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身上都有一種獨特的氣味,葉貝貝恍惚中想著江越舟身上的氣息,但也許是因為分離的時間太久了,也許是因為她多喝了幾杯,已經不記的江越舟的味道了,忘了!
現在葉貝貝眼前隻有這個男人,無論他嘴巴多麽惡毒,脾氣多麽暴躁易怒,但是現在自己隻有這個男人,隻有他肯來救她,為她遮風擋雨,這個男人身上的氣息讓她的心瞬間就安定了下來,剛才的患得患失,悲憤欲絕都被統統甩在了腦後。
黎明朗輕拍著葉貝貝的後背,說:“好了,別怕,貝貝,我來了,你什麽也別怕!”黎明朗的語調溫和,剛才還覺得不過如此的葉貝貝忽然間淚如泉湧,無限委屈的感覺湧上心頭,她小小的聲音嗚咽的抽泣。
“黎總,你好,你好,你也來參加這個酒會啊!”
“喲,這不是黎總嗎?你今個可來晚了!”
“啊,黎總!”
……
一時間,周圍過來好些帶著討好笑容的西裝革履,氣派儼然的大人物,都爭著跟黎明朗握手寒暄。
黎明朗雖然不像江越舟那樣世家豪門,富甲天下,在商業圈跺跺腳,整個行業跟著震三震。但他是真正的高幹子弟,可謂手眼通天,人脈寬廣,自身又有能力,掌管著那麽大個貿易公司,這個酒會上來的上流人物都是認識他的。
葉貝貝聽見有人來跟黎明朗應酬,想要把頭從他懷裏抬起來,可是黎明朗的一隻大手狠勁的按著她的頭,就是不讓她起來,她掙紮了兩下,聽見江越舟的聲音在一邊響起,她幹脆不動了,藏著臉,在黎明朗懷裏裝蝸牛。
“黎總,歡迎光臨!”江越舟作為今天晚宴的主人,先向黎明朗伸出手,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他今晚喝得也不少,臉上也有了微紅,但神誌清明,談笑自若。即使心中對抱著葉貝貝的黎明朗仇深似海般,但是臉上一點也沒有表露出來。
“客氣了,江總,我今天來純粹是以家屬身份。”黎明朗說完愛惜的揉了揉葉貝貝埋在自己胸前的頭,“小丫頭喝醉了, 我來接她回去。”
黎明朗乃天之驕子,行事向來狂放,他沒去管周圍神色各異的臉,氣度矜貴的舉起葉貝貝用過的酒杯,“各位,我家這個小丫頭不懂規矩,一個女人還敢出來生事,如果她在這裏欠了什麽人的,由我來還,我先幹三杯為敬!”說完到了三杯酒,當著眾人的麵一一飲盡。
當即四周叫好聲一片,剛剛的那些人敢欺負人單勢孤的護花使者蘿卜,可是換了眼前這個一看就來頭不小,邪魅陰冷的人,都笑著說黎總原來也是憐香惜玉之人,還有些人自認為跟黎明朗關係不錯的人,說笑著頻頻追問他和葉貝貝的關係。
黎明朗看似很躊躇的樣子,低頭萬分憐愛的看著懷裏的葉貝貝,“這我輕易可不敢亂說話,貝貝臉皮薄,沒看萬不得已都不讓我來她的公司嗎?我家裏的事情,都要聽小領導的!”
一番話說得二人關係如同蜜裏調油,葉貝貝此時是起來不是,不起來也不是,伸手就在黎明朗的腰上擰了一把。
黎明朗低低笑著,“看看,隻要說錯一句話,立馬體罰!”
“你還說!”葉貝貝忽的從他懷裏抬起頭,揮舞著拳頭向著他的肚子作用開弓。
“行了,行了,夫人饒命,我錯了,饒命吧!”
