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寧,”江越舟
低沉的嗓音有些發啞,清峻的臉龐有些暗沉,此時的他已經沒有什麽風度可言,徑自的將手裏的東西遞出去,“越寧,你有客人在,我就不進去了,生日快樂。”
葉貝貝低下頭,不想看眼前的一切,手指互相糾纏,不爭氣地發現自己渾身都在難以察覺地輕抖。
“貝貝!”送走哥哥的江越寧,伸手拉了拉她。
“我……我該回家了!”葉貝貝繼續低著頭,向門口走去。
“怎麽了?你還沒吃飯呢?”江越寧有些慌神。
“我不吃了。”
“你到底怎麽了?”江越寧附頭看向葉貝貝的臉,見她的大眼睛已經霧蒙蒙的,滿眶淚水隻在眼圈裏打轉,似乎碰一下就要簌簌落下來。
江越寧心疼的伸手就把葉貝貝摟進懷裏,有些挫敗的說:“別難過了,貝貝,隻要你不傷心,我會跟大哥解釋的,我會跟大哥把事情說清楚的,我……我把你還給他!”
有些羞惱的葉貝貝使勁的從江越寧的懷裏掙脫出來,根本沒聽見江越寧最後一句說什麽,胡亂的抹了一把眼睛,大聲吼著:“不行,不行你去跟他說,你什麽都不要去跟他說!”
江越寧看著這個樣子的葉貝貝有些發愣,葉貝貝從來都是一副乖巧活波的樣子,此時如同發了狂的小獅子,他安撫的叫著,“好,好,我不說,什麽都不去跟他說,貝貝,你別激動!”
葉貝貝突然撲進江越寧的懷裏,放聲大哭,“我在他麵前已經夠卑微了,你還去跟他解釋什麽!難道現在離婚了,我還要跟他解釋我的言行,你還嫌我不夠低,還想讓我在他麵前挖個坑站進去!”
她從來不是個會掩飾情緒的人,隻是此時她知道,她和江越舟完了,徹底的完了,那天在郊外僅有的一絲溫情美好,從今天也成了奢望。
江越寧反手把葉貝貝抱緊,他們第一次的擁抱,卻讓他心中發疼,他所愛的人啊,本應該是高高在上的小公主,或者扮著女神,享受被人寵愛被人百般追求的的滋味,可是她卻一直這樣委屈卑微的愛著,隻因為當初愛錯了一個人。
江越舟進到電梯裏,神色就恢複了正常,很平靜的問江慧心是要回家,還是出去玩。江慧心體貼的說自己有些累了,要回家。她知道,她給他的這個意外已經夠他消化一會兒,自己不能迫的他緊,要給他時間,讓他自己想明白。
江越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把江慧心送回家,又怎麽回到家的,他隻是機械的做著這些,把車開進車庫,上樓,洗澡,換睡衣。
當他打開衣櫃找衣服,看著裏麵掛著葉貝貝留下的一排排高檔禮服,衣裙,其實這些衣服她以往都很少穿,她經常穿的那些舒適又隨意的衣服都帶走了。他的指端碰觸著衣物柔軟的質感,上麵好像還帶著若有若無的香氣,他微微傾身,臉就埋在那些衣服溫柔的布料裏,就像靠著她。
他心裏難受,隻覺的臉上發涼,一摸臉上竟然一片水跡。
江越舟整個人好像一下子垮了下來,隻覺心中的鈍痛四下漫延開來,他知道,從明天開始,自己不會再來這裏了,他要忘了她,就如同她從不曾在這間屋子裏存在過,從不曾在他的心上烙下痕跡,不曾有過那些瘋狂激情的夜晚,不曾相擁共眠親昵無間……
老天把給他的幸福都已經統統收了回去,連最後的一點點希望也在今晚泯滅幹淨了。
他用手指憐惜地在葉貝貝用過的東西上摩挲,梳子,護手霜,小鏡子……心仿佛也一寸一寸地碎裂了,從此以後,任何能讓他想起她的地方,他都不會去看,不會去碰,絕了心連記憶也不留下;從此以後,有一些傷痛必將伴隨他的人生,直到生命的結束。
第二天早晨,江越舟在一種對生活深重厭棄感中起床,但是時間是不會因為他的情緒而停留的,他也必須生活下去。
他洗臉刷牙,換好衣服,鏡子裏麵又是一個沉穩堅毅的自己,看起來強悍無敵。
他穿戴整齊拿起公文包,走下樓,一直往前走,看都沒再多看這裏一眼,當身後房門合上的聲音帶著一種金屬的冰冷,他腦子裏的某跟神經也‘哢嚓’斷開一樣。
從這天開始,葉貝貝發現江越舟不再涉足五十八樓,也不再出席有關合資部的任何會議,她偶爾也會在大樓裏遠遠的看見他,都是前呼後擁君臨天下的樣子,當然,每次她都不在他的視線裏。
