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思維是世上最複雜的事物,有時候念頭通透了,便覺得一切的煩惱都是庸人自擾。
春節結束後,方明以更加飽滿的熱情投入到新校區的建設之中。
與此同時,南川理工的教育改革在校長魯學平的推動下,也取得了令世人矚目的成績。
在進行了校風和學風整頓後,魯學平治理了學術上的近親繁殖,從外地引進了大批優秀的人才,給予相當優厚的科研待遇。
重點實驗室建設好後,魯學平又爭取到一係列的配套項目,南川理工的教學呈現出欣欣向榮的景致。
陳少軍出馬收拾了烏承運,這家夥安分了許多,項目得以順利進行。
四月十號的時候,主體結構順利封頂,方明安排了隆重的慶祝儀式。
幾輛大卡車運來豬和雞鴨等家禽,方明在工地的空地上搭起了廠棚,殺豬宰雞,忙了個不亦樂乎。
十一點半左右,魯學平在副校長侯金豐的陪同下來到了工地。
熱氣騰騰的菜肴擺上了桌,一幹人就在工地聚餐。
魯學平早年當過知青,也再建築工地幹過,眼前的景象令他不由得想起了那個熱火朝天的青春年代。
“方明,不錯,不錯!”魯學平讚了一句。
“魯校長,外裝會在兩個月內完成,到時候就能投入使用。據初步估計,這些項目能夠為南川理工每年帶來數百萬的利潤。”
魯學平骨子裏是個知識分子,但他沒有知識分子的迂腐。這個商業社會,不論是單位還是個人都應該把利益放在首位。
建築完畢,方明的公司就會退場,由中原地產接手。
中遠地產擁有成熟的操作和管理經驗,這些項目就是學校的財源所在- - --
正午十二點到了,鞭炮放了起來,工人們陸續的走到桌子邊上。
今天一大早,方明就給工人們放了個假,讓他們洗澡換衣服,用嶄新的麵貌慶祝主體封頂。
兩萬響的鞭炮放完了,工人們開始吃喝起來。
侯金豐坐在座位上,看著這些工人粗鄙的吃相,老大的不自在。
“金豐啊,當年我下鄉當知青的時候,根本沒有現在吃得好。那個時候,有個白麵饅頭就算是打牙祭了。”
“是啊,是!”侯金豐附和著老師的話。
算一算,老師現在已經是六十三了,還有兩年就到點了,這兩年可是關鍵,自己一定要爭取到老師的信任。
打著這樣的算盤,侯金豐收起了鄙夷的目光,主動端起酒杯和工人們敬酒,喝的個不亦樂乎。
魯學平的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他點了點頭轉而又搖了搖頭,沒人猜得到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其實,魯學平的心思都放在了方明的身上。
一個十九歲的青年,能夠獨立完成如此宏大的工程項目,這本身就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就。
何況,這個青年本身還是全國高考狀元。
方明,這麽優秀的青年應該好好的栽培才是啊,魯學平動了收徒的念頭。
按照魯學平的學術成就和名望,他從五年前起就不再招收碩士生了。可是如果方明願意,他可以為此破例。
“方明,有沒有繼續升學的打算?”
方明的回答出人意料:“魯校長,我覺得讀書讀到大學就夠了。”
又是讀書無用論,魯學平對這些言論很反感,不過這句話是從方明嘴裏說出來的,他倒想聽聽。
“現在的社會風氣日益的浮躁,人們都在追名逐利,大學校園也開始浮躁起來,繼續讀研對我來講意義不大。”
“可是多讀點書總是好的。”
“魯校長,我承認您是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教育家,您將理想付諸實踐,跨出了許多人都不敢跨出的一步。不過,改革的最終結果如何恐怕您也不敢抱太多的期望。”
魯學平心裏一驚,這個青年竟然看穿了自己最心底的擔憂。
表麵上看,南川理工的改革紅紅火火,也取得了一些成效,轉變了一些教學作風。可是在整個大的社會環境下,這種改革能否持久?
華夏國幾千年來都是官本位的國家,大學也日漸的官僚化,在僵化的行政體製下魯學平的改革不用多言,也能看見結局。
這就是一種悲哀!魯學平湧起了一股悲涼。
熟讀曆史的魯學平知道,在華夏國改革是非常艱難的事情。因為改革不僅僅是對現有體製的挑戰,改革還要對付強大的曆史慣性。
可是這世間就有這樣一種人,無論前路多麽遙遠和艱難,也會走出自己的腳步。
魯學平又回到剛才的話題,誠懇的說道:“方明,你為什麽不願意深造?”
“魯校長,讀書不是一個人成長的唯一選擇!”
