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尊

第一零九章 一涅三息

破損的院門處，陣陣陰冷的氣息從小院之內傳了出來，使得壩頭李的臉色也是變了變。不過，這等的氣息和紅綾的話語相比，顯然不算什麽！

“什麽？後天？”壩頭李的嘴角一顫，禁不住驚呼一聲，看著小院之內原本虛無的念力凝結成為實質，眼底泛起一絲深深的欽佩。

從接觸裴催到現在，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可是這裴催的進步速度使得壩頭李不得不佩服。從武尉一重天到了三重天，戰鬥力不僅彪悍，竟然連神武的進步速度也是這般的讓人難以接受。

“不對！”紅綾的眼神微微一擰，念力延展而開，感受著半空之內的實質念力，秀美卻是一抖，臉上劃過一絲驚恐之色，再次看向房屋之內靜坐的裴催，眼中劃過一絲惋惜之色，沉聲的開口道。

“恩？”壩頭李詫異的看向紅綾，看著紅綾的眼神，臉色也是變了變。

即便不是神武，壩頭李也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小院之內凝結而成的念力沒有任何人類的氣息，也就是說，此時凝結出來的念力，根本沒有任何的心神波動！

心神俱滅！

壩頭李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了起來。忍不住看向房中的裴催。此時的裴催，臉上變得安詳了許多，眉宇之中的愁色已經如數的舒展了開來。這等的平靜，壩頭李卻是見到過很多——安詳的死人！

層層的地元自裴催的身體蔓延而出，沒有任何控製的跡象，體內磅礴的地元出現在體表的瞬間，形成了一層彌散的地元紗衣，使得裴催的身體看起來模糊了許多。

“散元！”紅綾的眼神一顫，看到這等的場景，也是知道，此次裴催算是真的不行了。隻有念力破開識海，心神俱滅之人，才有這等的情況產生。

散元，即散命！

地元散盡，命數到頭！

“裴催小哥，一路走好！”壩頭李的眼中微紅，看著房中裴催模糊的身影，語氣之中有了哽咽！

認識裴催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可是一個月的時間裏卻是給壩頭李帶來了太多的震驚，在一次次的震驚之中，也是使得壩頭李徹底的轉變！

“不好！”裴催的識海之內，郝道德的臉色變得蒼白，眼中閃現出濃鬱的絕望，這等的絕望，即便是自己落難猴山腹地之時也不曾有過。

龍貝的眼神也是沒有剛才的那種自信，看著裴催幻化而出的身體，臉色也是一陣的蒼白。

“狼崽子，你可不能有事兒啊！”龍貝怒喝一聲，看著已經完全僵硬的裴催，憤然道：“你丫的，狼崽子，貝爺還未還清你的帳呢！”

裴催的識海之內，翻滾的霧狀的念力逐漸的平靜了下來，死寂一般的識海之內，傳蕩著龍貝不甘的怒罵聲，然而，此時的裴催，根本聽不到龍貝聲音。

裴催的心神已經完全僵硬了，擴大數倍的身體圍繞著念蛇一動不動，雙手還在勒著念蛇的脖子，念蛇噴湧而出的陰冷氣息使得裴催的身體有些顫抖。然而，這顫抖是被動的，沒有任何生命跡象的！

裴催的思緒飄散，心中沒有任何想法，隻感覺自己的身體如彌散在虛空之內的星辰一般，寸寸龜裂了開來，化作無數的光電兒，向著黑暗的虛空之內四散而去。

裴催就這樣看著自己的身體緩緩的分解掉，在身體光電完全的陷入黑暗之時，裴催感覺到一種寒冷自心中發了出來，這等的寒冷和溫度無關，完全是對於未知的黑暗產生的莫名恐懼！

身體的消散速度極其緩慢，即便如此，裴催也是清晰的看到自己的雙腳已經如數的被分解掉，看著自己已經剩下一半的身體，裴催被一種感覺籠罩了過來，這等的感覺，裴催才剛剛的體會過——死亡！

這個感覺，就是對戰馭手門師級強者之時，那猛烈的一擊導致自己的心髒驟停，即便是有靈液的修複效果，裴催仍舊感覺到死亡的滋味！

裴催看著分解的身體，搖頭苦笑，如果不是龍紋，自己恐怕不可能再次體會這等的感覺！

“這個感覺，真他娘的不爽！”裴催心中怒罵一聲，即便如此，裴催也是忍受著這等的不爽，心中沒有任何反抗的念頭。

“咿？”裴催看著自己下半身的消散，光電散盡之後，下半身隻留下一個淡淡的虛影，虛影好像憑空出現的一個素描一般，隻有勾勒出來的輪廓，裏麵沒有任何的東西。

“這輪廓是什麽？”裴催頗為好奇的看著自己的下半身，總是感覺異常的熟悉，這輪廓好像是一層薄薄的細胞壁一般。旋即，裴催的心中閃過一絲光亮，看著輪廓的樣子，眼中閃現出了一絲驚恐之色：“這是，識海！”

