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裏把一件外衣給葉貝貝披上,雙手搭在她的肩頭,兩個人靠的很近,都能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溫度,這種姿態幾近擁抱,他忽然開口,聲音極輕,“都過去,貝貝,都過去了,這次回去,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跟你一起,我會永遠站在你身邊!貝貝,我沒有奢望我們一結婚你就愛上我,我希望的是你慢慢接受我。”
“肖裏,你讓我感到慚愧,我不知道說什麽好。”葉貝貝苦笑。
他們下火車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打了車直接回B大,車子漸漸接近B大,葉貝貝把窗戶搖下來,一盞路燈一盞路燈的望過去,她終於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車子開進B大,熟悉的味道撲麵而來。古老的校園依然莊嚴而美麗,看著很久沒有回來的小區,葉貝貝一時有點眩惑。她曾經無數次的騎著單車或者跑跳的在其中穿行,房前樓後歇息著乘涼的老人,孩子在樓群間瘋跑尖叫,她會和很多認識的人打招呼,遇到朋友就停下來聊上幾句,然後哎呀叫著“要遲到了!”,匆忙的跨過草坪,甚至翻過護欄,小跑的衝進教學樓,再在眾目睽睽之下衝進教室尋到高群芳幫忙占好的位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氣,抬起頭來,一定會看見某個相熟的教授正在衝她一邊無奈的搖頭一邊和藹的微笑。
回憶是那麽遙遠又親近,葉貝貝從來不是個矯情的人,這個時刻卻是忍不住酸了鼻子,紅了眼眶。
葉貝貝帶著肖裏和肖墨亭順著樓梯上樓,然後站到自家的門口,按了門鈴,馬上有人來開門,好像已經等了很久的樣子。
“媽!”看著站在門口眼睛發紅欲言又止的馮秋鴻,葉貝貝哽咽得語不成聲,完全沒法再說什麽。站在她身邊的肖裏沒想到她會突然失控,忙一手摟住她,一邊跟裏麵的馮秋鴻打招呼,“伯母,您好,我叫肖裏。”
馮秋鴻一邊把他們讓進屋,一邊看著因為旅途勞累形色憔悴的女兒,再看看她微微凸起的肚子,還要身旁站著的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忽然悲從中來,他們夫妻隻是離開短短的一段日子,自己如花似玉才華橫溢的女兒怎麽就落到這步天地——遠走他鄉,嫁的人還是個離異了帶著孩子的男人!
葉貝貝看著媽媽哭了,自己也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哪怕在和江越舟分手時絕望的時候,哪怕在決定和肖裏結婚心死的時候,她都沒有這樣當著人前哭過,可是此時在落淚的媽媽麵前,幾個月的鬱積在這溫暖的家門口一齊迸發了出來,她隻哭得聲噎氣短,哭的站在他們身邊的三個老少男人手足無措。
最後還是馮秋鴻先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啞著嗓子說:“貝貝,回來就好,別哭了,看哭壞身體。”
葉貝貝勉強止住哭聲,去洗手間洗臉。當她紅腫著眼睛回到客廳時,見爸爸媽媽和肖裏肖墨亭已經交談上了。
溫文爾雅的葉之初臉色陰鬱,肖裏和肖墨亭規規矩矩的坐在他們夫妻的對麵,葉之初說的話題當然是關於葉貝貝,內容可想而知,他說:“貝貝這個孩子,被我們從小慣壞了,結婚這麽大的事情,也不和我們商量,說結就結了!她對於婚姻的態度永遠這樣草率!”
“伯父,對不起,當初急著結婚是我的意思,因為我們在一起不久,貝貝就懷孕了。貝貝年紀小,我畢竟大她很多歲,是我做事魯莽了,結婚先斬後奏,沒有及時的跟二老商量,對不起!”
肖裏很有擔當的把錯誤攬在自己身上,態度誠懇,他的話說到這份上,葉之初縱然心裏有氣,有不甘,也不好再說什麽,歎了口氣,皺著眉頭靠坐到沙發裏麵。
馮秋鴻此時已經冷靜下來了,用審視的目光看著肖裏和肖墨亭,緩緩開口,“貝貝以前離過婚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嗯,她都已經跟我講了。”平日裏總是審訊別人肖裏,正襟危坐的受著葉貝貝父母的輪訓。葉貝貝走到肖裏身邊與他並列而坐,她知道,這個時候他需要她的支持:“爸,媽,我們已經結婚了,而且還有了孩子,你們就不要在……在……”
“葉貝貝,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爸擔心了你多久?我們在國外聽說了你離開家是負氣出走,就忙著訂機票趕了回來,聽你在電話裏說已經結婚了,你爸爸氣的幾天都睡不著。你總是這樣草率的對待婚姻,做事情任性,從來不會三思而行,總是這樣拿婚姻當兒戲!你和我們說說,你們認識了多久就在一起了,你們結婚究竟是形勢所迫,還是因為你們彼此一見鍾情,非你不可!”
理工科女教授話語中的毫不掩飾和咄咄逼人,讓葉貝貝和肖裏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被馮秋鴻這樣明了的指出這一點,其實沒什麽好丟人的,隻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就會有些尷尬。
“如果你選擇結婚是為了逃避,那是對人生的更大的一種不負責,消極!你知道很多事情和聯係,並不是你結了婚就可以斷了,就可以掩蓋所有問題的!”
葉貝貝的眼淚再次不爭氣的掉下來了,聽到她在哭,馮秋鴻歎了口氣,也不再說什麽。
“伯父,伯母,我知道我們決定結婚太輕率了,但我是真心的愛貝貝,我保證,以後會一直對她好,隻要有我在,就絕對不會讓她吃一點兒苦,受一點兒委屈的。”肖裏見葉貝貝又哭了,心中不舍,又不好當著葉貝貝父母的麵安慰她,隻能一個勁的認錯。
葉之初歎息一聲,也不忍心再批評女兒,“肖裏,這件事情不怪你,我們的女兒我了解,她這樣任性而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唉,是我們工作太忙了,從小對她管教太少,以至於她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天馬行空沒有拘束。”輕歎一聲,葉之初本來不再年輕的臉又蒼老下去幾分,“肖裏,貝貝,我們說這些,隻是想讓你們可以重視這次婚姻,把以後的日子平安順遂的過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