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的身體站成了一具雕塑,帶著不肯妥協的堅定,“我說過,我不會告訴你們的。當年我那麽做,如今我願意承擔一切的後果!”
“承擔後果?”蕭采芙不由得笑了出來,阿木的話,聽在她的耳中,儼然變成了莫大的笑話,“你怎麽承擔?”
“我......”連贖罪都沒有機會的人,要如何來承擔毀掉兩個女人一生的後果?
阿木有些悲涼的目光在蕭采芙和莫藍的身上打轉,良久之後,他轉身走了回來,站在蕭采芙和莫藍的麵前,“你們,一定都很恨我吧?”
莫藍隻是絕望的看著阿木並沒有說話,而蕭采芙卻是忍不住嗤笑一聲,開口反問,“你覺得呢?對於一個親手毀了別人人生的人,不恨,你難道不覺得有些意外嗎?”
阿木笑了,哀傷的弧度,一瞬間在嘴角彌漫開來,“也對,你們怎麽能不恨我,怎麽可能!”
男人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著蕭采芙和莫藍說著,轉身靠在了桌子邊緣,在燈光下舉起了自己的雙手。那一刻,蕭采芙看不清楚阿木臉上的表情,但是卻明亮的光線下感覺到了一道刺眼的弧度。
阿木呆呆的看著自己的雙手,反複看著,說著,“就是這一雙手,”目光轉向蕭采芙,“從你的手裏搶走了你的孩子,我帶走了他,從那一刻開始讓你的人生陷入了絕望。”
跟著,男人的目光帶著深深的眷戀,無聲的落在了莫藍的臉上,“也是這樣的一雙手,親手推開了你,把你推向了別的男人的懷抱,也把你推向了絕望裏。”
阿木舉起手,說話的聲音,雙眼在刺眼的光線下開始變得模糊不清,但是男人的聲音,卻帶著濃厚的穿透力,他看著自己的雙手,聲音無限淒楚和悲涼,“就是這雙手,毀了你們,也毀了我們每個人的人生!”
阿木不正常的舉動,讓蕭采芙的心理不由得一陣不安。看著男人嘴邊揚起的那一抹弧度,那一抹不安慢慢的開始擴散,就連身邊的莫藍,也感覺到了阿木的不對勁,“阿木,你要幹什麽?”
阿木在燈光下眯起雙眼看著莫藍,嘴角出現了莫大弧度,男人的臉上,某種疑似解脫的神情,刺痛了蕭采芙的雙眼,“做什麽?為我這雙手做過的事情,做出應有的代價!”
“不!”
眼前的燈光一陣旋轉,在蕭采芙的和莫藍回過神來撲過去的時候,眼前一道亮光劃過她們的雙眼,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映出了男人一張絕望卻帶著笑意的離臉,帶著他決絕的力道,左手攤開放在桌子上,右手中的匕首狠狠的紮了下去。
“阿木!!”
一左一右兩隻手,同時按住了阿木向下刺去的匕首,匕首的亮光放緩速度,在距離手背一厘米的距離,穩穩的停了下來。
“你這是幹什麽?”莫藍低吼著,手裏巨大的力道卻拿不走阿木手裏的匕首,她哭著,“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有你的苦衷,我不逼你,我再也不逼你了!”
莫藍的眼淚掉下來,狠狠的砸在阿木的手背上,熱熱的,燙燙的,莫藍轉過頭,目光跟蕭采芙的四目相對,“求你了,不要再逼他了,不要了,好嗎?”
蕭采芙放在阿木手上的手緩緩的落了下來,心上再度壓了塊石頭,讓她沉悶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那麽希望的事情,卻總是那麽輕易的就要放棄......
蕭采芙的雙手無力的垂落在自己的身側,跟她的聲音一樣無力,“這樣的方式,結束不了這一切。你不告訴我,自然有人告訴我,你不必用這樣極端的方式,沒必要!”
黑色的漩渦,一瞬間在阿木的雙眼中渲染開來。窗外有風靜靜的吹進來,風拂動窗簾,帶來了幾分夜色的靜謐。燈光下,莫藍蒼白的臉,蕭采芙清冷而沉靜的臉,阿木嘴角掛著詭異弧度的臉。
下一秒,男人一個猛地用力,一把甩開了莫藍的手。剛才匕首消失的亮光,一瞬間映照出了蕭采芙眼裏的震驚和莫藍眼中的驚恐。
“阿木——”
尖銳而冰涼的匕首,被男人大力的刺入自己手背上的肌膚裏。痛苦的悶哼聲過後,觸目驚心的鮮紅頃刻間流了出來,男人平攤在桌子上的手掌下,血紅色的液體,帶著濃重的血腥味道,一時間在空氣裏彌漫開來。
“啪”的一聲,匕首掉落在地上的聲音,一瞬間驚醒了已經呆愣的兩個人。
“你瘋了!”蕭采芙跳起來,臉色一瞬間泛起了絲絲的白色,她拉過阿木的手,鮮紅的血滴就“啪”的一聲掉在了地板上。男人卻似乎覺得很成就,自始至終一直笑著。
身邊的莫藍身體顫抖,似乎是被嚇到了,蒼白著臉色發不出一句話。
“莫藍!”蕭采芙的用力的喊著,“過來,幫他捂住傷口,我去叫人!”
莫藍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了下來,她顫巍巍的走過來,伸出的手卻顫抖著不敢觸摸傷口。她的身體有些虛軟,被蕭采芙用力拉過來的時候,甚至有些虛軟的靠在了阿木的身上。
血,鮮紅色的血液,觸目驚心的染紅了莫藍無聲放大的瞳孔。他的手上,她的手上,桌子上,地板上,他白色的襯衫上,她白色的上衣上,所到之處,都是血紅的顏色。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莫藍悲哀的看著阿木,隻覺得自己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在這一刻全都消失不見了。她對未來好抱有的僅存的一絲期待,也跟著消失殆盡了。
“安心!”男人看著她,淺淺的笑了,即使知道有些事情永遠沒有辦法彌補,但是他想讓自己心裏的愧疚少一些,再少一些。
那個晚上,連日來一直平靜的楚家,再度熱鬧了起來。低沉了氣壓,連平日裏玩鬧慣了的小家夥都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氣息,默默的縮在大熊的懷裏不敢多說話。
蕭采芙站在門邊,看著趕來的上官明清替阿木清理傷口。
楚卿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過來,輕輕的攬住了蕭采芙的肩頭,男人的聲音,帶著濃重的疲憊。
“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