”夏書竹放下文件,目光柔和地說道。“這些日子有複習嗎?爭取考出好成績。”
“沒問題。”林澤大喇喇點頭。
頓了頓,夏書竹躊躇地說道:“家裏的事兒處理好了嗎?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隨時跟我說。”
“啊?”林澤滿臉迷惑,一時間沒聽懂夏書竹這番話的含義。
過了老半晌,他才逐漸醒悟過來,想起上次請假扯了個彌天大謊,忙不迭解釋道:“放心,我沒事兒。”說罷,他神色黯然地點燃一支煙,偷偷抽了一口道。“我本就一直認為自己是孤苦伶仃的孤兒,雖說這次隻差一步之遙就能擁有一個溫暖的家庭,但是——哎,不提了。這一切都是命,也許我天生就注定孤獨一生。”
見林澤這般樣子,夏書竹大為心疼,若非辦公室有許多教師,她都想給林澤一個安撫的擁抱。
目中幾番猶豫,也不知是想到什麽,玉容上掠過一抹異色,輕聲道:“其實沒關係的,等以後——你也會擁有一個完整且溫暖的家。”
林澤聽得懵懵懂懂,抬頭望向夏書竹道:“小夏同誌,這才大半個月不見,你說話怎麽就這麽晦澀難懂了?”
“我的意思是說——”夏書竹咬唇道。“等你畢業了,我們——我們也可以組建一個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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