周圍的人看著一貫高傲狂妄、脾氣極壞的黎明朗如果嗬哄嬌慣小女朋友,不禁都是莞爾失笑。
隻有江越舟,此刻如同坐著過山車,耳邊轟隆隆的亂響。因為他以往見慣了葉貝貝乖巧柔順的樣子,如今看她在黎明朗麵前撒氣抱怨,一張臉上蒙著層紅暈,嬌羞無限,眼睛水汪汪地看著黎明朗,活生生就像小兩口打情罵俏,他覺得心中苦澀難過,低下頭,不忍再看,想想自己也真是失敗,不願再多說,對著黎明朗點點頭,轉身向一邊走去。
黎明朗應付了眾人幾句,就半摟著葉貝貝離開,葉貝貝走到大廳時回頭看了一眼,亂哄哄的酒宴大廳,她依然可以一眼就看見笑語喧嘩中的江越舟,忽然心中感覺一陣悲涼,有種亂世沉浮,人海茫茫生離死別的感覺。
一上車,葉貝貝就將車窗搖得很低,風灌了進來,她腦子有點發暈,黎明朗灑脫不羈的紳士風度全失,又開始露出惡毒的嘴臉,打擊教訓她,“你沒長腦袋啊,一個女人,坐在那裏跟一桌子男人喝酒,也不嫌丟人……為了江越舟你這麽折騰自己值得嗎,今晚的情形你看清了吧,江越舟不愛你,過去,現在和將來,都不愛!過去他隻是把你當成他合法泄欲的工具,隻有我才如珠似寶的捧著你!再說他有什麽好,他就像一具貼金鑲玉的希臘神雕像,冷冰冰,根本沒有正常的人類感情。噢,對不起,我忘了他強大的內在,他的內在是超強智能機器人,而且永遠是最新最強的版本!”
夜風吹來,葉貝貝隻覺的心裏翻江倒海:“黎,黎明朗,我想吐,你快點停下車!”
黎明朗趕緊刹車:“你沒事吧?葉貝貝?”
葉貝貝已經顧不上和他說話,頭伸到窗外就開始狂吐。黎明朗急忙把車裏的一瓶水遞給她,可是她耳膜嗡嗡著,胃裏有東西不斷的往外反,後來大概連消化液都吐幹淨了,隻剩一層膜隨著她的幹嘔突突地抽搐,灼熱地刺痛……
“漱漱口,要不嘴裏有怪味兒!”黎明朗見葉貝貝吐的身子直哆嗦,探過身將水瓶直接放到她嘴邊。葉貝貝就著他的手,喝了幾口水漱口,在黎明朗擔心的目光中,虛脫一般栽倒在座位上,對他揚起臉,嘿嘿的笑了:“白瞎這些酒了!你……你不跟我生氣了!”
“跟你生氣?你純心是自己找死!你還敢提這茬……”葉貝貝見黎明朗又要發飆,勉強用食指壓在自己唇間給他做個噤聲的口型。
黎明朗看著她臉色慘白,虛弱的笑容看著柔弱而淒然,他心疼地伸手將她抱進懷裏,“你說你當初幹嘛要嫁給他,幹嘛要自找罪受,他到底有什麽好,值得你那樣,現在又往死裏折騰自己……”他語氣複雜,又鬱悶又懊惱又怪罪,怪葉貝貝不自量力害了自己。
他感覺懷裏的葉貝貝整個人軟下去,慌忙的低頭見她已經閉上了眼睛,連叫了她幾遍都沒有什麽反應,最後狠狠心,掐了她一下,葉貝貝才低低的‘嗯’了一聲。
黎明朗想了想,把葉貝貝小心的放在座位上,車開去了醫院,抱著葉貝貝看了急診。
葉貝貝掛了點滴,黎明朗找人為了要了個單間,葉貝貝迷糊中意識還是有的,呢喃著問:“黎明朗,是你嗎!”
“除了我還能有誰啊,你就別再幻想了!”黎明朗沒好氣的說,可是看著蜷縮在大床上的葉貝貝,如同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孩子,眼中酸澀,“你睡吧,我讓高群芳給你家裏打個電話,就說你今天去她那裏住,免得你父母擔心。我會在這裏陪著你,你放心睡吧,沒事的!”他溫言地哄勸她。
葉貝貝聽著黎明朗如此貼心的安排,莫名的有種安全感,她聽話地閉上眼睛,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黎明朗瞧著葉貝貝搖搖頭,給高群芳掛電話說了情況,高群芳有些發急,“貝貝怎麽樣,你們現在在哪個醫院,我馬上過去!”
