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過難關樊凡退場 1
樊凡這麽做到目的,是給原小生做樣子看的,還是在改變工作作風,恐怕隻有樊凡自己心裏最清楚了。原小生不想深究這些問題,罵完寧孝悌後,就往樊凡的辦公室走去。
正如寧孝悌所言,一個看上去有八十歲往上的老太太正拄著拐杖往外走,就和原小生在進門、出門間,撞在了一起。原小生急忙扶了一把,歉意道:“老人家,真是不好意思,您沒事吧。”
那老太太抬眼看了原小生一眼,喘了口氣才道:“沒事,我老太太的身體還硬實著呢。”也不管自己還在人家縣委書記的辦公室,竟拉了原小生手拉起了家常,問道:“你也是來找縣太爺告狀的嗎?”
原小生多少感覺有些哭笑不得,就有心拿老頭頭逗點悶子,也好衝淡一下剛才的壞心情,便解釋道:“我是來找……縣太爺的,卻不是來告狀的。”
老太太一聽就不高興了,眼睛一瞪,拿手裏的拐杖在原小生的腿上敲了一下,生氣道:“你這個年輕人,真是不懂規矩,又不告狀,找縣太爺幹什麽。縣太爺那麽忙,哪兒有時間跟你嘮閑嗑。”說著就拉了原小生的手就要往走,邊走邊訓斥道:“你們現在的年輕人,也太不像話了,沒事也幹往衙門裏跑,要擱我們那會,找把你抓起來了。”
樊凡急忙從桌子後麵走出來,從老太太手裏搶過原小生,解釋道:“老太太,您搞錯了,他可不是沒事往縣衙裏跑,他是咱們的縣長哩。”
“縣長?”老太太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著原小生,“你這縣太爺也真是的,沒事哄我老太太幹嘛,哪兒有這麽年輕的縣長。”眉頭一皺,又悄聲問道:“他這官是捐的吧?”
捐的?樊凡大概一時也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過來,跟原小生對視一眼,兩個人同時哈哈笑了起來。
樊凡大概覺得跟著個老太太說不清楚,隻好邊將老太太往外讓,邊解釋道:“您說的那都是舊社會的事兒,現在是新社會了,不興那個,而且捐官是要犯法的。您給我反應的問題,我盡快讓公安局……哦,不,那個衙門裏的班頭,讓班頭調查一下,給您一個答複,您也不用再來了。您看好不好啊?”
老太太邊走邊點頭,快要出門了又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眼淚嘩嘩就往外流,道:“你真是個青天大老爺,我們條山府有你這樣的青天大老爺算是有救了。”
樊凡急忙將老太太扶起來,又安慰了兩句,門口縣委辦的接待人員,急忙將老太太攙扶了出去。
“什麽情況?”原小生也被這老太太弄得有些糊塗了。
樊凡擺手一臉無可奈何的笑容道:“別提了,這個老太太啊,這兒有點問題。”樊凡說著指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繼續道:“她總是以為現在還是封建社會。她說前些年她家的牛丟了,她父親就著急的要死要活,滿世界找都找不到,後來發現自己的家的牛竟然在村裏的惡霸劉伯仁家裏。於是,她父親就跟劉伯仁要牛。可劉伯仁說他的牛是自己花錢在集市上買的,怎麽也不給她父親,還讓一幫家丁把父親給打了。她父親回家後,一氣之下就病倒了,結果就再也沒有起來,沒過幾年也就死了。她讓咱們嚴懲惡霸劉伯仁,並討還她家的牛。”
樊凡說著又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你說這不是沒影的事兒嗎。按他說的年月,那劉伯仁估計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咱們問誰給他討牛去。所以,我也是隻能好言安慰幾句算了。”
樊凡說完,又讓秘書去把寧孝悌叫過來。
寧孝悌進門,樊凡就沒好氣道:“我說孝悌,你的工作方法就不能稍微的靈活一些嗎。這種人你讓他見我幹嘛。還嫌我這兒不夠亂嗎?我這兒是接訪,不是神經病醫院,以後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我拿你試問。”
寧孝悌這一會的功夫就挨了兩次罵,兩色都快綠了,也隻能是是是地應承著。
寧孝悌走後,原小生便問道:“樊書記,那你打算怎麽處理這個老太太的事兒呢?”
樊凡靠在大班椅裏,雙手交叉在胸前,想了想道:“還能怎麽辦,拖唄,她又不是來一次兩次了。我聽他們說,這老太太幾乎每個縣委書記都見過。前麵幾個縣委書記都沒有解決的問題,我看我們也就省省心吧。”說著就要岔開話題。
原小生急忙道:“樊書記,我倒是有個辦法,你看行不行吧。看著老太太的年齡,也撐不了多長時間了。我們不如讓村裏找一頭牛,給了老太太,就給她說是劉伯仁霸占她家的牛。等她走了,再把牛還給村裏,也就完了。再告訴她,劉伯仁已經被抓起來關在了牢房,過段時間就要槍斃。我聽馬福堂說監獄最近要執行一個死刑犯,到時候,就讓老太太過去看一看。反正離的很遠,還戴著頭套,老太太也看不清楚,就給她說那人就是劉伯仁。這樣以來,也了了老太太的一樁心思,你看行不行?”
