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之城

章七十二 周旋

當李察穿過四位貴族的領地，衝入索拉姆領時，艾莉婕的北路才剛剛進入聖樹王朝國境，由此可見李察行動之速。如此迅疾的進軍速度打亂了公爵的布置，精心預製的包圍圈還沒有發揮效果就變得全無用處。全精銳的好處在這時得以體現，強者們原本就體力充沛，母巢的高階兵種恢複能力則直追構裝騎士。他們每天隻需要休息三個小時，在必要的時候可以連續兩三天持續行動，前提是讓他們吃飽。



在索拉姆領地的邊緣，李察攻占了一個小鎮，讓鎮長準備了足夠所有人飽餐一頓的食物，然後開始短暫的休整。在鎮廳中，李察召集了所有的追隨者，討論著下一步的戰略。



李察伸手在魔法地圖上一點，指出了現在的位置，隨後又圈出聖路易斯神殿的位置，在兩者之間劃了一條直線。



“趁著索拉姆根本不知道我們想幹什麽，我要以最快的速度直撲神殿，把它打下來。神殿駐紮的神官和騎士團不是我們的對手。至於索拉姆公爵，我們可以在回程的時候和他好好較量一下。你們還有什麽問題嗎？”李察說完，就看著追隨者們。



剛德瞄了眼地圖，說：“頭兒！既然我們想要騙過索拉姆，那何不做得逼真一點？我們大可以先往索拉姆的老巢打一下，嚇他一跳，然後再去我們想去的地方，耽誤不了兩天，效果說不定還會更好。”



李察思索一下，點頭道：“就這麽辦！在這裏，這裏和這裏，駐紮著索拉姆三個成建製的部隊，大約兩萬人左右。我們就把他們給清理了，特別是這支偵察騎兵，一定要全部拿下。”



李察看了看魔法鍾，又說：“我們休整兩個小時，爭取今天晚上就把他們全都解決了。時間不多了，去休息吧。”



“又是隻有兩個小時！”窗外的食人魔抱怨著。兩個小時隻夠他塞飽自己的肚子，想要睡一覺的願望就實現不了了。



“你們兩個可以輪著睡。”李察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每次都是這樣！”食人魔嘟嚷著，然後把怨氣都撒在了食物上。



李察笑著搖了搖頭，繼續研究著地圖，在意識中高速推演可能的戰局。就在這時，他的意識忽然象是被觸碰了一下，一隻精英蝙蝠的意識消失了。這些精英蝙蝠都是用於偵察，並且很注意隱藏自己，但還是被對方找出來殺掉。短短一天時間，李察的精英蝙蝠就損失了六隻。李察的心頭掠過一層陰影，知道這次的戰爭並不象法羅那樣容易。



索拉姆公爵的城堡前，一萬最精銳的騎士已經集結。城堡露台上，全身盔甲的公爵俯視著自己為之驕傲的部隊。騎士們分成十隊，每一隊領軍的將軍都有強大的氣勢。百名構裝騎士則另成一個方陣，陣前是兩名穿著猙獰鐵甲的將軍。



騎士們一片靜肅，殺氣隱隱籠罩了整個廣場。在索拉姆眼中，騎士方陣的上方飄浮著一片血氣，裏麵還有無數鬼魂幽靈在出沒著。這就是殺氣，就是這支部隊殺戮無數的證明。



公爵嘴唇輕動，以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我已經打敗了尼勒姆，阿克蒙德們，現在輪到你們了！”



在過去，即使麵對艾莉婕時，這支部隊也沒有出戰，而在布置在另一個更加重要的戰場上。而現在，公爵準備用它來對付李察那支數量眾多的構裝騎士。



公爵舉起了頭盔，準備帶上。他將親自率軍出征。



就在這時，遠方忽然湧動滾滾煙塵，一名騎士出現在道路的盡頭，全速向城堡奔來。距離城堡尚有數公裏裏，他幹脆躍下疲憊不堪的戰馬，以比奔馬更快的速度奔向城堡，轉眼間就到了公爵的麵前。



這是一名十七級的高大騎士，是公爵手下一名得力的騎兵將領，但此刻他的衣甲上全是泥土和血漬。索拉姆瞳孔收縮，盯著他。騎士單膝跪地，用沙啞的聲音說：“公爵大人，李察忽然改變了行軍路線，突襲了我們！第六、七步兵團和隆馬大人的輕騎兵團都被擊潰了。”



索拉姆深深地吸了口氣，以盡可能平緩的語氣問：“隆馬呢？”



“隆馬將軍已經戰死。他拚死拖住了李察，讓我趕回來報訊！”



索拉姆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然後才問：“第七步兵團和你們是在一起的吧？你們抵抗了多久？”



