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貝貝從餐館出來並沒有回家,她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春風料峭,吹了陣風她便不由自主的打起哆嗦,道邊的樹木發出嗚嗚的聲音,如同在哭。
她抬頭看天,蔚藍通透的一望無垠,她每走一步,卻像在冰涼的水裏,寒氣從腳底升起,她機械地、堅定地在走著,仰著頭,她可以在步履匆匆的人群中掩飾內心的顫動,但無法掩飾臉上的淚水,她任由風吹幹臉上的淚,然後再滑落再風幹。
葉貝貝給家裏打了個電話,下午直接去了酒店上班,無論現實中發生的事情讓人多麽難以接受,生活還是要繼續的。因為她連著耽誤了一個下午和一個上午,她要處理的工作積壓了一堆,她讓自己全神貫注的沉浸在工作裏,不給大腦一絲空隙的時間,不去想那些讓她煩心的事情。
晚上下班,一走出公司大樓,葉貝貝毫不意外的看見黎明朗的車停在外麵,看見她出來了,他很殷勤的下車替她打開車門。
“累了吧!”黎明朗一邊開車,一邊側頭看了眼臉色有些憔悴的葉貝貝,獻寶一樣說著:“我今天下午沒去上班,在家裏陪著兒子了,晚上順便給你做了頓飯,都是你愛吃的!”
葉貝貝扯了一下嘴角,勉強的笑笑。
他們回到家時,肖墨亭在寫作業,黎明朗對著屋裏麵揚聲叫著:“墨亭,兒子,媽媽回來了,可以開飯了!”
葉貝貝早就知道黎明朗胡攪蠻纏,蠻不講理的本事,更何況現在他有證據在手,有小墨言這個貨真價實的兒子做擋箭牌,她更是奈何不得他了,他想做什麽,說什麽,她根本阻止不了。
飯桌上,黎明朗的興致很好,不斷的給肖墨亭和葉貝貝夾著菜,興致勃勃有說有笑的樣子,像足了這個家的男主人。
葉貝貝吃的有些心不在焉,黎明朗跟自己說了幾話她才回過神來,心裏多少生出些歉疚,假裝不在意的看著黎明朗笑笑,黎明朗今天的脾氣也是格外的好,若是放在以往早就跟她嚷嚷開了,今天倒是態度良好,輕聲問她:“菜還合口嗎?”
葉貝貝點評似的簡短的回答:“不錯。”
“這個小炒肉夠辣嗎?”
葉貝貝隨口答道:“夠。”
黎明朗見她不想說話便不強求,隻是跟肖墨亭說著話,逗弄著小墨言。
吃過飯後,肖墨亭拉著葉貝貝讓她看自己的考試成績,黎明朗也抱著小墨言坐了過來,他們幾個人閑談著,有兩個孩子在,氣氛也逐漸融洽起來,黎明朗和葉貝貝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仿佛有默契似的,大家都刻意繞過一些敏感的話題。
到了兩個孩子的睡覺時間,黎明朗協助吳姐給兩個孩子洗了澡,浴室裏都是他們三個人的歡聲笑語,葉貝貝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眼神麻木。
黎明朗看著肖墨亭上了床,吳姐也帶著小墨言睡覺了,他折回到客廳來找一直呆坐著看電話的葉貝貝。
“貝貝,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黎明朗坐在葉貝貝身邊,說這句話的時候嘴角弧度明顯上揚。
葉貝貝有幾分明白他指的好消息是什麽,關於孩子的事情,曾經那樣的讓她糾結,如今這樣終於算是塵埃落定,她也算解脫了,但她的心裏,卻像塞進去一團亂草,既堵又煩。
“我已經跟媽媽說了孩子的事情,她很高興,你知道她同意的事情,我爸爸自然不會說什麽,她說這幾天就讓我們帶著孩子回去住呢!”黎明朗側身擋住葉貝貝看著電視的視線,伸手扶住她的雙肩。
葉貝貝聽了他的話,身體一震,抬起頭與他對視,氣惱的質問:“誰讓你跟家裏說的?我什麽時候說要帶著孩子回你家去住了?”
“葉貝貝,我知道我是在癡心妄想,可我沒辦法,我必須得試試,哪怕隻有一線機會。”黎明朗剛剛意氣風發的聲音瞬間變的失落悲愴,讓葉貝貝聽了心中都隱隱的發酸。
“我知道你更愛江越舟,可我現在說服不了我自己,這麽多年下來,喜歡你已經成了我的一個習慣,我已經沒辦法放手了。”黎明朗有些痛楚自嘲的笑笑,“貝貝,你知道我是個什麽樣的人,當我不知道孩子是我的時候,我尚且會糾纏著你,現在證明這個孩子是我的, 你說,我還會放手嗎?”
愛情可以不要,但生活仍在繼續,葉貝貝知道,在小墨言的鑒定結果出來後,就意味著她新生活的開始,她現在這樣故意跟黎明朗作對也是徒勞的,什麽都改變不了的,她對著黎明朗低下頭,喃喃的說:“給我點時間行嗎,我和孩子暫時還不想回你家裏,我,我……”
“我知道,你想名正言順的進我家,對嗎?”黎明朗重拾笑臉,儀態輕鬆的打了個響指,“我明天就開始著手準備咱們的婚禮。”
“婚禮?”葉貝貝聽到這個詞,身體都跟著打個哆嗦,明明屋裏還供著暖氣,但她還是感覺很冷。
“對啊,咱們孩子都有了,總不能連個像樣的婚禮都沒有吧!”黎明朗好像突然來了興致,兩眼放光的跟葉貝貝交談著:“你喜歡什麽樣的婚禮?中式的,還是西式的,婚紗想去哪裏訂,米蘭還是法國?蜜月想去哪裏……”
“黎明朗!”葉貝貝頭疼的用手指揉著太陽穴,幾乎是祈求的說道:“讓我歇歇,行嗎?”
下一刻,她的肩膀便被不輕不重地扣住,黎明朗的手探上來,印在她的額前,帶著溫熱的觸感,“傻瓜,我不會為難你的,這麽多年我都等了,我會在乎多等這幾天嗎?”
葉貝貝送走了黎明朗,進到洗漱間,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麵色青白,臉色十分難看,她用手接了水,狠狠的搓了兩下。
她洗過澡,走進臥室,看見自己的手機在不斷的閃爍,拿起來一看,上麵有兩個未接電話,翻出名字,竟然是江越舟。她看著江越舟的名字怔怔出神,正遲疑著是否給他撥回去,江越舟的電話再次打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