“你馬上給她家裏打個電話,然後老老實實的睡覺!”黎明朗式的命令。
“喔,知道了。”高群芳乖乖的回答。
葉貝貝最初睡得很不安穩,迷迷糊糊間手動了動,黎明朗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江越舟,越舟!”她含混的低喃。
黎明朗馬上就摔開了她的手,陰沉著臉倏地起身就要往外走,可是看著葉貝貝哭花的妝容也掩不住美麗生動的臉,歎了口氣,在桌子上抽了張紙巾小心擦去了她臉上的淚痕。葉貝貝,如果你肯為了流露出如此無助的一麵,我就是立刻去死,也甘心了。
他就這樣任憑葉貝貝握著她的手,聽著自己腕上的手表滴答滴答,一分一秒地走著,眼中閃現著他和葉貝貝從小到大的事情,究竟是自己最初就做錯了,還是走的太匆忙,是什麽讓他失去了葉貝貝,給了那個男人可乘之機!
過了一會兒,葉貝貝的點滴打完,黎明朗想喚醒睡得極熟的葉貝貝,想了想打消了這個念頭,出去跟醫生打了聲招呼,就用醫院的被子將葉貝貝裹得嚴嚴實實,如同抱著最最疼愛的孩子一樣,抱著葉貝貝走出醫院,上了車。
葉貝貝一覺睡醒時已經天光大亮,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手表,才意識到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她晃了晃頭,看見在一邊靠著椅子睡得極熟的黎明朗,腦海裏模模糊糊想起昨晚的事情,心裏湧出一陣感激。如果昨晚不是他,自己現在恐怕已經淪為整個江氏財團的笑話了。
她坐起身,見自己身上的衣物整齊,精神也不錯,如同沒有喝過那麽多酒一樣,隻是有些渴,她輕手輕腳的下了床,走到外間去喝水。
走到客廳裏,她知道這裏是黎明朗的家,在給江越舟捉奸在床的那個晚上,黎明朗曾經帶她回來過。
葉貝貝喝過水後,去衛生間裏洗漱了一下,身上的小套裝幾乎皺的無法見人,但總好過沒有衣服穿,她看著睡熟中的黎明朗猶豫一下,還是起身往外麵走去。
她剛把手放在門把手,“你就打算這麽不告而別了!”身後突然響起冷嗤的聲音,嚇得她整個人一哆嗦。
“昨天晚上的事,謝謝你!”葉貝貝回過頭,為難的看著黎明朗笑。黎明朗好看的下巴上冒出些青茬,或許是因為一夜沒睡好的原因,臉上有些憔悴和疲憊,他陰沉著臉看著她,讓她感覺有點冷。
“怎麽,你以為我忙乎了半宿,你以為我這麽多次的救你於水火,你以為我跟你胡攪逗樂子,就是為了讓你跟我說聲謝謝!”黎明朗微笑著挑眉,笑得十分曖昧。
葉貝貝當然知道黎明朗不隻是讓自己對他說謝謝那麽簡單,他想要什麽,她清楚。可是她始終又想不明白黎明朗對愛情的看法是什麽,她清楚以黎明朗那種性子,眼睛裏是絕對揉不下沙子的,自己嫁過人,離過婚,又對江越舟賊心不死,顯然不符合他對愛人要求的標準。所以他到現在都沒有跟她提過她喜歡自己,一直一直這麽不動聲色地和她交往下去,她也不敢妄自想著是他想追求她!
“葉貝貝,我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跟我裝傻,從小我就喜歡你,一喜歡就是這麽多年,當初我離開的時候你隻有十六歲,我覺得你還小,不敢逼迫你太緊,所以隻向你要了個承諾,就開始等著你長大。”黎明朗一邊說一邊無所謂的笑著,葉貝貝的心裏卻掠過一陣夾著溫暖的冰涼。
“你是真的長大了,大到忘了自己的諾言,大到不等我回來,就迫不及待的嫁人了!”黎明朗他完這句話,葉貝貝以為他又會大發脾氣,暴跳如雷的罵自己蠢貨,活該嫁給江越舟受罪,可是他卻停止了這個話題,轉而說:“葉貝貝,你怎麽就這樣狠心,就這樣給了我希望後又和別人結婚了!聽說你結婚的消息,我還在國外,我跟自己說看你和別人結婚我沒事兒,可是自己卻無論如何都過不了心裏這一關……”
黎明朗說的自嘲又苦澀,說完了偷看看葉貝貝,見她正不眨眼地盯著他,難得的竟然調走目光,看著窗外,長睫毛忽扇了幾下,“這個世上有一種男人,他要是能得到對方的人而不能得到對方的心,那他就寧可不要。這種男人其實是傻子,你說,能把自己喜歡的女人弄到手,管她有沒有心呢!天底下這種男人幾乎頻臨絕種,我估計要是讓人知道還有這種男人苟活於世,所有男同胞都會覺著是家門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