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一見這麽多南方軍的軍官湧進了院子,而且都是挎著槍,作為一個平頭老百姓,就算是個大戶人家也沒有見過這種場麵,兒子一緊張,將自己的妻兒緊緊護在身後。
白發老人已是古稀之年,對生死之事看的很淡,猛然見到這麽多南方軍軍官湧進自己院門,心中頓時明白了幾分,軟了不行就來硬的啊,看來這些南方軍是想動槍。
白發老人比較硬氣,冷哼一聲:“呦?不肯撤離就過來動槍了?”
兒子嚇得一抖嗦,剛忙給父親使了一個眼色,讓他不要亂說話,俗話說,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萬一這些人來狠的,他一個平頭百姓也擋不住啊。
白發老人毫不理會,仍然語氣冰冷的說道:“動槍也不怕,不就是個死麽。老父活了這麽大的歲數,也值了!反正我就倆字:不撤。”
聶士成見老人誤會,便輕步上前,笑道:“老哥,你誤會了,我們就是過來看看。”說著給身後的一眾軍官試了個眼色,讓他們退下。
老將軍的命令沒人敢不聽,一眾軍官雖然麵露擔憂之色,也隻能退到院門外警戒,馮國璋將自己的配槍交給了自己的副官,然後獨自一人陪著聶士成。
白發老人見聶士成等人的態度很好,語氣稍緩,問道:“不知幾位長官來鄙府有何貴幹?”
聶士成作了一個揖,客氣的說道:“鄙人聶士成,是這荊州城南方軍的長官,今天見老哥不願暫時撤離,特來拜會一下。”
兒子剛開始一見這架勢以為是那個師的師長,沒有想到竟然是南方軍西線大軍總司令,聶士成聶老將軍,手握數萬大軍的將軍啊,當年在朝鮮的時候就和日本人打過幾場硬仗。兒子一聽聶士成的大名當時腿就嚇得一軟,幸虧他的妻子將讓扶住。
白發老人也是一怔,艱難的吞了一口吐沫,顫聲道:“你…你…說…你是聶老將軍?”
聶士成依舊和氣的點了點頭。
聶士成也不待老人反應,上前搭住老人的肩膀,微笑著說道:“來,老哥,我們去裏屋聊聊。”
白發老人隻是木訥的點了點頭,隨著聶士成一起進了裏屋。
兒子和他的妻兒乖乖的站在一旁,馮國璋則在門外警戒,堂堂一個師長竟然在門口站崗,除了聶士成這樣級別的人,誰還有這種待遇。
隻是過了一會兒,聶士成就和老人並肩走出了裏屋,臨走的時候,聶士成轉身笑道:“老哥,等再回荊州的時候,咱們再一起喝酒啊!”
老人受寵若驚的直點頭。
待聶士成帶著眾人走後,兒子上前拉了拉父親的衣角,問道:“父親,聶老將軍和你說什麽了?”
老人重重的舒了一口氣,剛剛聶士成給他的壓迫感實在是太強了,不愧是萬人軍中的統帥,說起道理來讓人心服口服
老人沒有理會兒子的問題,隻是大手一揮,爽快的說道:“走,現在就走,搬到南岸去。”
“真的?”兒子一臉驚喜的問道,剛剛他可是苦口婆心的勸了很久,沒有想到在聶老將軍的三言兩語下,父親竟然同意了撤離。
兒子來不及一探究竟,趕緊讓自己的妻子去幫忙父親收拾行李,然後一家人樂嗬嗬的加入了撤離人群的大潮中。
三天後,所有荊州城中老百姓全部都安全撤離到南岸去了,整個荊州城中隻剩下了聶士成四萬餘大軍,分別是南方軍第一師、二師、三師和馮國璋的新編第十三師。
荊州南方軍的會議室中。
聶士成位於上首,對著下方幾十位高級軍官說道:“現在撤離工作都已經全部完成,其他的任務完成沒有?”
馮國璋報告道:“報告將軍,所有糧草和水源都已經處理完畢!”
“恩,不錯,那就靜待俄軍上鉤了!”聶士成滿意的嗬嗬笑道。
眾南方軍高級軍官也是會心一笑。
……
此時俄軍騎兵大營中的維特正焦躁不安,上次因為在村莊中被南方軍暗殺了不少的高級軍官,維特對這些神出鬼沒的殺手是相當的忌憚。
維特也不敢再找當地的村寨紮營,而是就在一大片開闊地中就地宿營,這對於常年在草原上作戰的哥薩克騎兵來說不算什麽艱苦。
不過這幾日維特依然寢食難安,雖然加強了警戒,但在晚上睡覺休息的時候還是怕有殺手混進來刺殺他,白天的時候則害怕會有南方軍偷襲。
畢竟今朝不同往日,他現在的騎兵隻有萬餘,在加上數千傷兵,要是真的有南方軍的主力大舉來攻,找他決戰,他絕對是拔腿就跑。
騎兵就是騎兵,衝殺速度第一,逃跑的速度同樣不慢。
維特找來自己的副官奧斯托夫,問道:“奧斯托夫,那幾個步兵師到哪裏了?都過去了整整三天了,怎麽還沒有一點消息啊?”