樊凡一聽,馬上就從大班椅裏坐了起來道:“小生,你這個辦法好,你這個辦法好啊。這個老太太的事情也怪讓信訪局的同誌為難的,幾乎已經成了纏訪專業戶,為了穩控,信訪局每年還得花上人力財力去她家裏慰問。我聽他們說,這些年光去省城和首都接人,就花了不下十萬元了。鄉鎮對這個老太太也是頭疼的要命,你別說借她一頭牛了,就是給她一頭牛,鄉鎮上估計都不會有任何怨言嘛。”
樊凡說著一拍桌子,馬上拍板道:“好,就這麽定了。既然方案是你提出來的,那麽我看這事就由你這個新任的縣太爺負責吧。”
這時秘書將一杯茶水擺在了原小生麵前的茶幾上。
樊凡便借機話鋒一轉笑問道:“去市裏的情況怎麽樣啊?李書記是不是又給你上了一堂別開生麵的政治課啊?”
原小生將麵前的茶杯拿起來了吹了吹,故意神秘地笑了笑,買了個關子道:“聽李書記的政治課也是一種學習嘛。不過我的政治課也不是白聽的,他要是不給我點好處,我早拍P股回來了。”
樊凡一愣神,忙問道:“什麽好處?”
原小生這才將爭取老城區改造過程中文物保護專項資金和新城區建設啟動資金的事兒給樊凡說了一下。
樊凡聽完後,一拍桌子馬上道:“讓我說,這兩件事早就該啟動了。新城開發和老城改造都喊了多少年了,就是啟動不了。為什麽?就是因為某些人一直從中作梗,想借機發橫財。現在你上來了,一切都好辦了。我看這兩件事情就由你來牽頭,我給你做後盾,咱們再成立一個專門的領導班子,主抓這兩項工程。你看怎麽樣?”
原小生急忙擺手道:“樊書記,這事我看還是由你掛帥比較合適。畢竟這是兩項涉及到條山今後發展大計的大工程,我這個縣長剛剛上任,人微言輕,恐怕到時候壓不住陣腳。另外,由你來掛帥,各方麵的工作也比較好協調。就憑你這些年在條山的威信和在條山人民心目中的地位,由你掛帥,工程進度起碼會縮短三分之一。”
其實,原小生非要讓樊凡掛著個帥也是有目的的。陳立東雖然已經倒了,但並不等於條山的幹部隊伍就單純了。隻能說,陳立東倒台之後,條山的幹部隊伍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淨化,而且是有限的淨化。樊凡這些年在條山經營的那些枝枝蔓蔓,才是真正的阻礙。如果不讓樊凡掛帥,這兩件事情非但辦不成,還會因此而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當然,樊凡這些年提拔起來的幹部,好鳥沒有幾隻,他們或許知道在樊凡同誌的領搗下,他們不會有什麽光明的政治前景了,就變得不是財迷心竅就是色迷心竅。如果讓這些人插手,其後果是可想而知的。然而不讓這些人插手,工作又根本開展不下去。那就隻好幹脆利用一下他們了。原小生此舉也是萬般無奈的下策。
聽了原小生的讚譽,樊凡臉上隱約浮現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自謙地擺了擺手道:“小生啊,你可不敢這麽捧,再捧可就把我捧到天上去了。”
兩個人又說一些閑話,原小生便告辭離去,出門後發現樓道裏還是一撥一撥上訪的人群。原小生心中就不由暗想:樊凡到底要幹什麽呢,總不會真如寧孝悌所言,在這裏以接訪為名作秀吧。可是一個縣委書記,作秀給誰看呢。這樣作秀又有什麽意義呢。難不成真是給自己看的?可是樊凡給自己看這些自己都看不出名堂的事情又有什麽用呢。
回到縣府,原小生思來想去就給王雲平打了一個電話。王雲平幹過縣長,應該清楚樊凡此舉的目的。電話撥過去後,原小生也沒有直說,就含含糊糊地在匯報自己工作的同時,將樊凡的事情,給王雲平說了一下。
王雲平一聽馬上哈哈笑了起來道:“小生,我給你說,這個樊凡恐怕也是黔驢技窮了,用這種下三濫的辦法嚇唬人。他其實就是想告訴你,他這個縣委書記也不好幹,你跟他爭這個位置沒有任何意義。當然了,這隻是我個人的理解,或許他還有更深的用意。至於他究竟想幹什麽,還得靠你自己去揣摩。”
說完了,王雲平又有些黏糊道:“小生,不管今後遇到什麽事兒,你都不要怕,盡管給我說。好不好?”
原小生點了點頭,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