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貝,”肖裏低沉的聲音像是染上某種魔力,讓葉貝貝聽到自己的名字在他嘴中吐出,心都跟著顫了一下,“歡迎你做墨亭的阿姨。”
一陣一陣的海風裏帶著微微的潮濕氣息吹來,葉貝貝感覺自己眼睛都跟著有些發濕,她有些慌亂的低下頭,借口自己吃飽了,走到一邊的躺椅上坐著。
他們三個人從海上回來時,天還沒有完全黑,灰色的塵霧籠罩在半空,城市宛若一顆寂然而璀璨的寶石,三個人溜溜達達的走在大街上,夜市的街頭行人有很多,肖裏自然的護著葉貝貝和肖墨亭,不讓往來的人碰觸到他們。
葉貝貝拉著肖墨亭的手,因為懷孕的關係,出去活動了一天,有些精力不濟,她走的懶懶散散。看著前麵路邊有一個電話亭,葉貝貝想自己快一個月沒給父母打電話了,於是停下腳步,將肖墨亭的手交給肖裏,對他笑了一下,“你先帶他一會兒,我給家裏打個電話。”
肖裏牽著肖墨亭,在不遠的地方等葉貝貝,葉貝貝這次通話的時間有些長,肖裏給肖墨亭買的一串烤雞翅都吃完了,葉貝貝才從電話亭裏走出來,臉上帶著明顯的苦悶和憂愁。
月亮這時從雲層裏鑽出,灑下的清輝落在道路邊的闊葉木上,葉子泛著銀色的光芒。一叢叢的低矮園林牆裏裏,偶爾響起唧唧的蟲鳴聲。葉貝貝頭頂懸著一盞白色的路燈,在慘白的燈光的映照下,她的臉色也是慘白的。
“怎麽了?家裏有事?”肖裏敏銳的覺察到葉貝貝的不安和焦慮,他在她身前兩步的地方站定,微皺著眉頭問道。
肖裏的身形高大,完全把葉貝貝籠罩在了他的影子裏,他的麵容有著警察特有的嚴肅,眼神銳利,葉貝貝在他的眼神下有種無處遁形的感覺,她仰頭看著肖裏,被迫的與他目光相接,眼神無助,最後咬咬嘴唇,小聲的說:“家裏讓我回去!”
聽了葉貝貝的這句話,肖裏陡然慌張起來,他剛剛的鎮定沉著全失,如同一個無措的孩子,眼看自己剛剛到手的心愛玩具,轉眼就要被別人搶去,他問:“那你會回去嗎?”但隻是一瞬間,他又頹然的苦笑,自己和葉貝貝隻認識兩個多月,她又怎麽會因為自己,不回從小長大的家。
葉貝貝低頭走在前麵,今天的的這通電話真的把她難住了。
電話是她打給國外的父母報平安的,誰知道接電話的是大哥,哥哥告訴她,爸爸媽媽因為惦記她,在幾天前回國了,要她盡快的與已經回到B市的父母聯係。葉貝貝急忙又往家裏打了個電話,是媽媽接的,馮秋鴻在電話裏一聽到她的聲音就急了,問她現在到底在哪裏?在做什麽?和什麽人在一起?生活的怎麽樣?總之,媽媽和爸爸不知道聽了什麽風言風語,現在超級擔心惦記她。
最後的結果是:要麽她馬上回家,要麽他們馬上來看她!
回家嗎?怎麽回去?
葉貝貝看著自己還不太明顯的小腹,現在她懷孕四個月零十天,按照正常來講,已經能用肉眼看出她懷孕的身形,但因為她原本就瘦,這段時間因為心情的原因,吃的又少,肚子還不明顯。可是,前兩天肖裏陪著她去孕檢時,醫生明確的告訴她,孩子很正常,每天都在長,以小家夥現在的生長速度來看,現懷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如果自己懷著個身份不明的孩子,突然出現在史書禮教成風的B大家屬區,讓父母高高昂了半輩子的頭顱怎麽放下!說白了,讓他們的老臉往哪裏放!
答應他們來看自己嗎?更不行!世界上無論哪個當父母的,看見自己的寶貝女兒,大著肚子孤苦無依的流落他鄉,都將是種毀滅性的傷害!
肖墨亭似乎也感覺出葉貝貝的煩惱,一路上都很是乖巧的跟著爸爸和葉貝貝一起上了樓,電梯停在他們的樓層,三個人出了電梯,各自分開回屋。
葉貝貝能感覺出站在門口的肖裏的欲言又止,但他並不是個習慣表現得很熱情的人,隻能皺著眉,看著葉貝貝回屋。
洗完澡後,葉貝貝一直坐在床上吹風,從她所在的樓層高度看下去,外麵各色燈光星星無數。
她實在想不出什麽好辦法來應付電話裏語氣咄咄逼人的母親,不由用手按著額頭,有些頭疼的想,是誰把自己的事情告訴了遠在國外的父母?難道是江越寧?不會啊,師兄那樣儒雅有禮的人,即使為了自己的遲遲不歸而擔心,但絕不會去父母那裏多嘴多舌搬弄是非啊!
還會是誰……葉貝貝皺眉想了片刻,腦袋裏隨即靈光一閃,她怎麽把這個從小到大一直唯恐天下不亂的魔頭忘了!
黎明朗,一定是他!
葉貝貝並沒有冤枉人,把她的情況告訴葉之初和馮秋鴻的,正是黎明朗。
黎明朗在高群芳哪裏聽說葉貝貝暫時不會回來的最初,也是費盡心思的找過葉貝貝的,但最後都是徒勞無功。他知道,在這麽大個國家,想要找一個誠心躲起來的人,等於大海撈針,於是,他用他向來跟正常人不太相同的思維,想到了利用葉貝貝的父母出麵,逼迫葉貝貝回來。
他找人在葉貝貝父母麵前放出風去,說葉貝貝在國內遇到了不順心的事情,負氣出走了,現在在外麵可能遇到了什麽麻煩。
葉之初和馮秋鴻在國外呆了大半年,兒媳婦順利的生下了孩子,他們本來就有些惦記家中的小女兒,一聽到這種傳言,自然是在國外呆不住了,不顧兒子媳婦的挽留,火速回到國內。但他們人雖然回來了,與葉貝貝暫時還是聯係不上,因為以往都是葉貝貝主動給他們打電話,並沒有留下聯係地址。
今天葉貝貝終於主動打電話給他們了,馮秋鴻拿出理工女教授果斷嚴厲的作風,勒令葉貝貝,盡快的回家。
心事重重的葉貝貝半宿沒睡,第二天早晨躺在床上沒願意起來,聽見房門外有些響動,她以為是肖墨亭,閉著眼睛躺著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