奧斯托夫上前一步道:“司令閣下,步兵師已經進入了湖北地界,兩天後應該就會和我們會師了吧!”
“還有兩天?”維特眉頭一挑,有些急躁的說道,“他們步兵怎麽這麽慢?不是已經發電給他們了,不是說馳援馳援麽?要是南方軍真的大舉來襲的話,這點哥薩克騎兵可真成了別人待宰的羔羊了!”
維特此時心焦如焚,近兩萬多哥薩克騎兵啊!就這樣折損在他的手中,現在真要和南方軍硬碰硬,他可沒有了先前的底氣。
這次戰敗的消息此時應該差不多傳回了國內了吧,按照尼古拉陛下性格,這個時候一定會暴跳如雷的。
維特急需要在尼古拉陛下狂怒的回電到來之前,拿下荊州,以這個捷報去平息尼古拉陛下的怒火。
副官奧斯托夫嘴上不敢抱怨,心底卻罵了幾句,今天已經是維特第九次問他關於步兵師的事情了,已經匯報了很多次,步兵師兩天後就會抵達這裏,他難道以為步兵長的是四條腿麽?奧斯托夫將這句話有原封不動的還給了維特。
“好了好了,下去吧!注意警戒啊,將流動崗哨再往外拓展十公裏!”維特有些灰心的說道。
奧斯托夫剛欲退出去,維特又說了句:“哎,回來!”
奧斯托夫諂媚的一笑:“司令閣下,還有什麽可以為你效勞的?”
維特問道:“荊州那邊有沒有什麽動靜?”
奧斯托夫歉然道:“自從上次伏擊戰之後,荊州四周的警戒力量突然增強了很多,前去打探消息的偵查兵還沒等接近荊州地界,不是被驅逐,就是被就地射殺,真不知道這南方軍哪裏來的這麽多的神射手!”
“那你的意思是說,沒有一點關於荊州城的消息?”維特有點不悅,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也難怪維特會不高興。
奧斯托夫從維特的神色中知道維特很不爽,便解釋道:“司令,這個你要明白我們苦衷,這畢竟不同於國內作戰,我們可都是藍眼睛高鼻梁的俄國人,就算是想喬裝混進城也不可能啊?”
“你難道不會花點錢讓這附近的農夫混進去打探消息?”維特罵道。
奧斯托夫是有苦說不出啊,這俄軍一路南下,燒殺搶掠的事情沒少幹,北方的農夫一見到俄國騎兵就逃的遠遠的。
本來荊州這一塊就是靠近戰場,聽說喜歡砍人腦袋的俄國騎兵駐紮在這一塊,當地的老百姓逃荒的逃荒,遷徙的遷徙,方圓數十裏根本就看不到一個人煙,哪裏去找當地的農夫混進荊州城啊。
維特見奧斯托夫苦瓜般的表情,氣不打一處來:“好了,下去吧!”
奧斯托夫如蒙大赦般退了出去。
維特哪能不知道奧斯托夫的難處,不過作為這次南下大軍的總司令,他放不下自己高傲的姿態。
維特在心中盤算著,兩天後等到步騎兵合兵一處,拿下荊州城就算是完成了此次南下的任務。
拿下荊州之後,隻要釘在那裏就行了,剩下南下越過長江追剿南方軍那就是袁世凱北洋新軍的事情了,這就是尼古拉陛下和袁世凱達成的出兵協議,以外蒙獨立的換取俄軍出兵攻占荊州。
當初這個協議當初是維特力促俄皇和袁世凱才達成了,維特的本來如意算盤打得很好。他滿以為這次出兵就是拉著幾萬大軍走個過場,那可是三萬哥薩克精銳騎兵加上四萬步兵,小小的南方軍絕對不可能直當其鋒的。
不過,理想和現實往往是有很大差距的,維特的大軍還沒達到荊州就元氣大傷了。所以,維特心裏也憋著一股氣,他在心中暗暗發誓,這次拿下荊州之後,一定要將荊州血洗屠城,以報這一箭之仇。
……
北洋新軍安慶駐防營地。
徐樹錚今天照例巡視完江防陣地後,沒有發現有任何的異常,便想直接去找段祺瑞匯報最近的工作情況。
等他剛剛走到段祺瑞的指揮部時,隻見段祺瑞和一個大腹便便的矮胖男子在門口談笑風生。
“周特使,大帥交代的事情,我段祺瑞就算是肝腦塗地也會堅決完成的!”
矮胖男子握緊了段祺瑞的手,笑道:“段師長不愧是大帥最器重的人,大帥聽到段師長的話一定會很高興的,段師長放心,這次平剿叛軍成功,我一定會在大帥麵前給你美言幾句的。”
段祺瑞笑道:“段某人為大帥出生入死那是分內之事,周特使費心了,今天晚上六點翠竹樓,我已經備好酒菜,晚上的時候,周特使一定要賞光啊!”
周特使摸著像懷孕了八個月的肚子高興的說道:“一定賞光,一定賞光!”
待那個所謂的周特使走遠之後,徐樹錚上前問道:“師長,那人是誰啊?”
段祺瑞掏出手絹厭惡的擦了擦手,淡淡道:“一個屍位素餐的家夥而已,是袁大帥派過來的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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