魯學平也讚同這一點,他不再勉強:“看來我們的方明同學是很執著的人,我祝福你前程遠大。”
“魯校長,我也祝福你成為成功的改革者。”
兩人幹了一杯,侯金豐有些吃驚,他了解自己的老師很少喝酒,可這一次破例喝了一兩多的酒。這個方明看來很受老師重視啊,侯金豐心裏打定了主意,以後要多留意他了。
午飯結束,方明將魯學平送回學校,餘下的事情就交給陳少軍打理。
車上,方明接到了錢玲的電話,語氣很急迫。
方明送完魯校長,立刻驅車趕到了老校區的生活街。
一個五大三粗的大嬸,雙手叉腰,指著錢玲和汪曉飛的鼻子痛罵。
大嬸的身邊,圍著一群夥計,他們站在旁邊看熱鬧。
“怎麽回事?”方明將錢玲拉了過來。
這一拉,惹得胖大嬸不高興了:“小丫頭片子,你還請來了幫手啊,夥計們給我上。”
掃帚、鍋鏟飛了過來,這個時候方明的硬氣功發揮了威力。
隻聽得叮當的亂響,這些東西全部倒飛了回去。胖大嬸的氣焰小了一些,不過她的嘴上還很硬:“小子,別以為你- - ”
對付蠻橫不講理的人,武力是最好的選擇。方明冷笑一聲,他抓起一把鐵鍋鏟,直接拗斷了。在場的夥計沒有想到方明這般強悍,都呆立著不動。
“小子,你行!我這次先放過你們,我們回去。”
胖大嬸見撈不到什麽便宜,立刻轉身就走,這個罵街潑婦走後,方明才有時間詢問錢玲究竟。
“我們懷疑這家餐館在用潲水油。”
潲水油就是將食物表麵的油汙撈起來煉製,這在一些小餐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方明笑了,他突然拍著錢玲的腦袋道:“錢玲,就算你們懷疑也不要當場說出來啊。”
這個胖大嬸原本就是這條生活街有名的潑婦,錢玲和汪曉飛書生意氣,當場斥責這個胖大嬸,人家不發飆才怪呢。
錢玲有些委屈,她滿以為方明會誇獎自己幾句呢,再怎麽說自己也是和黑惡勢力作鬥爭。
“怎麽?不服氣?這些人講道理哪裏講得通,我們要拿到證據才好行動。”
“證據?很好找啊。”汪曉飛插話道。
望著兩個天真的小屁孩,方明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這些人既然敢明目張膽的用潲水油,肯定有規避政府部門的方法,必須全麵掌握情況才好行動。
“現在才下午,我們晚上再來,他們大白天的也不敢回收舊油。”
“好主意,這麽簡單的主意我怎麽就想不到呢?”錢玲讚歎道。
方明隻能仰天長歎,像錢玲這樣出身書香世家的女孩子,看到的都是無比美好的一麵,她自然想不到這些。
看來,書讀多了有時候真的會變笨啊!
下午六點,方明將他的大眾車提前開了過來。
十點鍾,安排好了項目上的掃尾工作,方明坐著陳少軍的越野來到生活街。
錢玲和汪曉飛九點鍾就坐進了方明的大眾車,他們一直盯著這些小餐館呢。
十一點鍾,生活街的小餐館裏冒出了油煙,一股濃重的油腥味令人作嘔。
錢玲憤怒的說:“他們果然在煉製地溝油!”
“別發火,發火的女人容易老。”方明開了句玩笑。
“難道你不生氣不憤怒?方明我懷疑真的是鐵石心腸!”
看來這個錢玲不但腦子壞了,還很憤青啊。方明冷笑一聲,反問道:“生氣和憤怒是無能的表現,你要有本事憤怒,今天上午就不會被那個潑婦欺負了。”
一句話說的錢玲啞口無言,方明是來幫自己的,怎麽反倒對他發火?看來,憤怒有時候真的會摧毀一個人的理智。
“對不起,我很不理智。”錢玲低聲道歉。
“什麽,我沒聽見?”
“對不起,我錯了!”錢玲大聲地說。好在窗玻璃有隔音功能,不然非驚動這些小餐館不可。
等待總是無聊,方明存心找點樂子:“我現在才知道,有的女人是什麽大無腦。可沒想到有些女人是兩樣都沒有。”
錢玲望了一下自己C罩杯的胸脯,想發火卻又說不出來,一張臉羞得通紅。
哈哈,要是錢副部長知道自己調戲了她的女兒,不知道作何感想。
“出來了,你們看!”汪曉飛指著前方。小餐館的門口,陸續擺放了回收的潲水油,這些是經過初步過濾的。
方明掃了一眼,這麽多家餐館都在過濾潲水油,他們肯定是販賣。
事實證明了方明的猜想,十分鍾後,一輛運油的小型罐車開進了生活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