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貝貝在桌上眾人和江越舟的注視下把一杯白酒喝下去,胃裏隨即泛上來針紮一樣的疼痛,讓她的腸子都悔青了。
她在恍惚間聽見一片叫好聲,她勉力的笑笑,用有些發抖的手,故作鎮定的去夾菜,但後背開始一陣一陣地冒虛汗,很快腦門上也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她知道自己馬上就要不行了,她不想在這裏、尤其是在江越舟麵前丟人現眼,她對著眾人笑笑,說失陪了,歉身離席走了出去。
她努力維持著腳步平穩支撐到消失在眾人的視野範圍外,立馬就開始踉踉蹌蹌,多虧身邊的一名服務員看出她臉色慘白,扶了她一把,在她的顫聲請求下,送她進了電梯。
葉貝貝在電梯裏給高群芳打了個電話,說出這個酒店的名字,讓高群芳到酒店旁邊的廣場接她,她步履踉蹌的出了酒店,努力壓抑著胸口不斷翻湧的腥氣,走到廣場邊上再也堅持不住了,連忙跑到一處垃圾筒旁吐了起來。
她這兩天都沒好好的吃東西,胃裏根本沒有什麽可吐的,除了剛剛喝進去的酒,就是帶著甜腥腥的粘稠,她借著路燈的光亮,可以看見嘔出來的東西裏摻雜著星星點點的暗紅,胃裏一陣痙.攣,一鮮紅又隨著吐了出來。
葉貝貝身體發軟,雙腿打顫,心知自己這是有些胃出血了,她努力控製著不讓自己繼續幹嘔,幾乎是手腳並用,才挪到路一邊的長椅上,用手頂著胸口,覺得裏麵像要快裂開了一般。
夜晚的街道依然熱鬧繁華,車如流水馬如龍,道旁的花木爭相綻放,花月正春風,隻有她孑然一身的坐在這滾滾紅塵中,無依無靠,一時間她心頭劇痛,悲從中來,淚如雨下,在來來往往的路人眼裏她就這麽莫明其妙地哭了起來。
她的人生,怎麽到處充斥著悲劇呢?
所以的磨難艱辛都在這兩年接踵而來,從小一帆風順的她,幸福生活在二十歲那年終結得所剩無幾,連同好運氣。
葉貝貝覺得頭一陣陣的發暈,身體越來越沒有力氣,她眼巴巴的看著過往的每一輛出租車,希望高群芳可以在下一秒出現。
慢慢的,她再也堅持不住了,意識開始變的迷迷糊糊起來,喘氣越來越粗重,臉更是慘白如紙,她開始後悔,剛剛應該直接打電話給120的。
路過的一個老人看見她這副樣子,急忙過來關切的問詢,“孩子,你沒事吧?”
葉貝貝想對老人微笑一下,卻不料就這麽個簡單的抬頭動作,就讓她感到一陣暈眩,心髒瞬間緊的如同呼吸不過來,在她喪失最後的意識前,終於聽見高群芳又驚又急的叫聲:“貝貝!”她心裏一鬆,世界陡然變黑暗,人如同一個軟綿綿的布娃娃,頹然栽倒。
葉貝貝再醒來時,人已經在醫院了,也許是夏天生病的人少,她睡的病房並沒其他人,點滴瓶裏的透明液體沿塑料管輸入她的靜脈,病房了很安靜,除了高群芳低低的哭泣聲。
“群芳。”葉貝貝的聲音暗啞,高群芳根本沒有聽見,她動了動被吊點滴的手,高群芳的手被她冷得像冰的手碰見,不由往裏縮了縮,隨即驚喜的看著葉貝貝,叫道:“你終於醒了,可嚇死我了!”
葉貝貝虛弱的對著高群芳笑笑,高群芳抓著她的手,急切的問道:“你感覺怎麽樣?好些了嗎?”
“嗯,好多了。”
高群芳一聽葉貝貝沒事了,就略帶埋怨的霹靂巴拉的開始說話,“你怎麽會喝醉的,而且還喝到胃出血?你知道有多危險嗎?醫生說你這次多虧是輕度的胃出血,不然耽誤那麽長時間,非得要了你的命不可。”
“你昨天晚上跟誰出去喝酒了?這人也太不負責任了吧,你都這樣了,就放心把你一個人扔到大街上了?”高群芳越說越激動,臉都有些紅了,問道:“你告訴我,是誰,是你們公司領導還是同事,我找他們去,你說,你昨晚都跟誰出去喝酒了?”
“群芳,我餓了。”葉貝貝有氣無力的說著。
高群芳抹了一下發紅的眼睛,輕歎了一聲,說:“餓了現在也不能吃什麽東西,醫生說得先喝些藕粉,養養胃,然後再吃些清淡的流食。”
“行,有得吃就行。”葉貝貝舔了舔嘴唇,好像很餓的樣子,“群芳,你去給我弄吧!”她現在是真心的餓了,也是真心的不想再聽高群芳發問了,高群芳每發問一次,就如同有人拿著鋒利的刀子在她心上捅,每一下都疼的她冒冷汗。
看著高群芳出去,葉貝貝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因為身體極度的困乏,她又昏睡過去,迷迷糊糊的她好像又回到了從前的家裏,站在門口為下班回來的江越舟打開房門,江越舟的臉在燈光下曖昧不明,但望著她的眼神灼灼明亮,讓她的心‘咚’地響了一下,莫名的慌亂,他的聲音依舊低沉渾厚,“貝貝,我回來了,飯做好了嗎?”這句話,有如最親近的耳語,讓她感覺自己終於過上了夢一樣幸福的生活……
“……貝貝,你怎麽了?是睡著了,還是迷糊著呢?”高群芳的聲音,很不是時候的打斷了葉貝貝的美夢。
醒過來的葉貝貝嘴角還在微微勾著,夢中那些甜蜜的情節,仍然清晰在目,讓她尤在回味,放佛那幸福的滋味還在舌尖沒有完全退去。
隻是清醒過來時,她已經由一個天真不諳世事的少婦變成了一個曆經離婚、喪夫之痛和被生活磨礪的快三十歲的女子了,兩個孩子需要她養,青春悄然的消逝,甚至連份工作都要不保。
葉貝貝輕歎,抬起頭看著麵前一臉關切看著自己的高群芳,暗自愧疚,她有多久沒有陪高群芳逛過街?有多久沒有關心過高群芳的生活和工作?自從她帶著兩個孩子回來,她就好像有忙不完的事情,解決不完的麻煩,每次見到高群芳都是要她幫忙,甚至都來不及細細的問問她和徐連凱的事情,就沒心沒肺自顧自地忙去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