葉貝貝清楚的知道這是因為什麽,在那天晚上她就知道了會是這樣的結果,現在麵對,快樂和痛苦都已雲淡風輕。剩下的,隻是一種過往的沉澱,她覺得自己受多大罪多大委屈都無所謂,隻要江越舟意氣風發好好活著。
因為主題公園案馬上要破土動工,今天晚上江氏財團在沅江酒店舉行酒會,除了合資三方的重要部門主管,還請了所有的合作單位和對口媒體。
酒會是葉貝貝最不喜歡的活動之一,但是她作為合作單位的代表,主題公園案的高翻,也要勉為其難的參加這個酒會。
需要參加宴會的人都被提前下了班,歡欣鼓舞的回家試裝打扮,葉貝貝知道自己今晚不是主角,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職業複古小套裝,好像有點皺,但是還勉強湊合,短短的頭發也弄不出什麽花樣,還不如順其自然。她有些破罐子破摔的不想回家換衣服,繼續老神在在的坐著看文件。
“小葉,你不回去打扮一下啊!”助手小李樂滋滋的湊到葉貝貝身邊。
其實小李比她還大一歲,長的清秀可人,聽說今晚可以去參加酒會,高興壞了。要知道這樣的酒會等於變相的相親會,會上來的男人不是富有多金,就是年輕有為,尤其像今晚這種建築方麵專業性強的酒會,參加酒會的男士尤其多,工程師都一抓一大把的,對於未婚女性極為有利。
“啊,我等一下,你先回去吧,我家離得近。”葉貝貝實在不願意聽她的循循勸誘,小李估計真有些著急了,也沒再跟她廢話,直接跑了。
葉貝貝看了一會兒工程圖,又上網查了些資料,伸伸懶腰向外看時,才發現天都要黑了,她急忙看看表,還好,酒會還差三十分鍾開始。她抓起包就往外跑,格子間裏都空蕩蕩的了,因為酒會是為主題公園案舉辦的,合資部的人幾乎傾穴而出,男男女女們都早跑回家打扮去了。
她奔到電梯前,正看見有電梯從上麵下來,運氣還真不錯,她伸手按了一下,半分鍾後,她低著頭,走進電梯裏,暗罵,真他媽的倒黴!
空蕩的電梯裏隻站在攜手並肩的江越舟和江慧心,江越舟西裝筆挺,麵容依舊峻朗剛毅,深邃的黑眸幽深如潭,如同蘊藏著無盡的睿智和精明,隻在第一眼看見還穿著職業套裝的葉貝貝時微動了一下眉,接著就麵無表情,如同完美冷硬的希臘神像。
不同於江越舟的漠然冷酷,江慧心倒是笑容親切的和葉貝貝打著招呼,自然的挽著江越舟的胳膊,身體親密的依靠在江越舟的身旁,“貝貝,你也去參加今晚的酒會啊?”
物是人非,曾經的夫妻成了陌路,曾經的舊愛成了新歡。
“嗯。”葉貝貝忍著心仿佛被人用雙手擰成了繩一般的疼痛,幹脆的答應了一聲,臉上露出禮儀課上訓練出來的標準笑容。從她認識江慧心這麽久,這還是完美大氣的江慧心第一次在自己麵前露怯,這麽顯而易見的炫耀言行,連她這個他們眼裏的傻帽都看出來了!
不就是陪著江越舟參加個宴會嗎,至於這麽急於驕傲嗎?其實江慧心根本不需要這麽做,江越舟從來就不曾真正屬於過自己,相識,隻是他想找個人結婚,婚姻,隻是她一個人投入感情,一直都是她孤單的站在那場婚姻裏,站成了一個笑話。
葉貝貝不斷的安慰著自己,自己比江慧心表現的淡定,比江越舟表現的豁達,自己表現的比他們好,他們輸了。
一出電梯,故作鎮定的葉貝貝有些慌了手腳,離酒會開始還有半個小時,人家恩愛情侶有車,到達宴會現場正好掐著時間隆重出場,自己呢,打車,到了哪裏,準得遲到!可是讓自己跟他們坐一個車同去,那她寧願去死!
真的,她想好了,如果江越舟或者江慧心敢邀請她與他們同行,她寧可失去風度,寧可失去這份工作,也不去參加酒會了!當她葉貝貝是什麽,以為她賢良淑德到哈巴狗的程度?自己的前夫領著小三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自己還得在旁邊作陪當觀眾,然後搖著尾巴彩衣娛親!
“葉,我正找不到你!”隨著法式中文傳來,一位麵目英俊,金色的頭發,穿著晚禮服,身體頎長,姿態優雅的天神降落在葉貝貝麵前,葉貝貝看見他都要哭了。蘿卜啊,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保證從今以後再也不用拿看傻子的眼神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