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舟聽了葉貝貝的話,麵龐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承認,葉貝貝的這句話很傷人,從某種程度上講,刺傷了他高貴的心,但他並沒有動怒,葉貝貝之所以說這樣的話,也是自己之前傷害的她太深,在商界場上曆練了這些年,江越舟知道追求女孩子與談判很相似,一擊而中遠比反複糾纏更有效,更致命,他不打算跟葉貝貝磨嘰,猶豫再三,他還是低聲說道:“貝貝,我……一直都愛著你。”
葉貝貝有些發怔,猶如聽到天方夜譚一般,但隨即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太多的情緒蓋也蓋不住,她付出了整個青春的愛戀,她經曆了四年的艱辛磨難,終於換來了這個男人在麵前跟她說了一聲:“我愛你。”在她懷孕回來時,江越舟倒是隔著電話跟她說過他愛她,但那種隔著空間隔著距離的效果,跟這種近距離的,麵對麵帶來的震撼無法相比。
葉貝貝的眼淚流的洶湧,她壓抑著哭泣,江越舟看著葉貝貝在自己麵前表現出的柔弱哀痛,楚楚可憐,心中動容,他忽然想傾其所有去撫慰她,保護她。
江越舟猛地傾身過去,離得太近,他的動作讓葉貝貝立刻周身繃得緊緊的,她忽的往後一躲,江越舟覺察到了,隨即停下動作,葉貝貝在緊張,在害怕,她在堤防著他!
葉貝貝胡亂的擦幹眼淚,看著江越舟的眼神漸漸的變的冷漠,說話的語氣也很平穩,“江越舟,我曾經也以為有愛就可以天下無敵,所向披靡,能夠征服一切,但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是錯誤的,同理,你的愛也不是萬能的。我知道你的愛比我矜貴,如果是從前對我說出來,我會誠惶誠恐,感覺涕零,但今天,它與我無關了。”
江越舟抬起頭,像是費了很大的勁才聽懂葉貝貝的話,他的臉由紅轉白,暗地裏咬了咬牙,誰沒有自尊,江越舟尤甚,他是那麽高傲的一個人,他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不是逼到最後的關口,打死他也不會說不出這樣的話,可是現在千辛萬苦的說出了愛,她卻已經不再乎了,她輕飄飄的說他的愛與她無關!
他擱在膝蓋上的手此時緊握成拳,因為太用力,指關節處白得泛青,他真的想負氣而去,他真的想和這個可惡的女人再不往來,但他卻做不到,一種依戀又恐懼的情緒讓他想挽回點什麽,他再次咬了咬牙,帶著滿腔的情意表白,“貝貝,我知道我過去傷你很深,我不指望你原諒我,也不求你再愛上我,我隻求你能讓我照顧你,照顧孩子,我隻求這點安心了,行嗎?”
葉貝貝的眼眶還帶著潮濕,嘴角含著笑,看著麵前自己深深愛過的男人,他皺著眉,五官充滿痛苦的哀求,看著他的樣子,她心裏不比他好受,她和江越舟之間就像兩條纏在一起的線,各自用力的方向時機不對,最後糾纏著亂成了一團,隻能硬生生的扯斷。
江越舟的深情告白讓她貝藏匿在心底的殘破往昔赫然浮出水麵,她隻是個普通人,沒那麽勇敢,可以坦然自若心無芥蒂的跟他重拾舊好。她無比清晰的明了,自己和他是真的回不去了
葉貝貝心中蒼涼,卻對著江越舟努力的微笑,“江越舟,我不是金剛不壞之身,你兩次給我希望,又兩次給我踢進地獄裏,你知道那是什麽滋味嗎?那是日日夜夜的煎熬,那是從心中生出的絕望,一直絕望到心死了!曾經愛著你的那個葉貝貝,她已經死了!”
她坐的很直,可身體卻不受控製的顫抖,她不能回憶,那些過往如同破破爛爛的傷口,每當想起,她就疼,疼的她直冒虛汗,“江越舟,就當我求你,別來打擾我了,行嗎?即使我現在丈夫死了,即使我現在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也許我看著挺可憐,也許我需要幫助,可我不需要你的幫助,或者說不需要你的愛!我不想再和你在一起,不想再想起過去帶來的傷痛,我今年才二十四歲,我想開始新的生活,江越舟,你就放過我吧!”
江越舟不知道是怎麽熬著聽完葉貝貝的話,這麽久以來他一直在想著自己有多難受,多痛苦,從沒細想過葉貝貝真正遭遇過什麽,因為他怕承受不了那種被良心折磨的痛苦,但在這短短幾分鍾裏,葉貝貝每說的一句話,都如同刀在淩遲著他的心,葉貝貝是如何撐過那麽淒苦而漫長的歲月啊!
他第一次正視了他們之間的問題:他們能不能在一起,其實和彼此愛不愛都沒有多大關係了,他已經把事情做得太絕,把葉貝貝傷的太深,即使她愛他也不會再跟他在一起了,因為葉貝貝不會忘記,那樣的冷漠和背棄也沒有人可以真正的忘記。
他們兩個人之間或許還有愛,但還有太多無法跨越的世事人情,兩人隔著咫尺卻舉步維艱,一步都邁不過去。
霎那間,江越舟心頭絞過撕裂的巨疼幾乎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誰說錯了就可以彌補,誰說你回頭就會有人接受,傷得太深了,即使以前再愛,蹉跎了這麽久,也已經很難複原。
他看了葉貝貝一眼,艱難的說:“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我不會再給你製造困擾,我們雖然不再是愛人,但我們也不是仇人,以後我們就當個朋友吧,孩子有事……孩子有事,你就讓我幫幫忙吧……”能言善辯的江越舟從來沒有把一段話說得那麽艱澀,他有些小心翼翼,有些緊張,怕葉貝貝再次不由分說的拒絕他。
葉貝貝隻是木然的看著江越舟點點頭,此時她已經耗盡所有力氣了,她再也沒有力氣跟江越舟爭辯,由著他開車送她回家,隻是兩人之間都沉默著。
看著葉貝貝下車,直到身影消失在眼前,江越舟覺得喉嚨發幹,目光空洞,他慢慢垂下頭靠在方向盤上,絕望再次蔓延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