“半個小時，公爵大人。”騎士的聲音有些微的顫抖，顯然還在為剛剛過去不久的慘烈戰鬥震撼著。



“一萬兩千人，就隻抵抗了半個小時？！”公爵的嘴角都在抽動著。這些可都是他的正規軍！



“李察的構裝騎士太多了，我們根本無法阻止他們的衝擊。他們第一次衝鋒就……就鑿穿了我們的陣型！”



索拉姆公爵出了口長氣，想了一想，說：“這麽說，李察是衝著我這來的了？”



騎士答道：“沒錯，大人！您要提前準備，李察距離這裏已經不到一百公裏了。”



公爵嘿嘿地冷笑了幾聲，說：“那好，我就在這裏等著他！就憑兩千人，也想打下我的城堡嗎？拉姆倫，派幾個人去看看李察的動向。”



說完，公爵邁著鏗鏘的步伐回到城堡裏，靜靜等著李察的到來。騎士們並沒有入駐城堡，而是回歸軍營。公爵準備在城堡外和李察展開決戰。如果優勢兵力還要龜縮城堡守衛的話，那可就太丟臉了，而且說不定會把李察嚇跑。



這一天緊張而又平靜地過去了，清晨時分，當公爵被魔法鍾聲叫醒時，卻發覺沒有軍情報告。



李察還沒有出現。整個早上，公爵都在作戰室裏盯著地圖，並等候著拉姆倫的情報。隨著時間的推移，作戰室內的氣氛越來越是壓抑。李察早就該到了，現在還沒有出現，多半說明他們已經被騙了。



“等到中午吧！”公爵冷冷地說。



就在這時，身材瘦削的拉姆倫如幽靈般出現，說：“大人，李察沒有向這裏進軍。根據留下的痕跡判斷，他已經往西北方向去了。”



“怎麽才有消息？”



拉姆倫躬身道：“非常抱歉，公爵大人。我派去的人都死了，我自己過去了一次，才得到了確切的情報。”



“西北方向……”公爵盯著地圖，目光再次在聖路易斯神殿上停留了片刻，又挪向了其它方向。



此刻李察已經快要離開索拉姆公爵領，距離聖路易斯神殿不遠了。兩千騎士以小跑的姿態勻速向前，坐在獨角獸背上的李察已經在思索下一步的行動了。擁有母巢，並且觸摸到規則的經曆，讓李察對於神殿一類的地點格外的興趣濃厚。越是重要的神殿，就越會有神的意誌降臨。而隻要神降臨過，那麽多多少少都會留下一點神力氣息。以前李察並不明白神力氣息究竟是什麽，隻是靠著感覺模糊的判斷。而現在隨著真實天賦已經晉階到洞察，李察已經明白，所謂的神力氣息，其實就是真神力量留下的規則烙印。哪怕隻是一丁點的烙印，理論上說也能夠解析出諸神神力中的全部規則。



這一次在卡蘭多與聖樹王朝的衝突，讓李察把光輝之主也劃歸到自己的敵人行列。而且以聖輝教會的行事風格，就算李察想妥協，聖輝教會也必然不會善罷甘休。何況，那把神聖斬殺已經清晰地透露出李察的心意。這讓李察在震驚之餘，也對這把武器產生了強烈的懷疑。



聖路易斯神殿，是以聖徒路易斯命名的。路易斯是光輝之主點燃神火前的追隨者，也是後來的殉道者。他在這裏抵抗異教徒的圍攻，最終力戰而死，讓當時尚未點燃神火的光輝之主成功逃離。隨著光輝之主點燃神火，成為真神，路易斯也成為了七大聖靈之一。後世的教徒們在他死難的地方修建了這座神殿。



七聖靈的神殿，以及聖輝大神殿，就是聖輝教會最重要的八座神殿。



這時遠方傳來一聲隱約的慘叫。在李察的意識中，緋色的聲音響起：“對不起，隻殺掉兩個，還有兩個跑掉了。”



“沒關係，繼續搜索。”李察回道。



最近一天，出現在周圍的偵騎越來越多，已經無法一一清除，甚至還出現了聖域強者。李察的行蹤已無法掩飾，隻是他行軍實在太快，根本無法合圍。倉促布置在李察前方的幾道封鎖線在數量龐大的構裝騎士麵前不堪一擊。而在李察身後，已經有數萬大軍正在銜尾追來，還有更多的部隊正在動員，從更大範圍上構建著包圍圈，然後準備合圍。



此時此刻，李察距離聖路易斯大神殿已不到一百公裏。他最後推演了一遍戰局，下達了最後的命令：“改變方向，我們去聖路易斯！”



一眾構裝騎士轟然應了，策動魔騎，跟隨在李察的獨角獸身後，滾滾向聖路易斯大神殿奔去。黯鋒騎士們幾乎同時調整了方向，沉默地跟上，精準得象一架煉金機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