“識海怎麽會消散掉？”裴催的大腦急速的旋轉，就在此時，裴催感覺到一股冷冽的氣息自消散的雙腿之間彌散了出來，使得裴催的眼光驟凝！

“念蛇！”裴催的心中頓時大驚，想起來自己此時正在和念蛇做著抗爭，這等的陰冷氣息，就是那念蛇彌散出來的。

直到此時，裴催才隱隱感覺到了大事不妙。消散的身體竟然被念蛇的氣息所占據，即便是傻子也是知道，出大事兒了！

裴催的心思急轉，想要將這陰冷的氣息排除體外，然而此時的裴催卻是有種力不從心！

“娘的，這是怎麽回事兒？龍貝，郝道德！”裴催心中怒呼一聲，然而，回應裴催的卻是空蕩蕩的。在這一瞬間，裴催知道，自己麵臨的東西，絕非龍貝和郝道德能夠解決的。

看著逐漸消散下來的身體，裴催開始冷靜了下來。即便是念蛇的侵染速度逐漸的加快，裴催也是收斂了心思，仔細的搜尋著辦法！

自己現在身在何處？

裴催仔細的打量著周圍，除了發亮的身體之外，外麵均是漆黑一片，即便想要找一個參照物，裴催也是無從找起！裴催看著消散的身體，眼神逐漸的凝結了起來。

身體的虛影逐漸的擴大，光點兒消散的速度也是增加。裴催看著自己的身體消融，感受著光點兒逐漸的消失，裴催的臉色也是逐漸的陰沉了下來。

這光點兒到底是何物？

裴催漸漸的平靜了下來，凝結的眼神也是隨著眼簾的閉合而緩緩的消散。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裴催的睫毛微微一顫，緊閉的雙眼猛然睜開，看著僅僅剩下一絲光點兒的身體，眼神之中卻無任何波瀾。

“想要摧毀我的識海，困住我的心神。這等的環境，還是差了點兒！”裴催的身體微微一抖，僅差一絲消散完全的光點兒，喃喃自語一聲。聲音落下，裴催的心神逐漸的融入了被陰冷氣息覆蓋的身體輪廓之中。

裴催的心神融入輪廓之時，原本消散在黑暗之內的光點兒竟然閃電的速度飛掠過來，心神所覆蓋之處，光點兒也是逐漸的濃鬱了起來。

……

“準備辦理後事吧！”紅綾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可是看著端坐在房內，麵色依然平靜的裴催，心中歎息一聲，輕聲的說道。

“裴催小哥的地元不是還未散盡嗎？”壩頭李的眼中閃現出一絲執著，隻要地元還未散盡，就意味著生命還未完全停息下來。雖然裴催的體表濃鬱的地元紗衣已經消散，隻有極其微弱的地元自體內緩緩的滲透出來，這等的情景，放在他人的眼中已經沒有任何獲救的可能！

然而，壩頭李卻並不相信。裴催給他太多的驚訝，每次感覺裴催均是九死一生之時，這裴催所展現出來的東西均是使得壩頭李不敢置信。這等的情況疊加起來，便形成了現在壩頭李對裴催有了一股盲目般的信心！

“哎！”紅綾歎息一聲，看著壩頭李的眼神，心中則是頗為好奇，裴催的過往是什麽樣的？竟然使得別人這般盲目的崇拜！接下來的一幕，紅綾卻是知道了為何壩頭李的眼神竟然如此的崇拜！

小院之中陰冷的念力已經將小院所覆蓋，這等磅礴的念力，即便是已經達到後天的紅綾都有些心驚。這陰冷的念力，在紅綾的歎息之後，快速的卷曲起來，使得紅綾的眼神微微一變，看向小院的神色充滿了不敢置信！

卷動的念力咆哮湧動，肉眼可及的念力因為極快的速度在空中形成了些許的褶皺，這等的褶皺還未使得人看得清楚，就已經噴湧著向著房間之內而去，僅僅是瞬息的時間，小院如烏雲一般的念力如數的被吸扯進了房間，房間的石質牆壁之上，陣陣的摩擦聲傳了出來，使得寂靜的小院有了一種陰森之感。

原本即將消散的地元在念力卷曲的一瞬間瘋狂的跳動了起來。

風，驟起！

小院之內的灰塵和落葉在地元卷動的同時，直接騰空而起，整個小院看起來模糊了許多。牆壁之上的摩擦聲在呼嘯的地元之中更加的清晰。這等的變化，並未持續多久，湧動而入的念力再次噴湧了而出。這些念力之中，帶著強悍的心神波動，這等的情況，使得紅綾的眼神凝起，略有心怵的低聲呢喃：

“這等的心神，即便後天也是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