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舟昨天在會館見過葉貝貝和黎明朗後,勉力支配著他不大聽使喚的四肢完成了晚宴上的應酬,對虧身邊還有伶俐可人的秘書幫他抵擋。
餐宴後,司機把他送回到家裏,他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心情躺在床上,但卻不允許自己這樣就放棄。
葉貝貝新年時候的笑容還在眼前,那笑容將他的整顆心都照亮了,他不相信那氤氳曖昧的氣氛隻是幻境,他努力的想著,這期間一定發生了什麽,不然葉貝貝不會突然有這麽大的改變,不留餘地,斷然拒絕。
江越舟固執的回想著這些天的點點滴滴,最後把疑點鎖定在自己年後出國的那幾天,在這幾天,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他坐起來,給張揚打了個電話,讓他馬上幫他調查那段時間葉貝貝都做了些什麽,接觸了什麽人。
事情剛剛過去幾天,葉貝貝也不是什麽神秘的人物,調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張揚給他打回來電話,在他出國的幾天裏,奶奶約見過葉貝貝。
江越舟掛了電話,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想馬上回去找奶奶問清楚,隨後又有些猶豫,現在已經這麽晚了,而且奶奶的年紀又大了,不是最好的談話時間,可是他的內心卻煎熬澎湃,無法壓製。
他往大宅打了個電話,傭人說老太太還沒有睡,正陪著幾個要好的老姐妹聽戲,興致正濃呢!
江越舟放下電話,開車就回了江宅。
等他到家時,老太太的幾個戲友剛剛散去,老太太看見江越舟麵色沉鬱的突然回來,端著茶碗的手僵硬了一下,但隨即和藹的笑道:“你這孩子,大半夜的突然跑回來,怎麽提前不說一聲,我好要廚房給你準備夜宵。”
江越舟隨手擺弄了一下麵前的杯子,“奶奶,新年長假的時候,你見過貝貝了?!”他的語氣裏有些尖銳的澀意在裏麵。
老太太毫不詫異的望向他,隻來得及看到他繃緊的下巴,他用手撫著額頭,完全擋住了他的臉。
“是,我約她出來坐坐。”老太太的聲音不再像剛剛那麽平靜。
“你和她談什麽了?”江越舟平靜的聲音下,壓抑著洶湧的憤怒,他知道自己的奶奶是什麽人,葉貝貝之所以這樣,跟她們談話的內容一定有關。
“怎麽,她跟你說什麽了嗎?”老太太的臉也沉了下來,帶著江家人特有的冷質感。
“沒有,就因為她什麽都不肯跟我說,我才回來問你。”江越舟的黑眸定定的看著奶奶,他知道,奶奶縱然是蠻橫強勢,但從來不屑於說謊。
“我跟她說她可以回來江家,可以和你一起生活,但她的兩個孩子最好是送到國外去,這樣,對你們,對孩子都好。”
“奶奶,從今後,我對你沒有什麽要求,隻希望你以後做任何決定的時候,多想想我的感受,行嗎?”江越舟的聲音慢慢降了下來,語氣裏充滿了一種無奈的悲傷。
江越舟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是怎麽離開的江家大宅,隻知道,自己的這個家,自己的這個身份,已經成了他和葉貝貝之間最大的障礙,無形的鴻溝。
葉貝貝並不是一個太過於扭捏作態的人,她既然已經答應和江越舟出去了,就沒再多做猶豫,下班的時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頭發,就下樓去赴江越舟的約會了。
江越舟見葉貝貝上了車,聲音變的異常的溫暖平和,猶如冬日裏的煦陽,他微微笑道:“希望你不會覺得我太唐突了,我隻是有些事情要和你說清楚。”
葉貝貝看似淡定的對江越舟點點頭,她知道,自己現在已經落進江越舟和黎明朗一經一緯編織的網裏,蕩來蕩去,自己越是掙紮,卻被纏得更緊,陷得更深,所有自以為是的努力擺脫,隻是自欺欺人。
她太累了,不想再徒勞的掙紮,看著江越舟的車子平穩的行駛在大街上,她沒有問江越舟要帶她去哪裏,也沒問他找她要說什麽,一切,順其自然吧!
江越舟今天這場約會,可真是花了些心思的,他沒有把車開去高級會所,也沒有去私房菜館,而是把車子開進了他和葉貝貝曾經的家。
這兩天天氣稍稍轉暖,花園綠化帶裏的早春植物在明媚的陽光下,已經展露嬌嫩新芽,生機勃勃,一掃整個冬季的陰鬱蕭條。
葉貝貝走下車,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春風吹在臉上格外的柔軟輕薄,江越舟停車的工夫,她慢慢的往裏麵走著,周遭的一草一木,她曾經都傾注過感情,她每看一處,都驚歎一聲,這裏,每一個細節都沒有絲毫的改動。
江越舟把葉貝貝讓進屋裏,屋內的擺設也跟從前自己在時一模一樣,讓她吃驚的是,餐桌上竟然擺著各色精美的菜肴,還飄著淡淡的熱氣。
看著葉貝貝錯愕的目光,江越舟微微有些不自在起來,用拳掩口的咳嗽一下,“我怕你餓了,就讓人先在這裏準備了飯菜。”
葉貝貝忽然覺得很好笑,沒想到不可一世,淡然篤定的江大總裁也會有這麽狼狽的時刻,看著江越舟這樣,她反倒自在起來,熟門熟路的走進樓下的衛生間洗了手,然後大大方方的坐到飯桌旁,看著依然有些拘謹的站在一邊的江越舟,笑嘻嘻的問道:“可以吃飯了嗎?江總!”
江越舟被她這句話說的好像一下子輕鬆下來,微笑了一下,脫了西裝外衣,解下領帶,洗過了手,也坐到餐桌旁。
原本色澤鮮豔的菜肴,在餐吊的照耀下,更顯得精美異常,兩個人雖然都吃的食不知味,但都保持著很好的餐桌禮儀,食不言,寢不語。
吃過飯後,葉貝貝習慣性的想收拾桌子,被江越舟製止了,他指了指客廳裏的沙發,“你坐吧,咱們談談!”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葉貝貝坐到沙發上,看著江越舟親自給她泡了杯茶,還是覺得好笑,從前的一切現在都調過來了,自己應該怎麽反應,是為了終於可以修成正果感激涕零的接受,還是把揚眉吐氣的把他的卑微在意砸回他的臉上,讓他也嚐嚐求之不得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